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瓚抬頭:“你去哪?” 老曾:“我去看看檔案室裏有哪些還沒報上去的案子,不計大小,功勞能往季成嶺身上堆就行。我們得趁早出手把他搶過來,”他搓著手,眼冒綠光:“這可是個金疙瘩。” 李瓚反問:“金疙瘩不是我嗎?” 老曾冷漠無情:“你老了,退位吧。” “……” 每天都期待同事被暗殺. jpg * 下午5點鍾,天色昏暗。 這幾天溫度驟降,白天暖陽傍晚則冷風伴細雨,那股刺骨的寒冷是沒有暖氣的南方人才懂的痛。 李瓚通宵至今沒合過眼,咖啡濃茶沒吊用,差點扛不住想去買包煙蹲馬路口抽,最後還是硬生生忍下了。 從抽屜裏翻找出一件毛毯,再拉出折疊的躺椅,李瓚直接在辦公室裏蒙頭睡覺。 眼睛一閉,疲憊如潮水淹沒了他。 黑暗席卷而來,外界的嘈雜腳步聲、鼓噪言語以及桌椅挪動的聲響,統統自耳際遠離。 緊繃的神經得以鬆懈,李瓚陷入沉睡。 …… 猛然驚醒,置身黑暗和靜寂裏,李瓚一時間想不起他身在何方。身體的任一角落裏似乎都潛藏著可怕荒謬的孤寂,隨時隨地準備將他徹底吞噬。 落寞和孤寂僅維持短短一瞬,李瓚便抽身而出,恢複平時的冷靜。 看了眼時間:20:32。 睡了兩個小時,現在精神飽滿力量充沛感覺可以一打十。 李瓚抓起外套離開,刑偵辦僅亮著幾盞小燈,裏麵還留了幾個刑警在工作。 他們同李瓚打招呼,李瓚應了聲:“早點回去。” 驅車離開警局,暗沉的天空還飄著繡花針似的細雨。公路兩側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雨絲打在燈盞上反彈四下散開花。 來往的汽車似深夜裏穿梭的孤舟,於四縱八橫如蛛網的交通樞紐劃行,越過漫漫長夜,在路燈的注視裏停舟靠岸。 李瓚向右打方向盤,銀白色的車輛脫離大部隊拐進另一條公路。他猛踩油門,汽車如海洋旗魚凶猛敏捷地飛向無盡的夜色。 明灣區海港工業區。 夜色朦朧,而工業區燈火輝煌。細雨飄零,工業區仿佛被輕紗籠罩。 璀璨燈火與朦朧細雨交相輝映,街上行人伶仃,少了煙火喧囂而多一份煙雨幽靜。 燈火零星處,車輪猛然急刹發出激烈刺耳的摩擦聲響。重壓之下,前輪深深的壓進年久失修的水泥地麵,乍然蹭起汙濁昏黃的泥水。 聲勢浩大的轟然乍響過後是汽車熄火的聲音,夜裏寂靜無人的街道重歸無聲。 李瓚拔出車鑰匙,套在手指間轉來轉去,望著不遠處裝飾著深綠色門框的兩層樓店麵。 該店麵名為‘隆申煙酒商行’,夜店老板進貨的原廠地址。 白天裏他讓王璫璫查的資料還放在手套箱裏,資料內容包括商行老板的個人信息到最近一年該商行進貨渠道、總單數、出貨時間等等一應俱全。 詳細到瑣碎的地步。 仿佛能見到一個被法律死死扼住喉嚨的it狗叼著一根沒肉的骨頭瘋狂撒野。 李瓚在車裏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看守店麵的人關門離開,他這才從車裏下來。 繞著店麵一圈,尋到沒有監控的牆麵。 李瓚左右看一圈,沒人。 於是三步並作兩步,如履平地似的攀過高牆,他輕巧迅捷地進了二樓。 從內部看發現這家商行規模更大,占地約三百平,上下兩層全堆放貨物,簡直是個中小型貨倉。 黑暗中,無數紅點閃爍,冰冷的監控攝像頭無聲無息的監視室內所有出入口。 李瓚破壞其中一個攝像頭,成功避開其他監控攝像,進入二樓內部,掀開遮蓋貨物的篷布一角,莫尋到一個紙箱並將其打開。 點開手機照明查看,紙箱表麵塞滿泡沫,泡沫底下是普通香煙。 李瓚往下翻,沒發現異常。 他盯著那香煙包裝盒看,忽然動手拆,隻見裏麵是一包包白沙香煙。 李瓚又拆開另一條香煙,裏麵也是白沙。 由此可見這一整箱全是偷天換日的昂貴香煙。 表麵條裝盒是普通牌子的香煙,盒子裏卻是10包裝的白沙牌子。 這牌子一條就上千,他手裏這一箱一共40條裝,人民幣大概4萬多。 如果整個商行裏都耍了相同的把戲,合算下來得有幾百萬違法操作。 中國嚴格把控煙草販賣,每個商行、零售店販賣的煙草有一定數量限製和記錄,然而隆申商行裏藏的香煙跟煙草專賣局登記的數目不對等。 數目不對等,牌子、價格也不對等。 這些煙草的原產地來自哪裏?又將通過什麽渠道運往哪個下家?還有多少個類似的商行存在?上麵還有沒有最大的頭目? 問題很多。 據王璫璫給的資料,這間商行已經運行超過4年,還明目張膽的開在海港碼頭的工業區。 它肯定涉及煙草酒水的走私生意,次數估計不少。 算一算,四年來走私獲利的資金估測得有好幾億。 李瓚笑了聲,心想海港的破事遠比他想象的複雜,他得把握好分寸別給扯進去了。 如是一想,李瓚拍了幾張局部照片就轉移目標,順利摸進室內最裏麵的房間。 套上橡膠手套輕輕轉門把,沒鎖? 李瓚跨進去,直奔書桌和書架翻找一些賬本類的東西。沒找著,見桌麵有個電腦便打開,可惜被帶有警報的密碼攔下來。 他想了想,打開電腦光驅,指腹摸了下還能感覺到溫熱,然而光驅裏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李瓚將所有東西恢複原樣,整齊放好,然後起身朝門口走去,掌心剛放到門把就聽到微弱的風聲自腦後傳來。 電光火石之間,李瓚側過肩膀避開踢來的腿,褲管自額前掠過,腿風卷起額頭的短短一撮碎發。 緊接著是密集迅速的攻擊,看不見的拳頭揮至側臉。他憑借那一點微弱的空氣流動判斷攻勢,右手抬起格擋攻勢。 五指伸開包裹住拳頭並貼著掌背向上猛地抓住攻擊者的手腕,用力一扯,將人扯到麵前,膝蓋屈起用力一頂。 堅硬的骨頭狠狠相撞,沉重的悶響格外清晰,劇痛自膝蓋處向四周輻射,李瓚差點軟了左腿。 他悄悄將重心挪到右腳,緩解左腿膝蓋遭到重擊帶來的疼痛。 李瓚的左手舉起已亮屏的手機照向偷襲者,還未看清,手腕便被抓住向後一鎖。 他自也不遑多讓,空出的右手抓著手銬銬住對方左手。 ‘哢噠’一聲,鎖住了。 對方想搶,李瓚借機踢他腳腕,然後迅速後退,結果左手被死死抓住連帶身體重量也被當成摔倒的緩衝物。 砰! 兩人雙雙摔倒在地,李瓚被一大高個牢牢壓在下麵,胸腔的空氣差點給擠沒了。 “艸!” 李瓚忍不住低咒,身上的男人發出短促的笑。 聲音貼在耳際,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噴在了耳朵上,激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正要手腳並用揍死這膽大包天的偷襲者時,室內燈光忽然大亮,刺眼的白光瞬間驅趕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窘境。 “你們——” 李瓚抬眸,正好和一雙狹長有型的淺灰色眼眸對上,不由一愣:熟人。 去而複返的商行老板瞪著這對疊羅漢的狗男男,怒不可遏,巨肺咆哮:“居然跑我辦公室裏野戰!!”第8章 明灣區海港派出所。 深夜。 值班警察寥寥兩三個,派出所內除了李瓚和江蘅,還有喝醉酒鬧事的酒鬼以及幾個在網吧因遊戲打起來的不良青少年。 牆麵潔淨敞亮,燈光亮堂明朗,值勤警察的目光充滿驚奇與探究。 李瓚麵無表情,右手垂在身側拷著手銬,和江蘅拷在一起。 江蘅姿態閑適,好像他是被邀請來參觀派出所而不是被抓進來的。 同事端一杯咖啡送來給值勤警察:“還沒結束?” 負責兩人筆錄的值勤警察拿圓珠筆敲桌,示意他們配合:“態度認真點,別太囂張。” 李瓚撩起眼皮,不鹹不淡的問:“不是問完了?” “嗐你這——你們看看自己這供詞,一個說是進去抓賊,一個說是追求刺激,報案人還說你們兩是偷情。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是不是合夥偷東西?” 李瓚:“追求刺激?”他看向江蘅:“你胡說什麽?” 江蘅:“就我說的那樣。” 李瓚:“筆錄拿過來我看看。” 值勤警察被這理所當然的態度氣笑:“當派出所是你家啊,說看筆錄就看筆錄?你們兩個要是再不說實話,今天晚上就別回去了。” 李瓚挺想掏出刑警證扔桌上的,但他知道不好好串供的後果是明天市局上下都會傳遍他跟野男人搞黃的事跡。 江蘅怎麽樣無所謂,他自己的一世英名不能毀。 等值勤警察一走,李瓚立即揪住江蘅的衣領將他提到跟前,冷冷盯著那雙淺灰色的眼眸:“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