江蘅:“結果很詳細。” 李瓚:“給我看看。” 江蘅:“在公寓裏,你回來就能看。” 李瓚:“您看要不郵個文件?微信或qq文件傳輸?百度雲也可以。如果你不會,我可以讓我手底下it高手手把手教你怎麽傳文件。” 江蘅笑得很爽朗,拒絕比笑更幹脆。 “李隊您還是親自來,否則我擔心。調查別人隱私本來就違法,這還往公安局的局域網送過去不就是自投羅網?我是個好市民,頭回幹違法的事,心裏慌,需要您在我身邊做中堅力量。” 李瓚:“……”他是沒見過比江蘅臉皮更厚的人了。 二話不說掛斷電話,李瓚拎起外套出門,門外一群人還睡得死豬一樣。他輕手輕腳的離開刑偵辦,到門口見一堆記者蹲守在那兒,長槍短炮差點沒把小民警懟翻。 李瓚拉起衣領,換個門就走了。 他回公寓,本想端架子公事公辦,文件一傳人就走,絕不多說一句話,決絕又冷漠。 結果剛開門就聞到特別香的味道,江蘅站在餐桌前,端著兩個陶瓷碗問:“吃飯嗎?”第53章 李瓚那老饕般的舌頭一吃就發現問題, 四菜一湯味道雖好但不是江蘅的手藝。 他瞟了眼江蘅,後者若無其事地說:“心情不好,人有點累, 叫了外賣。”頓了頓, 他抬頭,笑不及眼底:“李隊不介意吧?” 李瓚沒說話, 顯而易見此時不是吵架的好時機, 他怕江蘅翻舊賬。 安靜而快速的解決早餐和午餐合在一起的一頓飯,李瓚把手裏揉成團的紙巾拋進垃圾桶, 完美的拋物線和投籃技術。 “說吧。” 江蘅拿出手機, 搜出一個新聞遞給李瓚:“看看。” 李瓚接過來一看:“有人想搞死劉承召。這新聞是昨晚上就曝出來了?他昨天才被捕, 消息泄露挺快。” 江蘅泡了兩杯花茶過來,一杯給李瓚, 聞言說:“劉承召迷奸女下屬、殺死和焚燒女下屬等細節全被紕漏, 如果不是你們警局裏出現內奸,那就說明有人清楚劉承召的犯罪過程。或者說,‘他’一直在觀看, 必要時候說不定推波助瀾。” 喝了口花茶, 江蘅問:“你心裏應該有個人選。” 李瓚:“林朝期。” 別的分局他不敢打包票,但東城分局所有人他了如指掌, 絕不會將案件內容透露出去。李瓚想起醫院裏的蔡秀英說的那句話――‘如果有人故意看著關銀去死, 甚至背後策劃、推關銀去死!!’, 一個母親的直覺有時無法以科學來解釋。 “林朝期的目的是什麽?劉承召知不知道製毒工廠的事?六年前研究所大火,15條人命,林朝期和劉承召在裏麵扮演什麽角色?” 江蘅:“隻有她本人才知道。”他湊過來, 長臂伸到李瓚跟前,點開暗了的手機屏幕, 向左一滑,出現股價曲線圖。“新聞曝出來後,朝日集團股價暴跌,股東拋售股票,有人趁機購入大量股票。” 他突然靠近,陌生又熟稔的氣息貫入口鼻,李瓚眉頭微蹙,條件反射差點就想跳出去。 李瓚壓了壓鼻子,低聲說道:“是林朝期?”他代入林朝期揣摩她的心理:“朝日集團在六年前因為一筆突然注入的資金而騰飛,如果這筆資金和林朝期有關,她隻擁有不到5%的股份……出於不甘心,不難理解她的目的。” 江蘅退出手機頁麵,點開郵箱,進入第一條郵件裏附帶的文件夾:“林朝期的個人基本資料,相信你已經掌握得一清二楚。剩下是她的一些人際關係,譬如關銀不是她第一個資助的人,第一個是程科。” “程科也是孤兒,他比關銀小幾歲,同一個孤兒院。後來程科被領養,大學時養父母意外去世,他沒錢繼續學業。林朝期認出他,把自己的獎學金拿出來資助他。畢業後,他們沒有聯係。” 李瓚:“恩情那麽重,又在同一個城市,沒有聯係說不過去。” 程科和林朝期認識,那麽程科一個前途光明的外科醫生參與製毒,理由說得通。衛茗的死,估計也有程科和林朝期的手筆。 20日那天,林朝期以什麽心情站在人群裏觀看衛茗跳樓的慘狀? 李瓚看完所有調查得來的資料,閉上眼,將六年前研究所大火中喪生的15個人,1月15日死去的關銀和2月20日墜樓死亡的衛茗,包括坑水街陳三黑、製毒工廠以及朝日集團,涉及到的死者、犯罪人員以及犯罪案件,統統聯係起來。 這些案件全部組成一個環,將它們串聯起來並閉合的關鍵要素――林朝期。 李瓚退出到手機頁麵,手機還給江蘅時,大拇指不小心戳開微信、戳進某個聯係人頁麵,瞥見熟悉的照片截圖和下麵的對話。 他眯起眼,挑起左眉,仰起下巴斜睨著江蘅,把頁麵展示給他看:“你還想上壘?” 江蘅發現他點開的微信頁麵正好是那個垃圾黑客發過來的信息,垃圾黑客開啟第二業務、販賣套子,鼓勵老板上壘,而他因手機係統自帶的兩個字誤發出去。 當時沒在意,拋之腦後,忘記刪除。 “我說是個誤會,你信嗎?” 李瓚涼涼嗤笑,手腕向上一拋,手機扔出去,江蘅接住。李瓚起身到玄關穿鞋,出門時側身說道:“做爸爸的怎麽能不相信兒子的話?爸爸勸你一句,有需求就找個女朋友正常交往,別成天肖想你魅力無邊的李爸爸。” 砰! 門關上,李瓚走了。 兩分鍾後,江蘅收到一條短信,來信人是‘李爸爸’,短信內容是條鏈接,鏈接直通某著名相親網。 他嘖一聲,“有仇必報啊。”這小脾性。 江蘅把這短信鏈接發給梁玫,然後打微信電話:“梁媽,看到我剛才給您發的鏈接嗎?相親網站。李瓚過了年不是三十了嗎?沒,我關心他。對――回頭見您,等您回來。對了,有個景點你去過沒?” 他全程沒怎麽說話,每次拋出話題吸引梁玫滔滔不絕的說下去。 梁玫被哄得直道怎麽會有那麽出色的小輩,然後拜托江蘅幫忙相看李瓚的相親對象。 江蘅:“我親自相看。” * 李瓚回分局,把案件總結結果告訴佟局。 佟局反問:“有證據嗎?” 李瓚攤手:“如果有,我現在已經在審問林朝期。” 佟局:“不好辦。現在所有證據指向不明,製毒工廠和朝日集團表麵沒有關係,兩者之間的聯係隻在衛茗的日記本裏出現,但可以作為證據嗎?不能。王立強死了,三老板抓不到,陳三黑不肯招供,其他人沒見過大老板,就算害人殺人,這個人也是劉承召。” “林朝期呢?她做慈善,捐錢資助研究所,曾經是資助過死者關銀的大恩人。關銀揭露劉承召惡心的日記本,關於林朝期的內容除了感恩就是愧疚。” 李瓚:“抓程科。他一定知道很多內幕。” 佟局:“還是那句話,有證據,立刻出警。” 李瓚猛地起身,順手佟局桌上的茶餅:“局裏有人在畫三老板的犯罪肖像,我去看看。”說完,三步並作兩步跑出門。 佟局:“你他媽把茶餅給我還回來!!那是普洱!老子攢幾個月私房錢偷買的!李瓚!畜生――!!” 李瓚跑得比兔子還快,確定佟局追不上後,放緩腳步慢悠悠前行,路過的警察同誌和他打招呼:“李隊,又欺負佟局。”、“給佟局個麵子,別欺負老人家。” 李瓚聳肩,沒說佟局往他辦公桌扔的那堆‘陳年老鹹菜’。 回到刑偵辦,休息完畢的眾人再度精神抖擻。 季成嶺拿著畫紙過來:“三老板的犯罪肖像已經被畫出來,就是程科。” 李瓚接過來一看,“帶人逮捕他。他應該在明灣醫院上班。” 陳婕過來:“陳三黑不肯招供,其他人說不出有用的信息。劉承召在裝瘋賣傻,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朝日集團和製毒工廠之間的聯係。提到毒品時,劉承召很震驚,表情不作偽。” 李瓚問王:“朝日集團股價下跌情況怎麽樣?” 王眼睛不離電腦屏幕:“到明天早上,估計會跌停。” 李瓚:“你們來個誰?到王這兒取經,然後進去把結果告訴劉承召,每個小時報一次。別耽誤時間。” 陳婕:“為什麽?” 老曾過來:“刺激劉承召,逼瘋他。他那看不起人、草菅人命的德性,底氣全依賴他那個集團,死撐到現在沒覺得自己錯,根源還在他的集團。如果集團破產,他底氣沒了、支柱塌了,什麽都肯說。” 李瓚拊掌:“劉承召和林朝期相處那麽久,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能讓他吐一點是一點,隻要辦得了林朝期。” 陳婕若有所思,躍躍欲試:“我來報數!我就喜歡看人渣崩潰的樣子,他們越痛苦,我越開心。”她桀桀笑出聲,像個女變態。 此時,周言帶隊沿途高速徹查運毒的載貨汽車,在不同位置的兩處高速公路偏僻的山道處發現四輛被棄用的貨車。 禁毒警犬在空蕩蕩的車廂裏聞到新型毒品的蹤跡,周言捏起遺落在車廂縫隙裏的一小根枯枝嗅了嗅:“是新型毒品。這次的新型毒品可能以枯枝形狀的香薰形式對外運輸,通知各個部門的同誌。” 同行數人立即上車,一邊追蹤,一邊互通即時消息。 明灣區三甲醫院住院部。 八樓男士衛生間。 程科退出通訊界麵,收到手機短信:解決張富青。 他收起手機離開隔間,出來洗手時,旁邊的同事和他打招呼:“程醫生,你左手手腕受傷最好還是請假慢慢休養。不然留下後遺症,影響以後手術操刀就不好了。” 程科笑笑說:“我坐診,不礙事。” 同事:“程醫生太敬業了。” 程科:“幹我們這行就是勞碌命,一停下來就心慌。” 同事心有戚戚焉:“說得對!” 兩人邊聊邊離開,分開時,程科已經潛移默化的告知同事他下午5點請假,將和另外一個同事一起走。到電梯口,程科抬頭看了眼天花板,或者說是九樓。 ** 東城分局刑偵辦耐心等待,陳婕滿臉笑容的跳回來說:“劉承召暴躁得不行,受到的刺激可不小。可惜他不能真瘋,要不然到時判刑多為難。” 老曾豎起食指點了點:“公私分明,辦案過程,切忌攜帶私人感情。” 陳婕:“他罪行已定,不妨礙我惡心他吧。對了,程科帶回來沒?” “回來了。”話音一落,季成嶺就踹門進來,氣喘籲籲地灌掉一大杯溫水,囫圇吞棗的擦去下巴的水珠神秘的說:“你們猜我去的時候遇到什麽?” 陳婕想了想,說:“應該沒有什麽能比程科自投羅網更具有戲劇性。” 季成嶺猛地拍桌,“就是自投羅網!!” “啥?”陳婕驚訝:“這年頭還有那麽膽小的毒頭?” 季成嶺:“上回就1208碎屍案的張富青記得不?” 陳婕:“也是垃圾一個。” 季成嶺:“他轉交到明灣分區的當晚割喉自殺,送進醫院沒救回來,當場死了。露出來的消息就是人活著,在重症監護室,這消息藏得深……足見新上任的程局也是隻老狐狸。” 老曾:“跟程科有關係?” 季成嶺:“市局那邊懷疑海港走私案以及張富青被殺都和製毒工廠、朝日集團有關,所以在道上放出張富青醒過來的消息。張富青可能真知道什麽重大秘密,反正程科動手被抓個正著,我接過來送審訊室裏了。” 陳婕有些瞠目結舌:“……牛批!”都不是人玩的。 這時,一個女刑警同誌敲刑偵辦的門說:“劉承召說他願意主動提供案情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