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婕和季成嶺對視一眼,他們兩合作查了衛茗的工作環境和學習環境, 不可避免會涉及粵江化學研究所, 結合王查到的資料做了個總結。眼下他們便一人負責遞資料和作補充, 另外一人開始報告。  “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主研究化學相關項目, 掛靠在粵江大學但不歸它管理。7年前由粵江大學化學係一批學生創建, 一開始隻是個社團,後來募到投資資金研究項目。項目反響不錯,因此吸引到後續投資資金, 大概是在成立的兩年後搬出粵江大學注冊成為研究所。”  “5年前, 這個研究所曾經發生大爆炸,經調查反映是研究所人員使用違禁化學易燃易爆物品, 不慎運用引起的大爆炸以及消防通道被堵塞拖過最佳援救時間。”  李瓚:“傷亡情況如何?”  陳婕翻過來看:“當時15個人, 全死了。他們都是化學研究所的核心創始人。”  李瓚:“一般來說, 化學研究所的消防設施都會做得很謹慎……消防通道被堵塞這種錯誤太低級。研究所核心創始人全都死了?”  “沒有。”陳婕說:“還有一個人活著。她叫林朝期,承朝國際物流公司的法人代表,該公司老總劉承之的妻子。”  李瓚:“這關係千絲萬縷。”  周言插話:“和衛茗有什麽關係?”  陳婕:“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發生大爆炸後, 一度無人投資落魄到關門。林朝期出於對同學的懷念和不忍,於該研究所關閉一年後, 再度出資重建。衛茗曾在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實習過三個月,沒發生意外之前,她會按照計劃進入研究所成為正式職員。”  “所以新型毒品、衛茗和劉超的死亡都和承朝國際物流公司有關?”周言停頓一下,補充道:“可能還和坑水街陳三黑有點瓜葛。”  李瓚指尖點著桌子:“那就查承朝國際物流公司。”  佟局放下杯子問:“你怎麽查?”  李瓚理了下衣領,恭敬而虔誠的對他說:“勞煩您老出麵,跟法院要張搜查令。”  佟局拒絕:“想都別想。”他就差一口‘hetui’到李瓚那張臉了,直接開口說:“一是這家集團在北田區,二是這家集團是北田港的入駐企業,已經是個龐然大物,每年不知道給港口帶來多大的收益。你要查它,你問問人市黨委、市政府樂不樂意。”  “你們要查,就不能明著來,不能大張旗鼓。你們也拿不到搜查令,除非有絕對確鑿的證據或與案件有直接關係。現在你們說的都隻是巧合,巧合能當證據?”  就是不給辦的意思了。  李瓚想了想,說:“也不是沒辦法。”  佟局:“你想幹什麽?”  李瓚攤手,頗無賴的說:“我辦案,您懂的。到時簍子捅破天,您老多擔待。”  聞言,佟局怒瞪他,環視一圈人最後對著周言控訴:“流氓!你教出來的流氓!”  周言推卸責任:“他小的時候在你家住的,人說三歲看大。他現在這樣都賴小時候的楷模太差。”  李瓚往後仰,默默讓出條道來給他們吵。  “吵完了給我個答複。”  圍觀刑警/禁毒警察:似乎有點明白李隊這意外體質如斯恐怖偏偏沒被刷下去的原因了。原來是爸爸多。  周言和佟局齊刷刷伸手蓋住李瓚的後腦勺,一把把他薅到桌麵:“滾犢子!”  李瓚齜著牙揉額頭,好在他這番付出終有回報,周言和佟局都說會想辦法讓他們去查承朝國際物流公司。他當即比了個大拇指並得寸進尺的說:“希望能快點。”  佟局舉起蒲扇般的大掌還想給他如山父愛,李瓚連人帶椅滑出老遠沒讓他給扇到。佟局翻白眼,拎著文件和茶杯就走了。  會議差不多開到此處,周言和其他刑警也都散了。周言走的時候說:“晚點下班,我去你家喝一盅。”  李瓚懶散回答:“行啊。”  等人都走得隻剩下陳婕、季成嶺、王和老曾後,李瓚再次攤開資料和圓珠筆問:“有沒有調查林朝期和劉承之?衛茗死的那天,林朝期出現在粵江市大學是巧合還是偶然?”  陳婕說:“調查過林朝期的行程,她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收到粵江大學的邀請出席榮譽校友會,比劉超收錢殺人的時間還早。”  所以是巧合?  李瓚轉著圓珠筆繼續問:“林朝期是公司法人?她和劉承之的關係怎麽樣?”  季成嶺:“夫妻恩愛。對外是這樣,承朝集團改過名,兩個字就是取自夫妻兩的名字。林朝期是全職太太,她似乎不管公司和化學研究所的事情。”  李瓚看著文件總結出來的資料,將它們全部整理成一張完整的網絡並牢牢複印在腦子裏。他說:“王你繼續查承朝這家公司的賬,明賬暗賬爛賬全部揪出來查一遍。沒什麽問題不能在金錢裏翻找出來。”  所有牽涉到利益的案件便一定會在賬麵裏留下痕跡。  “陳婕和季成嶺,你們兩就去查林朝期和劉承之這對夫妻。從他們的人際關係、工作環境等待入手,還有――”李瓚說:“陳婕,衛曼君有沒有隱瞞?”  衛曼君即衛茗的母親,之前李瓚讓陳婕去套話。陳婕回想套話過程,有些出神。  季成嶺踹她椅子:“回神,李隊問你話。”  陳婕:“哦哦、衛曼君……她很謹慎、很聰明,我從她那裏套不出話來,她不信任我。但我感覺得到她確實隱瞞了什麽,比如她非常堅信衛茗是被謀殺,幕後還有真凶。她是真的非常篤定,而且條理清晰絕對不是刺激過度導致精神崩潰。”她停頓一下,續說:“所以我懷疑她可能早就知道衛茗會被害死、且為什麽會被害死。”  季成嶺:“她為什麽不告訴警方?”  “不信任。”李瓚猜測衛曼君的想法:“衛茗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們相依為命,衛茗應該很依賴、信任她的母親。所以衛茗會把一些重要的秘密告訴衛曼君,而衛曼君必須守住這個重要的秘密不可以被他人知道。因為這個秘密很有可能是她唯一能夠替女兒報仇的武器,在無法獲得絕對信任的前提下,她不會告訴警方。”  陳婕:“不無可能。”她現在是堅定的李隊吹,因此吹捧道:“老大真牛逼。”  李瓚:“都先去忙。今晚可以早點下班休息,等佟局的好消息。”  其餘幾人聞言不由失笑,可憐的佟局。  *  北田區分局。  廖懷義帶人剛從承朝國際物流公司調查取證回來,一行人頗為疲憊的癱坐在椅子上邊翻聽錄音筆邊聊天:“你們有沒有料?”  “我沒有啊。”  “關銀是執行助理,平時接觸的同事比較固定但聯係很少。因為工作繁忙再加上經常性出差,她跟劉承之相處的時間比較長。劉承之恰巧出差不再……我們也沒辦法找他問話,至於他太太也是一問三不知。”  “很奇怪啊。關銀是執行助理,職位很重要怎麽消失一個月卻沒人報警?”  “有說了,關銀在上個月請假,將她這幾年攢下來的假期一並用了。理由說是前男友騷擾,她心情抑鬱,公司也希望她能處理好個人私事,所以同意她請一個月的假期。”  “過於巧合。”廖懷義問:“關銀的前男友帶回來沒有?”  女警說:“帶回來了。他對關銀的死很震驚,樣子不像作偽。一個月前,在關銀的死亡時間裏,他正好接了一個外出的單,不在粵江市。而且以他月薪五千的工資既買不起也養不起那輛限量版賓利豪車。”  廖懷義:“再深入查關銀的人際關係,還有那輛限量版賓利豪車的來處也得查。”  女警提議:“還有關銀的母親蔡秀英,我覺得她也有問題。”  廖懷義尋思片刻,同意女警的提議:“行。交給你。”  *  北田區榮京社區附近的旅館。  榮京社區就在大學城裏,因此房價貴但房租、物價都比較便宜。關銀的房子還被黃色警戒帶圍住,蔡秀英和關今沒地方住,所以就在附近的旅館租了一個標準間。  晚間時,他們來到大學城附近的一條美食街挑了個露天麵食攤坐下來,隻要了一碗麵和兩個碗分著吃。  等吃完了,蔡秀英送關今回標準間,看著他睡著了才出來。  她遊魂似的來到榮京社區,盯著關銀那個房子的方向徘徊好一陣,不時把手探進大衣口袋。口袋裏有一本巴掌大的小本子,她一摸到那小本子就會停下來,看一眼關銀的房子、再低頭盯著路麵。手背和額頭的青筋猛然爆出,看上去分外猙獰。  再晚點的時候,她在保安警惕的盯視下匆匆離開。  過拐角,對麵就是粵江市大學的南門。  蔡秀英飛快看了眼,與她無關便繼續埋頭走路。走得又急又快一不小心就和前麵一個女人撞上,‘啪’兩聲口袋裏的本子掉下去。  蔡秀英一個踉蹌但沒摔倒,另外一個女人卻摔倒了。  她一驚,連忙道歉並把人扶起來,見是個美麗優雅的女性便更是害怕:“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對不住……”連道歉都透著畏縮怯懦。  衛曼君見是個蒼老可憐的女人便也沒怪罪,此刻她也沒有力氣去找別人的麻煩,隻是疲憊的說:“沒關係。”然後撿起地上的本子就離開了。  蔡秀英遲鈍的蹲在原地,半晌也撿起地上的本子,但觸感不太對。她走到燈光處一看,發現不是她的那本小本子,當即想要追上去換回來。  可人生地不熟,那女人又走得太快,她根本找不到了。  無奈,蔡秀英隻好帶著小本子回旅館。  *  李瓚下班時就給江蘅打了個電話:“朋友,你好嗎?”  江蘅心想,這人也就有求於他的時候會喊一句朋友。  “有話可直說。”  李瓚:“今晚多做幾個菜,我叔要過來。”  江蘅正敲著電腦,閑適回問:“姓什麽?”  李瓚挑眉:“周。”  養過李瓚、與他情如父子的周支隊?那就是爸爸啊。  地下夥伴的爸爸也是他爸爸。  江蘅:“李隊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今晚保證讓他賓至如歸。”  李瓚聽著這話覺得有點奇怪,什麽叫‘賓至如歸’?他家就是他叔的家,江蘅才是客!  但他也沒說,畢竟動啥也別碰廚子。那是高貴的廚子。  於是他說:“菜錢我出。”  “哪能?沒必要,不差錢。”江蘅很闊綽:“你叔有沒有忌口的?”  李瓚:“沒有。”  江蘅:“好,等你們回來。”  李瓚掛斷電話,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明明江蘅態度挺好,甚至可以說非常友好、特別好說話,但他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想半天想不通,他將此疑惑拋之腦後不再管。  傍晚7點鍾時,周言帶著兩箱啤酒走在李瓚公寓的小路上,心裏還有點小高興和小期待。  他是不信佟局那話的,什麽叫沒心思交女朋友?市局都傳遍了還能有假?聽說孫局的老婆都在籌備宴客名單了!  佟局肯定故意瞞他!就見不得他們父子情深!  他都找李瓚手底下那姓陳的小姑娘問清了,證實李瓚有同居人。  周言覺得自己挺聰明,借著爺倆談心的機會還能見見未來兒媳婦。他踏著輕快的步伐進入社區,來到李瓚公寓門口,按著門鈴,整理衣領和袖口等著門開。  門開了。  李瓚將人迎進來,拿拖鞋給他還說:“周叔,您來得正好。五菜一湯還有螃蟹,膏肥蟹黃特大一隻,聽說空運過來一隻上百塊。”也就江蘅那種土豪買得起。  周言一怔:“你還會做菜?”他不是誓死不進廚房?難道有伴就懂事?  李瓚聳肩:“不是我做,我室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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