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甘長青尋了好些大夫來都沒有治好過,好在隻是脖上一點,雖疼是真的疼,可注意些倒也不妨事,輕易不會發作。


    「應是新來的廚子不曉得,添了辣椒沫。」蕊兒小心替她上了藥,「是奴婢的錯,沒有好生替小姐瞧著。小姐以後可萬萬不可以再碰辣了。」


    「嗯。」


    甘幼寧還未及從夢境裏出來,又被這脖子上的傷口一鬧,一點睡意也沒了。好在這夏日的天,亮得早。


    「蕊兒,今日可是休沐日?」


    「這個奴婢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今日天不亮老爺便就進宮了。」


    「進宮了?」


    「是,老爺走之前還來咱們銘惜閣了,隻小姐睡得沉,老爺便隻在外邊瞧了瞧,叫奴婢好生陪著小姐。」


    昨日不是才進宮的麽,這一世一切都來得早,按著之前的行程,下一步便就是大皇子跟皇上說明求娶之人乃是府中師爺。


    其實甘幼寧至今仍是不明白為何當時甘家執意將她嫁給那名不見經傳的人,可無論如何,若是這個時候甘長青急急進宮,定是事關她的婚事無疑。


    思及此,心情便又大好起來,連那脖子上的痛,都免去不少。


    「蕊兒,今日天氣好,我們去捉魚!」


    「小姐萬萬不可啊!」蕊兒趕緊跟著,「小姐忘了麽,上次你落了塘子,還是少爺給救上來的,之後塘子便就封了。」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甘幼寧嘆了口氣:「行吧,那咱們去找甘幼辰玩!」


    「小姐不行啊!少爺說了,小姐不能再去他書房了,小姐哎……」


    但凡她能看住小姐,也不至於叫甘家人這麽頭疼了。


    甘幼辰遠遠瞧見那淺色衣衫,便就想關門裝睡,奈何某人速度極快,輕易便就叫住了他:「兄長!」


    「哦,寧兒來了。」


    「兄長剛剛不是瞧見我了麽?」甘幼寧笑著,分明瞧見他臉上的不甘,「怎麽這就回屋了?」


    「想起還有些公務,不知妹妹來所為何事?」甘幼辰說罷便就拿起案上明日要上表的奏摺瞧著。


    「寧兒想來問兄長一些事。」甘幼寧擺手將蕊兒打發了出去,轉到了案前,「昨日爹爹與我說起大皇子,不知兄長可有耳聞?」


    嗬,自然是耳聞了,而且為了這事兒,昨日大半夜還起來接了客,此時甘幼辰又對著自家妹妹打量了一番,除去甘府的身份,實在沒瞧出來她哪裏值得太子與大皇子青眼,就憑那張臉麽?


    「兄長在想什麽?」


    「沒什麽。」將奏摺放下,甘幼辰想了想,覺得不如早些與她說開的好,「你既然問了,為兄便就與你說清楚。本來這件事情不該由我告訴你,隻母親去得早,父親也不好與你多交待……」


    「往後你便就在家中好生待著,女紅之類也當要習得,今日起與你請的教習嬤嬤會一一教你。原本甘府是寵著你,不叫你學,可你終究要為人婦,入得他門,總不該這般肆意。」甘幼辰停了停,「你可省的?」


    話雖說得威嚴,甘幼辰心中卻是忐忑,隻怕這祖宗聽完就要鬧起來,不想等了一刻,竟是未聽到反對的聲音,抬眼去看,發現自家妹妹竟是神采奕奕。


    「你……」


    「兄長說得可是真的?」


    「你若是不願也不行,這是父親連夜做下的決定,那嬤嬤是宮裏出來的,不會縱著你。」


    甘幼寧哪裏聽得下去,隻又問:「兄長的意思是,你們要將寧兒——嫁出去了?」


    「……」怎麽覺得不大對,甘幼辰抿了抿唇角,「婚姻之事,媒妁之言,自是父親做主,你莫要胡鬧。」


    「爹爹可有說要將寧兒嫁給誰?」


    看她當真好奇的模樣,甘幼辰有些語塞,半晌才略微正了身形肅聲道:「這不是你現在該打聽的。」


    「兄長!要嫁人的可是我!難不成甘府要將我賣了?!」


    「鬼扯!」甘幼辰皺了眉,終是矮聲寬慰道,「寧兒,太子與大皇子固然是好,隻身份越是尊貴,活得也越是艱辛。父兄隻希你今後能平心順遂,不求你大富大貴,咱們甘府自不會養不起自家的女兒。」


    甘幼寧本隻是想詐出那人的名字,不想竟得了這一番話,她不記得前世裏他可有這般與自己說過,怕是說過,也被她當時一心氣憤未嫁給太子而當作了耳旁風吧,如今聞言,心中震動。


    隻麵上仍是甜笑著不在意地試探道:「兄長莫要這般煽情,聽著倒像是你們要將我嫁了個小家小戶的鄉野村夫一般。」


    「不至於。」甘幼辰不欲與她多說,「隻寧兒長大了,這些事情終是要甘府考慮的。」


    停了一瞬,他才又道:「說起來,若不是最近出了這些事,父親當也不會想起,你曾是有過婚約的。」


    「什麽?!」


    第5章 故人


    甘幼辰倒是不急著解釋,隻是兀自又想了想:「確實是有的,隻不過若不是如今朝局使然,當早便就廢了。」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有婚約?!」這不對啊!分明最後是大皇子做媒將她嫁給了司九楠,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婚約一事,難道因為這一世一切都提前了,所以後邊的所有也變了麽?!


    「為兄知你難以接受,可以你的性子,無論是太子妃還是大皇子妃,哪一個你能當得?」甘幼辰瞧住她,「雖說王家本是商賈人家,可這些年多有入仕,在南邊也算是大族。再者王家為商,家底豐厚,想來你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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