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科揉著鼻梁,疲憊的歎氣:“因為劉超是個社會渣滓,他仇恨社會、仇恨比他活得好的人,所以他報複社會。女人、老人和小孩就是被報複的媒介,恰巧衛茗不幸的被挑中了。”  李瓚:“程先生懂犯罪?”  程科:“不是懂犯罪,而是我們外科醫生見過太多傷亡事故。有人好端端走在大街上,因為長得漂亮就被割喉――”他頓了頓,下意識按住左手腕表說:“如果有真凶,我比誰都希望警察趕緊破案。但我也不想衛茗的死被外界猜疑、質問、誹謗,我不想她明明是受害者卻被冠以各種‘合理’原因成為一個‘該死’的女人。”  說著說著,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抱歉,我有點激動。”  李瓚表示理解,女朋友無辜慘死,情緒不能自控很正常。  程科和衛曼君出於不同立場的考量也可以理解,正常人基本不會聯想到雇凶殺人。  尤其親朋好友明知死者和他人沒有深切仇恨的前提下,很難將其歸為雇凶殺人。  程科剛說完話,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不好意思的衝李瓚點個頭,然後接起來朝安靜的角落走:“主任,我在東城區……”  季成嶺悄悄湊過來,陳婕還在安慰衛曼君。  李瓚說:“讓陳婕從衛曼君嘴裏套點話。”  季成嶺:“您懷疑她?她情緒崩潰,和獨生女相依為命,不會害衛茗。”  李瓚:“她不會害衛茗,但可能隱瞞了什麽。你和陳婕互相幫忙,完事後去王那兒要資料,幫著查那所私立研究所。”  吩咐完,他擺擺手去隔壁治安大隊聯係感情。  有前掃黃隊火箭炮小能手陳婕作為紐帶,李瓚和治安大隊掃黃辦的相處還挺愉快,提問涉黃犯罪嫌疑人、要資料時,二話不說直接就給。  治安大隊隊長領著李瓚去見大金鏈哥:“陳婕她辦事還利落不?”  李瓚懶洋洋:“幹勁十足。”  治安大隊隊長一聽很高興,陳婕以前是他手底下最能幹的崽,可惜莽撞捅了馬蜂窩才調給刑偵辦。  他說:“那就好,我看她越來越適應刑偵辦的節奏了。”停下腳步,敲開審訊室的門朝裏看一眼:“是這兒。李隊您問吧。”  李瓚進去:“我耽誤兩三分鍾。”  治安大隊隊長擺擺手隻道不是大事,盡管問。  審訊室內,大金鏈哥垂頭喪氣,顯然因人贓並獲將要麵臨法律製裁正難受著,他看一眼李瓚就繼續喪了。  李瓚翻開桌上的審訊記錄,開門見山問:“認不認識劉超這人?”  大金鏈哥有氣無力:“坑水街誰不認識?劉毒鬼,大名鼎鼎的下三濫。”  李瓚合上審訊記錄:“說說看。”  大金鏈哥瞅著李瓚,忽然來了點精神:“警察同誌,您是查案?”  李瓚差不多半癱在椅子上,問:“怎麽?”  大金鏈哥大喜,“您要是查案就太好了!您說我要是態度良好、積極協助警方辦案能不能戴罪立功?”  李瓚點頭:“看你配不配合。”  “我必須配合。”大金鏈哥趕緊就說:“您想知道劉毒鬼?我知道他,他很早就在坑水街混,前幾年販賣毒品被抓。去年九月還是十月出來……他諢號劉毒鬼,吸毒的毒,不過以前是賭徒的賭。”  李瓚:“他一開始不沾毒?”  “不沾。”大金鏈哥說:“後來才碰,一碰就廢了。黃賭毒三樣,他一人碰了最毒的兩樣,遲早橫死街頭。”  “他死了。”李瓚冷靜的說:“還害死了一個女大學生。”  聞言,大金鏈哥頗感唏噓:“渣滓。他就算不為自己下輩子,也得為自己老婆孩子積點德。警察同誌,您還想問什麽直接說。我雖然涉黃,但不逼良為娼、也不幹殺人害命的事。”  “你還良心未泯啊。”李瓚回了句,接著話鋒迅速一轉:“劉超的毒品從哪來?”見他麵露猶豫便又說:“你隻需要透露劉超最近兩個月接觸次數最頻繁的名字,我會保密。”  大金鏈哥看看審訊室單向牆、又抬頭看眼監控頭,左顧右盼半晌還是開口:“賣毒品的比開賭場的狠,真正拿命來玩的,我不敢得罪他們。但是……那個人外號叫陳三黑,手黑心黑勢力更黑。他在坑水街開一家會員製健身俱樂部,其實一直有風聲傳他是東城區這一帶的毒頭。”  “貨得從他那兒走。”  “有人見過劉毒鬼在月初時出入陳三黑的健身俱樂部,之後劉毒鬼去洗頭店時曾說漏嘴――”  李瓚:“他說什麽?”  大金鏈哥:“‘這次的新貨夠勁’。”  新貨?  李瓚又問:“話有沒有傳出去?”  “沒有。”大金鏈哥:“當時幫他洗頭的是我老相好,我特意叮囑她把這話爛在肚子裏別說出去。”  李瓚:“那家健身俱樂部叫什麽?”  “天峰健身俱樂部。”  *  “粵江市涉毒網絡火力地帶聚集在坑水街。坑水街陳三黑,走私販毒起家,無父母無妻兒孤家寡人一條狗。心狠手辣,忠心耿耿。”  江蘅站在樹蔭下看微信信息,不遠處是一排點亮的路燈和停在路旁的車輛。  一兩個附近居民騎著自行車叮鈴叮鈴慢悠悠滑過去,經過樹蔭下的江蘅時順勢瞅一眼,不約而同心想:嗐!小夥長得真耐看。  江蘅回:“陳三黑忠心誰?”  發送,刪除。  微信那頭:“藏得深,我查的話會被盯上。”  江蘅:“你開個價,我給。”  微信那頭的黑客:“別說這種話,寒心。一點小阻礙能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兩萬。”  兩萬是美金,彼此心知肚明。  “適當的金錢可以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融洽,小小的優惠就是小小的情趣。”黑客佬恬不知恥的說:“我可以悄悄告訴你李隊的三圍。”  江蘅打字的動作一頓,心想他為什麽要知道李瓚的三圍?都是男人要三圍來幹嘛?洗澡的時候比對雄風威武嗎?  何必?  隻有心裏自卑的男人才會通過無聊的三圍對比獲取自豪感。  江蘅如是想著,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那天晚上要解褲帶的李瓚,接著想起身穿警服的李瓚那修長挺拔的身軀,有那麽一瞬間突然好奇。  ……等等。  三圍得貼身量,被知道就差不多等於赤身裸體。知道三圍,軀體就是透明的,那不就是每天都被視奸?  江蘅黑著臉,回對方:“你好髒。”  黑客佬:??  江蘅:“我跟李隊不是那種關係。你別動他三圍,不準偷窺他,否則我找人截你三年的單。”  江蘅:“死金魚佬。”  黑客佬:???第33章   “李隊, ”隔壁一女警路過順便敲刑偵辦的門高聲喊:“您同居人過來給您送飯啦!”  同居人?  刑偵辦所有本來埋頭苦幹的同誌們紛紛抬頭,腦門頂著碩大閃亮的‘求知欲’三個字注視門口,無比期待同居人的到來。  法檢中心的鍾老狗照例晃過來聊個兩毛錢的天, 正好聽見這話, 遵循著居家婦男的優良傳統給他女友報備第一手猛料。  ‘老婆!咱大哥有同居人了!!’  那頭李羨橙還沒瞧見,但這同居人三個字顯然威力巨大已經傳遍整個刑偵辦、隔壁經偵辦以及治安大隊等等, 連帶辦公室裏的佟局都聞風而動邁著老腿挪過來瞅瞅‘醜媳婦’。  江蘅就在這萬眾矚目充滿期待的群眾的注視下, 提著飯盒緩緩前來,大長腿走得還挺優雅。  送個飯的, 長相不輸明星, 穿著打扮好像要去走t台。  走上樓道, 來到刑偵辦,禮貌性敲了敲門然後問:“請問李隊在不在?”  靠邊的男刑警指了指裏頭李隊的辦公室:“那兒。”他想了想, 又大聲喊:“李隊, 您同居人給您送飯到門口了!”  聞言,江蘅頓住腳步。  他環視刑偵辦一圈人,沉默著回想一路走來收獲到格外多的注目禮, 那時他以為自己是個靚仔所以回頭率高。  現在他明白原來不是他長得靚, 隻是因為他是李隊的緋聞對象。  “……”  這東城分局上下怎麽感覺不太正經?  同居人怎麽了?同居人給送飯當支付房租怎麽了?  江蘅向前走,聽到後麵的竊竊私語:“男的啊。”、“我以為是李隊的相親對象。”、“聽說李隊訂婚了是吧?相親對象都有了。”、“有嗎?李隊沒說啊。”  ……  江蘅前進的腳步越發沉重, 越來越慢, 最終停在李瓚辦公室門外。  ‘嗒’一聲, 李瓚在裏麵看門,揚了揚下巴:“進來。”  江蘅跨步進去,李瓚在後麵關門, 頗為好奇他今晚做了什麽菜。  “都是些什麽菜色?”  江蘅把飯盒放桌上,聞言掀起眼皮淡漠的盯著李瓚, 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飯盒上麵就不掀開、也不鬆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飯盒蓋,似不經意般的問:“聽說你有對象?還把對象肚子搞大了?”  李瓚聞言一愣,隨即眉頭緊皺,表情嚴肅:“胡說什麽?從哪聽來的謠言?知不知道對其他女孩造成多大名譽損壞?這是謠言罪!流氓罪!哪聽來的?”  江蘅定定的盯著李瓚,見他表情不作假,似乎對這謠言隻覺荒誕和對人女孩造成名譽損害的擔憂。不由輕鬆一笑,打開盒蓋拿出裏麵冒著熱氣的飯菜。  “路邊聽來的謠言,本來還想道聲恭喜。”  李瓚走過去,接過他遞來的筷子說道:“你剛才那表情不像要說恭喜。”  那表情冷淡疏離,麵上微笑卻絲毫不入眼底,帶著極為強烈的高高在上的距離感,但凡回想起來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江蘅長臂一伸把後麵的椅子撈過來,跨開長腿坐下,兩手交疊搭在椅背上說:“那不是以為你沒打算請我這朋友喝喜酒,心裏不高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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