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顏盛剛剛離開,江連煥好不容易想著躲在這裏好好的休息一會,結果就撞見了這個哪有熱鬧往哪湊的乞丐。


    他倒沒有路留生想象中的那麽可怕,這會他心情算不錯的,畢竟事情圓滿的解決了。所以他這會的語氣還算“溫和”。


    隻可惜路留生聽不出來什麽差別。


    “我就……隨便過來走走,哈哈,隨便走走。”路留生強笑道。


    他現在的狀態不算很好,江連煥隻是簡簡單單的看了他一眼,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是怎麽了,被誰捅了腰子嗎……


    “看來你回去得多補一補了。”江連煥看著路留生一瘸一拐的樣子淡淡的道,“別留下什麽病根之類的。”


    路留生的臉聽得都黑了。


    他覺得江連煥這人說話已經損到一定的程度了,但是自己現在的樣子也不敢說什麽惹火江連煥的話,最後隻能憋出來一句,“那還真是麻煩江公子的關心了。”


    “沒關係。”江連煥說道。


    兩個人還在這裏拌嘴的時候,忽然聽見樓上傳來了一個人的說話聲,“哎呀,你們往哪邊跑呢,易玲瓏剛才明明是朝著這個方向逃跑的啊……不是那邊,是這邊。”


    路留生和江連煥在那個聲音響起時不約而同的朝著那邊看了過去,路留生可能是心理因素,所以怎麽聽怎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像華榮月。


    再看江連煥這邊,他剛才就是為了觀察花麵所以才留下來的,這會聽見花麵好像還沒玩夠的樣子,朝著那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完全搞不懂這個瘋子想要幹什麽。


    路留生聽著這個在他看來莫名的有點像華榮月的聲音,又看了一眼江連煥,他總覺得江連煥可能知道一些有關於上麵那個人的消息。


    尤其是看江連煥這個縮在這裏的樣子,八成就是剛剛一直在這裏觀察著樓上那個人的。


    其實路留生一直以來都知道江連煥和那個江湖上流傳很廣的黑衣人關係很密切,也曾經一度以為江連煥就是那個黑衣人。


    不過眼下江連煥居然站在樓下的角落裏偷偷的看著樓上,那麽路留生就不得不懷疑一件事情……


    他試探著問,“你覺不覺得……樓上的這個人似乎有點眼熟?”


    江連煥原本都已經把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了,聽見他說的話後又轉了過來。


    路留生看著江連煥的視線,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慫了。他磕磕巴巴的跟江連煥形容著,也不敢說的太詳細,隻能盡量模糊著說。


    “就是……有點眼熟,具體哪裏眼熟也說不太清楚……”


    他在說的時候,江連煥的眉毛就已經微微的挑起來了,一直等到他說完,江連煥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這種古怪的態度讓路留生心裏毛毛的,不知道江連煥是什麽意思。


    江連煥這會是真的有點心情複雜了,他屬於聽聲音就知道什麽意思的那種人,盡管路留生說的遮遮掩掩的,但是他還是很快就猜出來了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對於路留生居然向他打聽這件事,江連煥覺得這的確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以前他幾乎沒怎麽把這個人放在眼裏,但是現在他卻對路留生有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個膽子很大的人,也是個……非常有想法的人。


    如果是平時,江連煥可能都不會理路留生,但是他剛剛從樓上下來,知道這就是花麵想要達到的效果,所以糾結了一會還是說道,“眼熟嗎?我沒感覺出來。”


    路留生聽了江連煥的話,似乎是信了,又似乎是沒信,繼續把頭看向了樓上的那個人。


    江連煥想了想路留生,覺得這是個很聰明的人。


    他跟華榮月的關係貌似還算不錯,不過一直以來,華榮月都不會告訴他有關於六扇門的事情,所以他目前得出來的所有猜測應該都是他根據蛛絲馬跡推測出來的。


    光憑著這些,江連煥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非常敏銳的人,能靠著那麽一點點的跡象,就找到了這裏,這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眼下,江連煥既然不能多說什麽,自然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把路留生給糊弄走。


    也不知道是什麽神秘的原因,花麵和華榮月的說話聲音確實是有那麽一絲絲詭異的相同,江連煥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看見路留生還在努力的辨別著聲音,就知道這誤會肯定越來越大了。


    “江公子,你相信直覺這種事情嗎?”路留生突然問。


    “我從小到大經曆過無數次危險,每一次我都是依靠著直覺躲過去的。雖說這樣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是一個非常信任自己直覺的人。”


    “直覺啊……”江連煥道,“所有人都會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是江湖人。”


    畢竟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每個人心裏都會相信一點有的沒的東西。


    坦白的說,江連煥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他一直以來有很多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直覺來做的,甚至包括很多跟自己性命相關的東西。


    “如果你的直覺告訴你……有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其實應該是一個人時,那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路留生問。


    江連煥聽了他這句話,忽然間就笑了。他笑的可能太過莫名其妙,讓路留生也跟著愣了一下。


    笑過以後,江連煥忽然抬頭對路留生說:“我通常情況下,都是非常信任我的直覺的,因為我知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路留生聽了江連煥這話,像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見這麽像人話的話一樣。


    不過江連煥的表情和這人一貫的態度又讓他覺得怪怪的,就好像前麵有個坑在等著他。


    盡管路留生心裏有些發毛,不過他左思右想,發現還是江連煥說得對。


    沒錯嗎,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好了,反正目前為止除了他的直覺外,他也沒什麽別的東西可以信。


    路留生一邊想一邊朝著別的地方走去了,離開的時候還跟江連煥打了個招呼,江連煥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變淡。


    相信自己的直覺啊……


    其實路留生的想法他都清楚。因為路留生腦子裏的東西,也都曾經在他的腦子裏麵出現過。


    不過江連煥……也是一個十分相信自己直覺的人。


    他腦中的那種想法在他近距離接觸了幾次花麵後,就徹底的消失了。


    直覺說不上是一個多麽厲害的東西,不過江連煥也是靠著它多次活命的人,所以自然對這個東西也是比較看重的。


    如果是對花麵從來沒有過接觸,隻是聽說過他事情的人,那麽或許會很容易就得出跟路留生一樣的觀點。


    ——但隻要跟花麵和華榮月接觸的時間長了以後,就能明顯的感覺出那是兩個人。


    性子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江連煥同樣也是十分信任自己的直覺的,他的直覺告訴他,花麵和華榮月就像是太陽和月亮,黑天和白天,一張紙的正反兩麵,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在麵對花麵時,能感覺到他身上濃烈的個人特質,那種感覺獨一無二,同樣在麵對華榮月時,這種感覺也會出現,隻不過相對而言溫和了許多,不會像花麵那樣的濃烈。


    隻是有一件事情,江連煥還是有那麽幾分在意,就是花麵和華榮月在某些方麵上異乎尋常的相似和默契。


    六扇門當初找扮演易玲瓏的人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找上了華榮月,而華榮月雖然在某些方麵過於老實,看起來跟易玲瓏格格不入,但是真的說起來,他幾乎從來都沒有在外人麵前真正的翻車過。


    之前江連煥一直覺得這是因為華榮月運氣好,不過細細想來,如果換成了另外一個人,說不定完全不會做到華榮月這種樣子。


    而華榮月本人,更是在“那位大人”看過之後,立馬就定下來的。


    華榮月為什麽在某些方麵跟花麵有那麽多的相似之處呢?


    江連煥說不明白,隻不過他忽然看見樓上的燈又突然亮了起來,似乎是某人重新掌了燈。


    樓上的人影現在已經少了大半了,但最為顯眼的,應該是那個一席長衣,身影看起來宛如一個少女一樣的人。


    他此時正斜靠著欄杆,懶洋洋的朝著下麵望,即使看不清他現在的樣子,街上的行人也有許多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朝著那邊看過去。


    ——一個隻要一出現,就會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


    江連煥歎了口氣。


    他轉身離去,也消失在了逐漸亮起來的花街之上。


    第466章 入獄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花船的人告訴華榮月,在巷子裏發現了幾具屍體。


    華榮月當時剛剛睜開朦朧的雙眼,又一次腳踏實地的站在了地麵上。


    易玲瓏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就突然間消失了,隻留下了華榮月一個人。


    易大佬每次出現和消失都是有些迅速到可怕,這種見光就跑的狀態讓華榮月也有些無語,就像是一縷幽魂一樣。


    正當華榮月適應一下剛剛回到身體的感覺,就忽然聽見外麵有人急匆匆的跑進來,然後告訴了她花街上有著好幾具屍體這個爆炸的消息。


    不會吧?華榮月聽見這個消息的第一秒覺得老天爺在整她。


    不過猶豫了一會,她還是立即站了起來,跟著來人去看了那幾具屍體。


    幾具屍體都是新鮮的,用手觸碰還能感覺到彈性。


    華榮月第一眼就看見了這些人眼睛下麵的紅點,呼吸都快跟著停止了。


    ……後來聽到旁邊的人說這不是他們花船的人後,她才算緩過來。


    其實華榮月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壓根就不適合做過多的交流,奈何易大佬真的是躲了起來,萬事不關心的樣子,讓她十分發愁。


    “不是花船的人……”華榮月看了看這幾具屍體,花船專門的仵作正在查看這幾具屍體的狀況,過了一會仵作抬頭說道,“這幾個人找不出任何能代表他們身份的東西,衣服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唯二有些奇怪的東西,可能就隻有這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翻過了一個屍體,屍體的肚子左側有著一個算頭大的疤痕,那疤痕的樣子十分的不規整,並不是由刀劍什麽的造成的,而更像是被燙傷的。


    華榮月蹲下來也跟著看了一眼,這疤痕的形狀她有點熟悉。


    她記得天易樓在拷問的時候,有些嘴硬的人不說話,就會用燒紅的烙鐵印在他的身上,烙鐵烙過以後,留下來的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疤痕。


    不過這個人身上的疤痕倒不像是拷問造成的,因為一般情況下這種疤痕不會隻有一個,在腰側,這個形狀這個位置的,更像是用來遮掩什麽東西的樣子……


    華榮月用手在那裏筆畫了一會,覺得那裏應該是一個紋身,後來因為不想被人發現,所以就用烙鐵給烙掉了。


    這是很奇怪的一個記號,即使被烙成了這個樣子,也能找到一些複雜的花紋。


    至於仵作所說的第二個奇怪的地方,就更加的有意思了。


    那是幾個字,就被刻在一個屍體的肚子上,字的大小是蠅頭小楷,如果這人沒隨身攜帶一把牙簽大小的刀的話,那麽他的內力控製的一定非常精準。


    ——那上麵寫這幾具屍體是送給某人的贈禮。


    華榮月坦白的說,其實並不是很希望能收到這樣的禮物的。


    不過這幾個人的身份就十分奇特了。


    他們並不是花船的瘋子,所以一定就是外麵的瘋子。


    那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來投奔花船的嗎?


    花船最近一段時間倒是吸引來了不少的瘋子,不過這些瘋子的身份都篩選的不是很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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