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江族長和六位族老回去之後又商量了許久,便做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族長夫人和幾個族老夫人這次過來不但帶了探病的禮,也帶了一位京城名醫和一個坐館郎中還有兩名女醫過來。


    在老夫人沒有提防的時候就到了鬆鶴堂。


    在老夫人到廳上迎客時,當場診斷,望聞問切一番操作下來,直接戳穿了老夫人病情,讓她再裝不了病。


    都是醫者,還有女醫,幾人會診不可能出現誤診。


    饒是伎倆再多,麵對這麽多人,有族裏嫂子,還有外麵的郎中,老夫人也隻能順勢接受這個結果,不敢表露太多。


    若她表露出什麽不滿的情況,或是與族長夫人她們爭吵起來,都會被傳出去的。


    她失了顏麵,侯府也丟體麵。


    老夫人雖然心裏諸多算計,但也不敢真的拿侯府名譽作妖。


    其實在胡管家來轉達了永安侯那番話尤其是“他隻是一個無兵無權的小小侯爺”時,她就不敢再鬧了。


    她還是很重視侯府名聲和前程的。


    解決了病情的問題,族長夫人示意隨來的胡管家送走那些醫者,而後才開始訓斥老夫人的糊塗,還有竟敢拒見族長的大膽。


    沒了裝出來的重病,也就無法裝昏了,何況她麵對的都是後宅裏的人精,裝昏裝病這些伎倆在她們麵前真的不算什麽事。


    老夫人隻能生生地領受了那些訓斥,辯解自己那晚受了氣確實病得厲害,這兩天自己想通了才緩過來的……


    但這重要麽?


    族長夫人就是來訓斥她的!


    幾個婦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足足訓了老夫人一個時辰,茶也喝了幾杯,離開前又警告她不要再鬧騰。


    已失了榮耀的親孫女,還要與兒子鬧離心,多傻才做出這種糊塗事?


    看著她們又嘲笑自己犯蠢,老夫人一直沉著的老臉都要掛不住了,也隻能生生地忍住,親自將一行人送出鬆鶴堂。


    後麵都交給葛婆子去送,她讓丫環扶著顫顫巍巍地回到內室,揮退所有下人就掩麵哭泣起來。


    等葛婆子將人送到二門外上了馬車離開之後,又與胡管家交換了信息之後回來。


    見老夫人還在內室哭泣,其他丫環婆子們立在外頭不敢進去。


    最後還是葛婆子讓人打洗臉水來,她親自端著進去安撫老夫人情緒,伺候她洗了把臉,重新搽上潤膚麵膏。


    “我早就知道我做錯了,隻是沒想到他們做得真絕,可我如今想後悔都不行啊,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老夫人重新倚靠著大迎枕,紅通通的雙眼失神地望向窗子外頭。


    院角的花含苞待放、生機盎然,而她卻覺得自己病懨懨的、生機流失比去年還快。


    最近這些事情不如意,心裏頭總不得勁兒。


    “我苛待了孫女,如今斷了親再不能回頭了,認錯能挽回孫女嗎?連辦宴都不讓我去,讓我怎麽認錯?”


    “我是真的病了,隻是說得嚴重了些,想讓不孝子來看看我罷了,怎麽到她們嘴裏就成了閑著裝病嚇人?沒事攪家精?”


    “我不過是沒有好好給棠丫頭壓歲錢而已,怎麽就罵我攪家精?怎麽都在怪我?”


    老夫人沒看葛婆子,就這麽一臉懨懨地望著窗子外麵,嘴裏嘀嘀咕咕地。


    葛婆子默默端來溫熱的茶水,沒有去接她那些嘀嘀咕咕的話。


    她知道,老夫人心裏後悔了,隻可惜這世上有後悔藥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有些事情錯了想回頭,也回不了頭了。


    因為傷害已成。


    就算現在老夫人再補一袋金梅花給大小姐,哪怕是給的兩袋子,也是抹除不了老夫人曾給那一小袋銀梅花的羞辱。


    羞辱雲棠,也羞辱了自己這個祖母,還羞辱了永安侯這個雲棠的父親、自己的兒子。


    不怪族長夫人她們諷刺老夫人的愚蠢。


    而這些話,對老夫人又是一次羞辱。


    這回旋鏢最後還是隻紮進了老夫人的心裏,就算之後雲棠允許她去自己的生辰宴,她又有什麽臉麵去呢?


    大約是這些念頭都在老夫人心裏來回跳動,讓她竟真生出一副病態,這次不是裝的了。


    永安侯回府後就聽胡管家原原本本地稟報了下午的事情,其實也無旁的事,就這一件了。


    其他庶務還有二夫人掌著呢,論持家管事兒,又不是隻有康寧郡主才會,誰家嫡女出閣前不學這些本事呢?


    隻不過是康寧郡主嫁的是永安侯,侯府三房人沒分家,掌家主母才隻有康寧郡主罷了。


    如今康寧郡主經曆了這麽多事,也不在府裏鬧騰了,更不去奪回本屬於她的掌家大權。


    因為她已意識到自己如今形勢不好,便有心相爭,也是鬥不過那些人的。


    又夫妻離心、兒子們也有怨言,雲棠更是直接無視她的存在,就連父王母妃都隻怪她、訓她,她大勢已去隻能韜光養晦了。


    還好養女孝順,江映雪解除禁足之後倒是每天早上過去請安,陪她禮佛後一起用了早膳這才回自己院子,安靜得十分低調。


    因而,府裏除了最近老夫人在鬧騰,可謂真的很清靜了。


    永安侯聽完後也沒說什麽,隻道:“老夫人那邊先就這樣吧,讓葛婆子盯著些別出亂子便是。”


    “她想去棠兒那邊府裏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做客還是以祖母的身份待客,都不會讓她去的。”


    這就是永安侯最後的態度,在族長夫人她們過來訓斥之後,不管老母親是否真心有悔過之心還是形勢所迫不得不接受事實,都不會讓她去。


    不然,斷親文書不白寫了?


    以後再鬧時,還有何約束威信可言?


    等胡管家退下之後,永安侯思索了會兒,便起身去南院,這時候江明威早已下衙回來了。


    他還要與二弟媳和三弟媳商量辦宴的一些細節。


    雖說請了雲棠的兩個舅母出麵待客,自家還有兩位嬸母也是能安排上的,這樣的機會,也是永安侯府表現的機會。


    至於康寧郡主?養病即可。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已聽說了辦宴的事,隻是沒想到她們也能幫上忙,都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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