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後的莫懷嵐總有一段時間,是茫茫然不知所在何處的狀態。


    等他回憶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後,莫懷嵐一下子站起身,麵色難看的對葉雲崖吼道:


    「……誰讓你回來的?」


    葉雲崖被吼得莫名其妙,問:「什麽?」


    莫懷嵐越說越氣,突然用力拽了拽綁在自己右手腕上的藤條。


    那藤條是小格格被搶走前的遺作,雖然被迫脫離了身體,卻還是堅韌頑固。


    藤條一端綁住了莫懷嵐,另一端卻綁在了葉雲崖手腕上。


    莫懷嵐用力一拽,葉雲崖整個人差點飛出去,直接撲到了莫懷嵐麵前。


    要不是莫懷嵐抬手擋了一下,葉雲崖一定會前仰摔到。


    莫懷嵐道:「我讓你走,去找武不凡,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葉雲崖差點摔倒,聞言大怒。


    她站直身體後,綁著藤條的左手也用力一拽。


    這一次,莫懷嵐有了防備,沒有被葉雲崖拽倒,卻也向前踉蹌幾步。


    葉雲崖道:「我當然是回來救你!」


    「我不用你救我!」


    「哦,」葉雲崖翻了個白眼,道:「同理,我也用不著你救我。既然如此,你為什麽想讓我欠你一生一世恩情,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兩人之間很有默契,一邊吵架,還一邊向前走路,想看看自己究竟來到了哪裏。


    莫懷嵐甚至還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帶。


    等他們兩個吵得口幹舌燥時,忽然見得不遠處有四五座破廟。


    莫懷嵐先停了下來,閉口不言。


    葉雲崖也輕輕喘氣,她說話說得都有些累了。


    兩人難得安靜的向前走了走,就看見破廟群最前方,有一個塌了一半的城門。


    門外立著一塊碎裂的石碑,石碑上勉強能分辨出兩個字。


    ——義村。


    看到這兩個字,葉雲崖與莫懷嵐齊齊一震。


    因為不久前,他們兩個才剛聽過有人講過有關義村的故事。


    葉雲崖沉默了一會兒,說:


    「太子殿下,我已經知道這裏是哪裏了。」


    莫懷嵐點了點頭:「嗯。」


    ……他也知道了。


    一時間,莫懷嵐的表情複雜得十分精彩。


    既有厭惡,又有克製,還有帶著明悟的瞭然。


    他道:「……剛才,我看見了黑影的臉。最初有些不敢置信,但聯繫種種線索,我確定,那黑影就是『他』。」


    被風吹開的麵巾下。


    莫懷嵐看到了黑影的臉。


    那張臉,讓他一時間手足無措。


    莫懷嵐幻想過無數次黑影人的相貌,但最終看到的現實,卻是他之前絕沒有想到過的。


    那黑影,竟然長著一張和莫懷嵐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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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這當然不是在說, 莫懷嵐就是那個殺人如麻的黑影兇手。


    莫懷嵐修為尚淺,沒有辦法化出分身,更不可能自己和自己對打。


    那黑影,其實是一個長得很像莫懷嵐的人。


    如此相似的相貌,顯然那黑影, 是莫懷嵐的某位骨肉至親。


    葉雲崖的腦海裏, 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名字, 就是莫懷嵐的生父——宗主莫瓏。


    說來奇怪,人們都說莫懷嵐長得很像他的父親, 可因為兩人氣質截然相反,似乎沒人會分不清他們父子倆。


    有人詢問, 便有人回答道, 說莫懷嵐長得不是像現在的宗主莫瓏,而是十幾歲時, 涉世未深的少年莫瓏。


    就在剛剛,莫懷嵐窺見黑影麵巾下的臉,對著那張比印象中年輕的臉, 他忽然明白了。


    為什麽有人說他長得和莫瓏如出一轍。


    實在是像。


    莫懷嵐長得,和年輕時的莫瓏, 簡直是一模一樣。


    葉雲崖道:「我聽說宗主莫瓏十幾歲時,因為覺得有趣, 創造出了一記招數。」


    「那招數可以將人收攏到他的衣袖之中,困死在幻境裏。」


    「隻有突破幻境,才能從衣袖之中逃離。」


    「之後莫瓏人生遭遇巨大波折, 他性情大變,再也沒有使出過這一招數。」


    「這一招的名字,叫做——幻袖。」


    莫懷嵐臉色難看,頓了頓,說:


    「……不錯,這就是 『幻袖 』。宗主莫瓏對這一招忌諱莫深,甚至不允許旁人提起這一招的名字。那黑影很奇怪,我總覺得我們遇到的黑影,不是宗主莫瓏。而是……更年輕時期的他。」


    葉雲崖點了點頭:「那黑影是十幾歲的,還會使用『幻袖』的莫瓏。」


    傳言,當年莫瓏遭遇了那件讓他性格大變的人生慘事後,他痛不欲生,難以忍受,於是隻好把自己的情感進行「分離」。


    如此這般,他才能維持表麵的穩定狀態,坐穩宗主寶座,成為破天宗的支柱。


    可誰也沒想到,莫瓏的分離如此簡單粗暴,直接是把自己有絲分裂,劈成了兩個不同的人。


    一個擁有他少年時期的愛情與仇恨,嬉笑玩鬧,殺人如麻,手染鮮血。


    一個擁有他後來時期的權力與欲望,嚴厲可怖,冷血無情,手段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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