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眼睛看不見了,太醫說可能要等瘀血散了才能複明。


    她以為七阿哥還活著,我怕再待下去會控製不住自己,讓她起疑。”


    涼月故作緊張的看著他。


    “怎麽會眼睛看不見了?那太醫有沒有把握治好娘娘的眼睛?”


    傅恒搖了搖頭,具體細節他沒有多待並不清楚。


    隻能等一會兒問問為皇後看診的太醫。


    傅恒歎了口氣,抱著涼月的手臂微微收緊。


    涼月抽了口氣,微微皺眉。


    傅恒見狀,有些心疼的撩起她的衣袖,看著她包著紗布的手掌和手臂輕輕吹了吹。


    “弄痛你了對不對?還痛不痛?”


    涼月笑著搖了搖頭,可看著傅恒緊皺的眉頭又點了點頭。


    “很痛,傅恒它真的很痛!


    七阿哥身上的繈褓都燒焦了,可我怕死,拚了命的咬著牙忍著痛帶著娘娘往外衝。


    要不是明玉她最後衝進來推了我們一把,可能我們都死了。”


    傅恒聽著她喊痛,聽著她描述的驚險,一顆心被揪的泛疼,沙啞著嗓音道:


    “對不起,對不起,爾晴,是我不好,我……”


    涼月伸出手指輕輕抵在他的唇上,搖了搖頭。


    “傅恒,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責,隻要我們能好好的活著,這點兒痛算不了什麽。”


    傅恒看著她強忍痛意,還強顏歡笑安慰自己,心中的愧疚更甚。


    正當這時,含煙領著葉天士走了進來。


    傅恒忙起身避過葉天士的見禮。


    “葉大夫不必多禮,我們夫妻一直受你恩惠良多,實在是感激不盡。”


    葉天士拱手笑了笑。


    “大人言重了,下官不過是遵從本心,盡醫者之責罷了。”


    說著走上前為涼月診脈,涼月利用內力改變脈象,任由他為她把脈。


    傅恒看著葉天士緊皺的眉頭,心中不由一緊。


    “葉大夫,我夫人的身體?”


    葉天士收回手,歎息一口,沉吟道:


    “夫人情誌不調,心脈受損嚴重,又寒邪入體,致使寒氣阻經,氣血不暢,極易導致渾身刺痛。


    加之夫人的心悸之症和產後本就體虛尚未恢複,如今無異於是雪上加霜。


    隻怕這身子骨以後也會比旁人更畏寒怕冷些。


    我先開個方子,內服湯藥,外敷藥膏,內外兼治之下,看看效果。


    隻是期間切記不要再吹風受寒,否則就會前功盡棄,形成風濕,痛苦將會伴隨一生。


    至於夫人手上和手臂上的灼傷倒是無礙,隻要按時塗抹燙傷膏,注意不要碰到傷口,飲食清淡,不出半月便能好。”


    傅恒聞言,鄭重的拱手道謝。


    “多謝葉大夫,我知道了。”


    葉天士開完方子,傅恒親自送他出去,陪他去太醫院抓藥,順便問一問皇後的病情。


    在路上,葉天士不由歎息一聲,開口道:


    “夫人心思鬱結已久,心中藏著事,不能開懷,這對她的身體恢複其實是很不利的,需解開夫人的心結才是。”


    傅恒聞言,不由苦笑一聲。


    “葉大夫所言,我又怎會不知,隻是夫人她性子堅韌,有些事也總是藏在心裏,不願與我多言怕我憂心,我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天士看著傅恒苦惱的模樣,也知他說的是事實。


    “心病還需心藥醫,找找她鬱結的原因,盡量讓她保持心情愉悅,不要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


    傅恒點了點頭,拱了拱手手道了聲謝。


    又問起皇後的眼睛,從葉天士口中得出和張院判一般無二的解決方法之後,二人沉默著往太醫院行去。


    養心殿中上早朝的弘曆,心不在焉的看著下方的大臣阿諛奉承,極盡諂媚。


    掃過傅恒的位置,見他不在,也知他此刻不是在涼月身邊就是在皇後宮中。


    不知不覺弘曆就走了神,心中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和太後交代永琮的事。


    皇帝的不對勁,眾人早就發覺,對於宮中起火,造成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死亡,眾人也都心知肚明,因此也盡是說些高興的給皇上聽。


    可皇上明顯的不買賬,眾人不知不覺也都停下了那些沒有營養的歌功頌德,一個個開始裝鵪鶉。


    弘曆回過神來,看著殿中的大臣,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心中不由更加煩躁鬱悶。


    隨手將手中的奏折扔下禦案。


    眾人被嚇了一跳,齊刷刷跪了一地。


    弘曆看著下方瑟瑟發抖的眾人,煩躁的揮了揮手。


    “退朝。”


    眾人如蒙大赦,忙恭送弘曆離開。


    太後的壽康宮,此刻卻顯得嘈雜一片。


    起因便是一早,含煙按照涼月的吩咐抱著三個孩子來壽康宮求助太後。


    讓三個孩子得太後庇護幾日,太後也知昨日宮中的驚險。


    兩宮暖閣著火,她也明白是衝著孩子去的。


    裏麵沒有陰謀算計,她這個殺出重圍的人自是不信。


    出了這樣大的事,涼月還敢將三個孩子送來,可見是信任她。


    她又心疼福康安這個親孫子,自然憐惜不已,隻是照應幾日,手底下又有那麽多的奴才,索性也不費多少事,忙不迭的就應了下來。


    皇帝進來後,就看到太後合不攏嘴的逗著福康安吃東西。


    “安兒乖,喊祖母,祖母給你吃米糕好不好?”


    福康安眼神追著白嫩的兔子米糕奶聲奶氣喊著“祖母”。


    聽到眾人的請安聲,福康安下意識回頭,見是弘曆,從太後腿上滑下去,蹬著小短腿就往皇帝身邊去。


    “阿瑪~,皇阿瑪~”


    弘曆看著福康安一副皇子打扮。


    明黃色的小長袍前後繡著一團滄海龍騰的四爪金龍圖案。


    頭上戴著同色係的六合帽,中間嵌著紅寶石,十分華麗貴氣。


    既顯得可愛又不失尊貴,看上去很是威風。


    小小的身子跑的又快又穩,弘曆忙快走兩步,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安兒乖,有沒有想皇阿瑪?”


    福康安摟著弘曆的脖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想,安兒好想皇阿瑪。”


    說著湊上去親了親弘曆的臉頰,口水沾滿了弘曆的臉頰。


    弘曆也不嫌棄,抱著福康安就走到太後跟前請安。


    太後笑眯眯的應了,讓他坐下。


    皇帝抱著福康安坐在一旁,看著太後身旁還有兩個長相相似、玉雪可愛的小阿哥,不用想也知道是涼月的兩個小兒子。


    心中不由納悶,除了安兒竟都送到了壽康宮,難道是來辭行的?


    想到她要出宮,剛剛因為福康安升起的那點兒高興又沉寂了下去。


    太後看著皇帝抱著福康安,眼神卻不住的往福隆安和福長安身上瞄,不由好笑。


    “爾晴把三個孩子都送哀家這了,她說放心不下孩子再跟她待在一處,求哀家庇護他們兄弟三個幾日。


    她昨日受了驚嚇,又寒氣入體,一時半會兒的也出不了宮去,怕是要再休養一陣子了。”


    她竟不是來辭行的,弘曆聞言,抱著福康安的手不由緊了緊,心中安定了一瞬。


    將福康安遞給立在一旁的嬤嬤,示意嬤嬤們繼續喂他用膳。


    “皇額娘可曾用過早膳了?”


    太後笑著點頭。


    “哀家用過了,倒是皇帝今日早朝下的格外早了些。”


    皇帝上前扶著太後的手起身往內室走去。


    “皇額娘,兒子有話要單獨跟您說。”


    皇帝給貴喜使了個眼色,貴喜會意連忙彎腰退下去請太醫,免得一會兒太後承受不住打擊。


    進了內室,扶著太後坐下,皇帝坐在對麵陷入沉默。


    太後心中納悶,看著皇帝欲言又止,麵色沉痛的模樣,心中一個咯噔。


    “皇帝有何事就說吧,哀家承受的住。”


    皇帝抬頭看著太後,抿了抿唇。


    “皇額娘,永琮~,永琮他……昨日喪生在了那場大火中。”


    “什麽?”


    太後聞言猛的站起身,因為起的太猛,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幸而皇帝一直注意著太後,忙上前將人扶住。


    “皇額娘您節哀,您還有安兒,還有朕。”


    太後順了順氣,顫著手指抓緊皇帝的衣袖。


    “皇帝,莫不是在嚇唬我這個老婆子?


    永琮……永琮可是你的嫡子啊!


    哀家不信,哀家不信,哀家要去看看永琮。”


    太後說著就要往外走,皇帝忙將人攔住。


    “皇額娘,永琮已經去了,兒子昨夜讓李玉將他秘密送去了朱華山。


    您去了也於事無補,兒子又怎麽會拿這件事來騙皇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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