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亂臣賊子。」


    有平淡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輕易叫楚合鎮轉了視線。司九楠隻看了他一眼, 端是重新磕下頭去:「還望陛下慎斷。」


    「你是什麽東西?朕問你了嗎?」楚合鎮鬆了抓住楚見恪的手, 已經帶了殺氣。


    「回陛下,這位正是小女的夫君。」甘長青從後言說, 看向司九楠的眼中情緒莫名, 隻嘆了口氣, 「司九楠, 你說的話,當要有理有據。」


    「小婿省的。」


    隻此話一出,楚合鎮直起的身子竟是一頓, 他死死瞧住麵前人,片刻才搖頭:「朕不需要!來人!拖下去!」


    「陛下!」


    「陛下,臣等來遲,還請陛下三思啊!」


    「陛下,蕭氏一族作亂,囚我等於宮中,暗通近衛,妄禍國竊政。如今永王生擒北唯哈汗節回京,東宮同被押送,決然不單是永王為私,陛下三思啊!」


    「陛下,亂臣賊子怎是可輕易冠得?陛下當聽其稟明才是!」


    「陛下!」


    聲音不絕於耳,聲聲從後殿響起,不知何時,那原本被蕭氏軟禁的朝臣全數跪在了甘長青身後,其勢之大,足夠悍然。


    「你們……誰叫你們過來的?是誰?!」


    「陛下!臣等一心輔佐陛下,隻願這大合國泰民安,若為國亡,萬死不辭!」


    「陛下,臣等被蕭氏一族所脅迫,如今方得出來,又怎可眼看這情勢而袖手,陛下難道不要與這天下討一個說法嗎?」


    「陛下!」


    楚合鎮的手指抖得厲害,眼前的麵孔張張熟識,此番卻似是紮入他心口的劍,令人窒息。他又怎麽會不曉得蕭氏之禍,怎麽不曉得,可是太子若是不保,這地上跪著的兩個,又有哪一個,是當真能敬他的?


    兒子……嗬嗬嗬……兒子……


    從陳氏嫁於他的時候,他就對自己說,陳氏不死,外戚之心便不會息。所以陳皇後必須死,她的兒子,也定不可立為儲君,永不!所以他借蕭氏殺了楚見琛的母親,這事情做了,他不後悔。


    至於楚見恪,他有一個北疆後人的母親,他可以善待夏氏,可以讓她榮享貴妃之首,但是她的兒子們不能。


    如今……如今卻是那陳氏之後領兵禦前,那異族之後還抓了他的太子!他的太子……


    嗬!太子如何,都是他與蕭氏的兒子,是他這麽多年看著長大的孩子!自那人去後,他親自教他多年,如今怎可叫他親手毀了他?


    說起那個人,楚合鎮有些恍惚,腦海中的聲音與他喊道:「陛下!蕭氏之子不可立!國之重任,斷不可送與此陰鷙之人啊陛下!」


    「那是朕的兒子!」


    「陛下!那宮中陳屍您有眼可見,童孩尚且能下得去這般毒手,又罔顧今後擔綱朝國?!陛下!」


    「他隻是年紀小!」


    「陛下所言差矣!那陳屍不是一具兩具,三皇子所為非一日兩日!那男女童皆是體無完膚,今日陛下知曉,難道隻憑一句年紀小便可揭過嗎?現下他能視人命為草芥,他日便可視天下為玩物!」


    「那你待要如何!」


    「臣懇請陛下立大皇子為儲,於情於理,大皇子皆該承大業。立嫡立長,大皇子皆為正選。陛下!還望陛下早日下旨,以安民心!」


    「辛仲平!你忘記前朝外戚之辱了嗎!」


    「陛下,陳家權勢自可緩而替之。可大皇子承事恭謹,此乃國之正範!」


    「如果朕說,朕非三皇子不立呢?!」


    臣子的眼神略微一怔,須臾便就摘帽跪下:「那臣自請離去。」


    「陳氏一族,究竟與你何惠,叫你這般待他?」


    「陛下!臣問心無愧。」


    「朕不會立陳氏之後,你若執意離去,莫怪朕不念舊義。」


    思及此,楚合鎮閉了閉眼睛,目之所及,能從那青年麵上依稀辨出些那人痕跡,一字一頓道:「司、九、楠?」


    「草民在。」


    「你說朕的太子,是亂臣賊子?」


    「是。」


    「若你膽敢有一字欺君,朕定要你提頭來見!」


    司九楠這才揚起眼,對上那與楚見昀相似的眼眸,分明薄情嗜血,卻端得和瑞,這一刻他竟是才突然明白,為何他寧可捨棄他人也定要縱了那楚見昀多年。


    誰人會對曾經的自己說不呢?


    父親便就是為了這樣一個人打了這天下,又為了這天下而死……如今這一對視,竟是突覺一切虛妄。


    宮裏的鼓點重新敲響的時候,大合的百姓才似是從一場噩夢中重又醒來。城中宮內的血跡被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幹淨,連街頭巷尾都熏了香葉,似乎這連日來的驚變,不過是個晃神。


    若非皇詔,當無人知曉那宮中劇變。隻眾人方一醒神,這大合的天,當真變了。


    「聽說了嗎?!太子被廢了!」


    「這前太子好狠的心腸,居然勾結北疆,引疫病於連城,若非平王殿下,還不知道連城要死多少人呢!」


    「他圖什麽?說不通啊!已經是儲君了,為何要幹這種事情自絕後路?」


    「誰知道呢!朝堂之事,誰說得清楚,據說是為了嫁禍平王。」


    「平王殿下當真純良!聽說他自行交還了兵權,陛下甚歡。」


    「嘖嘖嘖……」


    有戴了鬥笠的人打那皇詔前走過,剛要行步,又聽得人竊竊道:「哎!聽說了沒?據說那前太子還有特殊的癖好,據說還以此為要挾,叫那北疆公主替自己辦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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