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怪人鬍子拉碴,遮住了大半張臉,且眼神混沌,雙目無神。


    但葉雲崖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人是李廣將軍!」


    早應戰死沙場,屍骨無存的國家英雄,為何會成為這麽一個瘋子,持刀刺殺宗主?


    偏偏宗主還不憤怒。


    他坐到王座上,無奈的看了看癱在地上傻笑著流口水,學狗叫的李廣將軍。


    好像很疲憊的揮了揮手。


    「把人遮住臉,帶下去。」


    「是。」


    一旁的侍衛拿著頭罩,將那瘋子臉麵蒙住。


    除了葉雲崖,無人能認出這瘋瘋癲癲之人,竟是當初叱吒風雲,戰場披靡的李廣將軍。


    葉雲崖不敢多看,趁著沒人注意到自己,小跑著回東宮去看莫懷嵐傷勢如何了。


    下元節祭典出現鬧劇,以混亂收場。


    當晚宗主莫瓏將自己關在祠堂中,說是要閉關自省。


    夜深人靜後,有一道黑影映在窗邊,一閃而過。


    莫瓏跪在祖先的靈牌前,閉上眼,仿佛沒有察覺一般。


    祠堂的大門悄無聲息被人打開,那黑影靜靜站在宗主莫瓏身後。


    「你來啦。」


    莫瓏道。


    黑影應了一聲,撩起遮在頭上的麵紗。


    如果有其他人在這裏,他們會發現,這黑影居然是南星觀觀主——張天師!


    聽兩人對話的語氣,難免令人驚訝,這張天師居然與宗主莫瓏如此熟稔嗎?


    張天師道:「今日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早勸你不要動李廣,他命格奇特,與你相剋,對你不利啊。」


    宗主莫瓏仍然沒有睜開眼。


    他心不在焉的聽著,但張天師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好了。」


    很快,宗主莫瓏開口打斷張天師。


    他睜開雙眼,站起身來,認真看著張天師,遲疑著問:「……張天師,在你看來,太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張天師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


    而後道:


    「……太子殿下心地善良,很重感情。」


    莫瓏默然,低頭摸著手上的戒指。


    「你從小照顧我長大,本座甚至將你視為父親。無論什麽事情,我從不瞞你。張天師,我有多疑心,你是知道的,你很少在我麵前這般誇讚別人。所以我猜測太子是否是握住了你什麽把柄……抑或是給了你不能拒絕的好處?」


    宗主莫瓏一雙銳利的眼睛牢牢盯著張天師。


    隻要他有一絲動搖,莫瓏就會辨別出來。


    張天師道:「那孩子什麽也沒有。他什麽也沒有。能威脅我什麽?給我什麽?」


    「……」


    莫瓏長嘆一聲,頭痛似的用手支著額頭。


    麵對忠誠的心腹,他終於說出自己擔憂的根源。


    「太子……莫懷嵐他是宮女的孩子。」


    張天師道:


    「宗主難道忘了嗎?你,也是宮女生下的孩子!」


    此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如果葉雲崖在場,聽到這句,就會明白,為什麽當初少年莫瓏身為皇子,內心深處卻自卑敏感。


    原來是因為他自己的生母也是宮女。


    他與莫懷嵐身世如此相似,卻放任鄭貴妃借身世原因,對肆意莫懷嵐嘲笑欺辱。


    真是荒唐至極!


    聽到張天師的話,莫瓏猛的站起身來,他仰著頭,悽厲的笑聲迴蕩在祠堂中。


    「怪不得……怪不得我總是想毀了莫懷嵐!」


    「……」


    張天師沉默的看著莫瓏。


    「他和本座幼年時期……簡直太像了!」莫瓏厲聲道:「無能的、懦弱的……所有我想摧毀的,他都學了個徹底。他簡直是我所惱火一切的倒影。」


    「我想殺了他!」


    莫瓏表情猙獰瘋狂,仿佛是要走火入魔般。


    他尖叫著捂住自己半邊身體,當初被他劈成兩半、分離出去的憤怒情緒在隱隱作痛。


    張天師嘆了口氣。


    「宗主為何不下手?」


    聞言,原本發狂的宗主莫瓏漸漸平靜下來。


    他抬手將祠堂擺放的靈牌全都掃到地上。


    一陣木牌掉落的雜亂聲後,莫瓏支著手臂,跳到拜訪靈牌的台子上,表情肆意張狂。


    「……因為我想把他培養成下一個我。」


    三日後。


    莫懷嵐終於被人從房間裏抬了出來,聽說治療小組晝夜不停的替他醫治,在療傷聖藥的幫助下,總算給太子解了劇毒,且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


    修為甚至還有所提升!


    也算是因禍得福。


    在莫懷嵐昏迷前下,曾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說「孤昏迷的時候,東宮上下一切人員聽從葉雲崖號令。」


    也因為這道奇怪的命令,葉雲崖才能被勉強允許,在莫懷嵐脫離危險後,進入房間貼身照顧他。


    莫懷嵐尚未甦醒,臉色蒼白。


    葉雲崖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忍不住湊上去,極溫柔的親了親莫懷嵐幹燥的唇。


    在分開的一瞬間,奇蹟出現了。


    本來昏睡的病人,仿佛被蝴蝶吻醒的花瓣。


    莫懷嵐輕輕睜開雙眼,眼神疲憊朦朧。


    葉雲崖:「……」


    為什麽她一做壞事就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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