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等雪落下再去,白雪紅梅更好看。”雲棠笑笑,她才沒空呢。


    如今為了在侯府發展信徒積攢功德,她也是很忙的。


    兄妹倆有說有笑氣氛越發融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北邊的鬆鶴堂。


    果然,葛婆子在門前攔下了雲棠,一臉歉意地解釋:


    “天兒冷了,老夫人精神不濟,這會兒還睡著呢。”


    江彥庭在一旁聽了頓時皺眉,上前一步目光帶了幾分探究地盯著葛婆子。


    葛婆子不敢與大公子對視,一臉恭順地垂了頭。


    江彥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雲棠這時卻露出一臉擔憂,誠懇道:“天兒冷,貪懶嗜睡一些也正常,不過……”


    她遲疑了一下,目光不定地瞥了一眼葛婆子:“嬤嬤還是要請郎中來瞧瞧才是。”


    “昨兒不就說祖母身體不適?年紀大了更得小心些身子,久睡也傷精神呢。”


    雲棠一副擔憂的表情關心著祖母,她的話卻讓葛婆子啞了口。


    “我今日回府,還沒有來給祖母請安,你再去看看,祖母可是起了?不然我在外邊廳上等等。”


    江彥庭存了心要幫妹妹,語帶暗示地說道。


    葛婆子老臉一僵,不敢再多說什麽,連忙福了福便轉身匆匆進了院子。


    過了會兒,葛婆子再次出來,神情木然地開口:


    “老夫人剛起,精神還有些不濟,想要清靜,大公子和大小姐就不用去給她請安了。”


    “至於大小姐送來的禮……老夫人說心領了,她有拜了幾十年的觀音神像,自有香火功德,用不著新的。”


    “何況大小姐你既奉道,就不要隨意送人佛像了,佛不佛、道不道的不像話。”


    “老夫人還說,大小姐剛回府,多熟悉熟悉府裏的環境和家人。”


    “也要多學學規矩,以後各府赴宴、宮宴都是要去的,別失了侯府顏麵才是。”


    葛婆子心裏害怕忌憚著雲棠,但老夫人有話交代下來,她也不敢不出來傳話……


    雲棠默默聽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


    就在江彥庭蹙著眉打算硬闖時,雲棠輕笑道:


    “大哥,這樣也好,祖母沒有阻止我繼續奉道,已經是對我這做晚輩的包容了。”


    “原本佛、道並沒那麽深的門庭異見,雲上觀和皇覺寺也素來交好、時常往來。”


    “既然祖母堅持要分出信奉不同不相論,我尊重祖母的選擇,也就不進院子與她老人家論佛緣道法了。”


    “隻是可惜……我還想著冬月十五陪祖母去皇覺寺、引薦高僧慧覺大師講經論法呢。”


    雲棠製止大哥後,微笑看向葛婆子,她露出一臉遺憾惋惜的表情。


    “勞煩嬤嬤代我向祖母帶聲好,就說佛門講清靜,以後我就不來擾祖母清靜了。”


    “但我道門講入世修行、布施道法,之後我會在府中廣結善緣、講經論道,也請祖母善待,莫來與我爭辯修行之事。”


    “告辭。”


    雲棠說完自己的真正目的,還朝著一臉呆若木雞的葛婆子作了個揖。


    老夫人不願意見她,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此舉實則自畫牢籠,她也樂得不用再應酬長輩。


    畢竟被長輩壓著,她還是有幾分顧慮的。


    現在好了,就連那尊三萬五千兩的白玉觀音像都不用送了。


    省錢!


    雲棠心情不錯地抬起寬袖,隨意一拂。


    在葛婆子、鬆鶴堂守門婆子的震驚呆傻瞪圓的目光裏,就將放白玉觀音像的小箱和那四匹衣料全都收了起來。


    雖然也沒有很多東西,但四匹布料也有兩個人搬、一隻小箱也有兩個人抬……


    這些東西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至於自己院中來的下人如何震驚看傻了眼,反而不重要了。


    反正等她們反應過來時,已是兩手空空。


    對麵站著的鬆鶴堂的人則是眼睜睜地看得明白,就是憑空消失的!


    將葛婆子幾人的驚嚇表情收入眼底,雲棠又是微微一笑,轉身便走。


    江彥庭在如意樓已經見過幾回了,這時候他一臉淡定地轉身也走了。


    祖母這番做派讓他也覺得寒心。


    既然祖母堅持不肯見大妹妹,那他也不說什麽給祖母請安了。


    就這樣吧!


    “棠兒,祖母她……”江彥庭有些心疼被輕待的妹妹。


    雲棠卻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她歪了歪頭露出不在意的笑容,語氣無所謂地開口。


    “大哥,昨天我回來,好歹是祖母讓我進門了,還見了我,雖不喜我,但也沒為難我。”


    “我相信祖母隻是還不能接受我是道士之事,並非和母親那般厭惡我。”


    要說怨恨,侯府老夫人還算不上。


    前世真正對她動手的,也不過是康寧郡主和江映雪罷了。


    便是最大的幫凶江彥朗,也不過是單蠢無知被人利用罷了。


    而二哥江彥軒?二嫂周思玥?


    他們不過是八麵玲瓏、精於利益權衡的普普之眾罷了。


    大哥江彥庭在軍中並不常回來,對她這個妹妹原本就沒什麽印象吧。


    大嫂衛玉蘭瞧不上她這個鄉野來的,又見婆母態度,自然不會得罪婆母而來結交她。


    二房、三房的人原本就是攀附著大房生活的,侯府是大房掌家,他們也不可能得罪康寧郡主。


    前世她也單純天真得很,以為低調拿回胎發、還完侯府生恩便能了斷前緣,再也不用糾纏。


    結果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這次她曆經九世歸來,明白了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不再介意搬出靠山震懾重利之人,以錢開路拉攏人心。


    永安侯這不就重視起她來了麽;


    兄弟姐妹不也與她相處好了麽;


    府裏的下人不也被她的手段震懾住了麽;


    老夫人不也雖不喜她但隻能避她鋒芒麽。


    這個結果她很滿意,反過來安撫了大哥幾句,讓他莫往心裏去。


    江彥庭見大妹妹這般懂事,更加心疼了。


    隻是也明白此時說再多都無濟於事,隻好又安慰了幾句,也打算讀讀《道德經》。


    他明天一早還要回兵營,根本沒有時間抄寫經書,但今天讀一讀還是可以的。


    雲棠沒有怪他,很爽快地拿了一本《道德經》給他,兄妹就在花園拐角分開了。


    江彥庭回東院,雲棠的院子則在東北角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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