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天塌下來,母親不會讓你一個人頂著的。」自楚月兮回京後,這是她們兩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聊了幾句,楚夫人看著已經比她還高不少的姑娘笑了笑,「去吧,保護好自己,還有你的那些朋友。」


    「謝母親體諒。」楚月兮深深看了正坐在陰影裏的楚夫人,快步出了房門。


    晨光不慌不忙到來了,楚月兮估算了一下時辰,一聲令下,各方開始行動起來。


    先是有一批人自稱是皇宮中各種人的親戚,得知了箐王連翊通敵叛國卻被長盛帝壓下來,還試圖以白暮詞與他的婚事來保住連翊性命的事情,心中忿忿不平,於是趁著上街買菜聊家長裏短的時候,把消息散播出去。


    緊接著,另一批人聽到消息後通過各種渠道來證明了此事的真實性。


    不過兩個時辰,長盛帝徇私枉法,不能善待忠良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不等楚月兮的人出手,大家已經自發匯聚到了皇宮門口,嚷嚷著要長盛帝給個說法。


    守門的侍衛已經很久沒見到這樣的盛況了,屁滾尿流的跑去請示長盛帝。


    法不責眾,長盛帝命人抓了一部分後,發現這隻是無用功,又怕失了民心,隻好派何霄出麵承諾,日落前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然而皇宮門口的人並沒有因此散去,反而越來越多,席地而坐,靜靜等著所謂的答覆。


    楚月兮等人動作利落,百姓們一動,她們的摺子也遞了上去,聲稱為了避嫌不會插手此事。


    長盛帝在宮裏看著那幾封奏摺,氣的要死,正要抬手扔出去,連深的第二封摺子如期而至。安王殿下這一回倒是不求娶白暮詞了,隻是想以手中兵權,換取白暮詞的婚事自由。


    「這一幫小畜生,簡直是要反了!」長盛帝一把扯爛了連深的奏摺,對著空蕩蕩的大殿嗷嗷叫著,「何霄你說說,他們這是想幹什麽?這不是存心逼朕嗎?」


    何霄跟了他這麽多年,當然知道長盛帝此時需要的不是任何回應,他隻是單純地想發泄一下。


    果然,長盛帝吼累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疲憊地一揮手,招來何霄替他擬旨,又命人暗中把楚月兮請進了長寧殿。


    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隻有楚月兮是萬萬逃不掉幹幹係的,她心裏有數,一早就穿好官服在府裏等著。


    來召她入宮的是跟在何霄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跟楚月兮打過幾次照麵,不過誰跟誰都不熟,於是小太監板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道:「楚將軍,皇上有請,將軍隨咱家來吧。」


    楚月兮抬腳要走,被白暮詞拉了一把,隻見那丫頭避開小太監,用口型說:「將軍,溫大人還有幾句話要跟您說。」


    「公公稍後,我該有東西要拿。」


    小太監雖然入宮時間不長,卻又知道楚月兮和自家師父關係不錯,心中思量過後不敢得罪,便說:「成,咱家在這等著將軍。」


    楚月兮點點頭算是謝過,便快步進了書房。


    「如今民怨沸騰,皇上隻要還有腦子,就不會把你怎麽樣。」溫子酌知道時間緊迫,也不囉嗦,一把拉住楚月兮快速交代道:「不過他的心思著實難料,倘若出了什麽事……」


    「我自己擔著,隻要他取消了阿詞和連翊的婚約,你們就什麽都不許幹,權當不知道這件事。」楚月兮沒等溫子酌說完,已經開口截斷了他的話,「溫子酌你記著昨晚跟我說過的話。」


    語畢,提步就要往外走,被溫子酌一把拉了回去。


    「楚將軍,你要知道那句話還有個前提,」溫子酌伸手不輕不重地按在楚月兮的肩頭,一字一頓,道:「前提是,你不能有事。」


    「不會的,我怎麽說也是個決勝千裏的將軍,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楚月兮笑笑抬手揉了揉溫子酌的臉,「笑一笑,十年少,乖啊,等我回來。」


    什麽決勝千裏,這事準備的倉促,誰都不敢說十成會成功……溫子酌聽著她信口胡謅,到底也沒再阻攔,隻是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靜靜站了片刻。


    楚月兮順手拍了拍在門外侯著的白暮詞,擦肩而過時,低聲說:「如果我有什麽事,不要讓他輕舉妄動,你也不行,這是命令。」


    大概是楚月兮出來的速度比小太監預計的要快了不少,他也鬆了一口氣,連忙引著楚月兮進了一早候在偏門外的馬車裏,說:「楚將軍,看在師父的份上,咱家多說幾句。」


    「將軍的目的想必能達到,隻是皇上大怒,將軍若是不放棄些什麽,隻怕難以脫身。」


    第60章


    一行人三輛馬車, 踏著月色,不慌不忙地出現在了南邊的一個小縣城裏。此時正是六月中旬,楚月兮從皇宮領命回來近一個月之後。


    原以為長盛帝被他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會氣到原地升天,誰知他隻是心平氣和地跟楚月兮聊了幾句家常,又一道聖旨把她派去了南邊, 同去的還有溫子酌, 謝婧宸, 連陌和白暮詞。幾人明麵上是去沿途走訪民情的,實際上長盛帝在暗中給了楚月兮另一道聖旨, 讓她去調查另外一些事情。


    當然了,對外, 長盛帝在解除白暮詞與連翊婚約的同時, 暫時收回了楚月兮掌控定西軍的權力,算是對她的一個懲罰。不過卻並未收回帥印——也不知道是給她留著幹什麽用。


    幾人的馬車靜悄悄地停在了小縣城裏唯一的客棧門口, 楚月兮掀開簾子看了看,隻見客棧的牌匾已經開始掉色了,借著月光隱約能辨認出上麵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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