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嵐握著葉雲崖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邊。


    葉雲崖氣若遊絲,她的心底湧起強烈的不舍感。


    ……她當然沒有手段能復活!


    可葉雲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不這樣說的話,莫懷嵐就活不下去了。


    葉雲崖深深的看著莫懷嵐,輕聲道:


    「阿嵐……你要乖乖的……咳咳……你、你知道……我好愛你吧?」


    如果葉雲崖的眼神裏沒有這麽多的不舍,如果她的語氣不是這麽難過,莫懷嵐可能還會相信。


    他知道葉雲崖隻是在安慰自己。


    她也沒有辦法。


    莫懷嵐笑了。


    但他沒有拆穿,他隻是「嗯」了一聲。


    莫懷嵐輕輕握著葉雲崖的手。


    有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睛落下,滴在葉雲崖的眼角。


    葉雲崖一愣。


    那眼淚不是透明的。


    那一滴滴落下的眼淚分明是血淚,像是落雨般打在葉雲崖的臉上。


    葉雲崖急了。


    這血淚是修士在極度悲傷時,由精血混以眼淚形成的。


    一個二階修士,這一生能有幾滴精血,能讓莫懷嵐這麽不要命的流?


    「阿嵐……阿嵐別哭……」


    「過幾年……你見到眼睛有和我一樣紅色印記的人,那便是我的轉世。要對……要對我好點。」


    「阿嵐……」


    葉雲崖再也支撐不住了,她大口嘔血,意誌開始渙散,眼神也沒了焦點。


    ……如果早知道我會讓你這樣痛苦;當初還不如不相遇。


    如果註定不能攜手;那麽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忘了我。


    可我必須讓你等我。


    時間也許可以抹平傷痛,我要做的,是讓你活下來。


    代替我,活下來。


    莫懷嵐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葉雲崖的臉上。


    他望著葉雲崖的臉,眼看她呼吸停滯,眼看她眼眸黯淡。


    那雙握著自己的手,緩緩滑落,掉到了地上。


    莫懷嵐輕輕碰葉雲崖的臉,「嘩」的一聲,她的臉就像是砂礫一樣隨風飛散。


    一股狂風襲來,將葉雲崖的身體整個捲走。


    莫懷嵐跌跌撞撞的追了幾步,可什麽都沒有留下來。


    天道大陸的修士死後,都會被天地偉力吸收,這是修士逆天修行的代價。


    什麽都沒有留下。


    他什麽也沒有。


    莫懷嵐跪在地上,他的眼淚都流盡了,一絲聲音也無法發出。


    他曾被人從身後刺中心髒。


    但此刻心髒仿佛被人攪碎的痛楚,比刺中心髒要疼萬倍。


    ……這是什麽樣的酷刑?


    莫懷嵐難以忍受,他把自己蜷縮在地上,一秒一秒度過這煎熬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包裹莫懷嵐的白光裂了一條細縫。


    縫隙逐漸變大,露出外麵的世界。


    還是地底監牢。


    原本被打得搖搖欲墜的建築,此時更是危如累卵。


    有人大喊:「莫懷嵐?你怎麽樣?」


    莫懷嵐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那人急了,他似乎正在與誰激烈的打鬥,硬拚了一擊後,那人痛哼一聲,一躍而下。


    那人落在莫懷嵐身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問:「你怎麽樣?能站起來嗎?」


    莫懷嵐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人,相貌很熟悉。


    可他有點認不出來了。


    那人見莫懷嵐神情呆滯,心中難過。


    他道:「我是沈慈,認得出我嗎?」


    沈慈。


    這名字有些熟悉。


    不過無所謂了。


    莫懷嵐又閉上了眼睛。


    沈慈把他拉著,背在了背上。


    「走,我帶你離開。」


    便在這時,一個冷漠的男聲響起。


    「走得了嗎?」


    莫懷嵐一個激靈,他猛地張開雙眼。


    濃烈的殺機湧起,莫懷嵐猛地釋放靈壓,周圍幾裏外的石塊驟然碎裂。


    「莫瓏。」


    莫懷嵐冷冰冰的說。


    沈慈哇的一聲吐了口血,他驚訝的回過頭,看莫懷嵐。


    「莫懷嵐,你這修為的氣息……你晉升為一階修士了?」


    莫懷嵐沒有回答。


    他死死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眼神怨毒。


    沈慈暗暗心驚。


    他從未見過這樣失態的莫懷嵐。


    莫瓏哈哈大笑,道:「莫懷嵐,你要感謝我。如果不是本座,你的修為不會晉升的。」


    神劍山莊莊主武不凡曾經說過,想要成為一階修士,最重要的便是做到這四個字。


    「化神為凡。」


    無數二階修士奉為圭臬,他們變成凡人,體驗人間疾苦。


    殊不知,凡人有七情六慾,他們生命短暫,能體會修士難以體會的生離死別。


    壽命極長的修士,存活時間以萬年計算。


    即便要離別,也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這樣的待遇,又如何能得到天地的偏愛?


    是以想要成為一階修士,必要條件,就是失去自己最珍愛的人。


    那一顆最重要的「心」。


    這是對修仙者逆天的懲罰。


    當年武不凡,便是失去了自己畢生摯愛西其後,成為的一階修士。


    莫瓏也曾是一階修士,但他無法忍受痛苦,將自己劈為兩半,本體與分體修為各為二階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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