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池看著花顏,張了張嘴,似乎有無數的話想問,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後他道,“那,那咱們現在要去哪?”


    “走這邊。”


    花顏帶著他在船上開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靳池覺得自己現在完全是進入了一個夢境之中了,夢裏發生的事情都是虛幻的且沒有邏輯的,不然怎麽解釋他完全搞不懂現在到底出了什麽事呢。


    “這裏經常有人來走動,如果他們用這條線來運東西的話。”花顏開始對船上的情況娓娓道來,“從這裏往水下跳也不太安全,因為船周圍的水下也有可能埋伏著人,不過還好,這裏的密道也很多,咱們順著這裏就能回到大堂……”


    靳池什麽都沒幹,隻能默默的跟在花顏的身後,看著他帶著自己往一條幾乎從來都沒有人發現的小路上走。


    “但是走之前我想去看看船上的人。”花顏輕聲道,“我有些擔心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他們現在應該都還昏迷著,如果能夠弄醒他們,再帶他們一起走,那就是再好不過得了……”


    “等等……”剛才自閉了半天的靳池終於有了點反應,這個還關心著船上人的花顏似乎終於讓他找到了一些熟悉感,也讓他有了點說話的勇氣。


    他道,“你是說他們還在船上?”


    “當然。”花顏點了點頭說道。


    靳池覺得自己這會似乎有很多話應該說,例如你是怎麽知道的,明明咱倆一直住一起啊,你是半夜起床偷偷的去看的嗎,你去看完了又是怎麽活著回來的,話說與其解釋這麽多你不如先說一下你這爆種是怎麽回事,但後來卻又莫名其妙的閉了嘴。


    跟這個相比,他覺得自己這時候最好還是閉著嘴跟著花顏走吧。這不是一個理性的思考,完全是由直覺得出來的結論。


    花顏的語氣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中透露著溫柔,他轉過頭問,“你害怕嗎?害怕的話我一個人去也行的,你順原路回到咱們的屋子就好了,把門關上,不會有人找到你的。”


    不,重點好像不是這個……靳池下意識的拒絕了回去,花顏聽了之後也沒有繼續勸說下去的意思,隻是說了句,“一會如果沒有地方可以去的話,就回咱們的屋子。”


    靳池把他的話通通當作聽不見,很堅定的跟在他的身後,花顏很淡定的離開了剛剛的那個地方,來到了一處平時船上員工們睡覺的地方,然後推開了門。


    屋子裏果然有許多人躺在那裏,此時外麵已經是黑天了,窗簾全都拉著,按照往常的時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全都起床的,這時候驟然看見他們這麽符合“正常人”的作息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花顏走到一個人的身邊,把他翻了起來檢查了一下。雖然從剛剛開始發生的一切都讓靳池有點懵,不過他這人比較隨遇而安,從能在船上平安無事的當了這麽長時間倒酒的就能看得出來。


    而且他一直對花顏有種莫名的信任感,好歹這船上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也就隻有花顏了。


    他覺得花顏應該不會坑他的,如果連花顏都坑他……那他不用考慮逃出去的事情了,就地躺下等死好嗎。


    借著這個機會,他也低頭看了眼旁邊躺在床上的人。


    這人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熟,但是無論怎麽拍都喊不醒,因為天色太黑,所以靳池也看不太清楚。


    不過當他準備繼續做些什麽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聲音,似乎是有人過來了。


    靳池看向了花顏,花顏沒等他開口,就非常利索的拎著他,一個翻身就跳上了房梁。


    驟然從平地上到了房梁上,靳池的唯一感想是想吐。


    他練輕功練了十幾年了,老實說還是頭一次感受到直接從地麵直接到房頂的感覺。


    花顏從後麵拽著他,讓他不至於會掉下去。靳池一個人就占據了整個房梁,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在上麵。


    他占了這麽多地方總覺得有些心虛,因為他感覺花顏應該沒地方站了,就轉頭看了一眼,發現花顏就占了一點點地方,幾乎是一隻腳尖點在房梁之上來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


    我去!好強。


    靳池剛剛見過了花顏的暴力一麵後還對他有多麽強沒什麽太深的感悟,但這一次感觸就是實打實的深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嘴巴半天都沒合上。


    外麵進來了幾個人,靳池膽戰心驚的看著他們來到了一個人的身邊,似乎是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拔掉塞子之後,從裏麵倒出來了什麽,要給“睡著”的那些人喂下去。


    靳池這才轉過了頭來,低頭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要他說,他現在其實也搞不懂他們在做什麽,不過他估計如果他和花顏沒有醒著,這會也會被這樣。


    正這麽想的時候,他身後的手一鬆,他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跳了下去,驚的他手腳並用的抱住了房梁。


    從他背後跳下去的花顏直接來到了那幾個人的身後,然後幾個手刀就把他們全部放倒了,他拿著那人手中的小罐子認真的觀察了起來。


    靳池手腳並用,顫顫巍巍的從房梁上爬了下來,來到了花顏的身邊,看著他手心托著剛從瓶子裏倒出來的一些黑色的小丸子。


    這些小丸子就跟一個個小珠子一樣放在花顏的手裏,看起來很圓潤的樣子,在這麽暗的屋子裏也能看出上麵似乎有著一層金屬光澤。


    剛才這些人想把這個喂給他們吃吧,這是什麽?毒藥?靳池剛這麽想的時候,就看見花顏居然徒手捏碎了一個,捏碎的一瞬間,以靳池的聽力,居然聽見了很小聲很小聲的“吱呀”的一聲。


    那聲就像是有什麽很小的動物慘叫了一聲似的,靳池打了個激靈,花顏在捏碎這隻蟲子後,忽然停下了動作,猛地抬起頭來認真的觀察了一下周圍,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


    靳池那一瞬間忽然感覺到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似乎是心悸,他的心猛地跳動了幾下。


    那種感覺隻有幾秒而已,瞬間他就恢複了正常。


    等到他重新清醒過來的時候,花顏已經從旁邊掏出了一張手帕來擦手了,靳池好奇的湊了過去問,“你剛剛捏碎了什麽?”


    花顏把手帕上的殘留物給靳池看,靳池看見了一條已經四分五裂的蟲子的屍體。


    這蟲子的生命力極度頑強,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偶爾的扭動一下,極其的鬼畜,看的靳池不由自主的往後躲了一下。


    花顏看起來幹幹淨淨的一個人,在看著這隻扭動的蟲子時也沒有任何不適應的感覺,現在靳池覺得花顏真是個爺們。


    “這一罐都是這東西嗎?”靳池看向了花顏手中剩下的那罐。


    “對。”


    花顏把罐子重新封好,然後走了出去,靳池連忙跟在他的後麵。


    華榮月摸著自己懷裏的那個小瓶子,原來上一次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是給這些人喂這種蟲子。


    她剛才捏碎蟲子的時候猛地恍惚了一秒,那是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她仿佛聽見了耳邊傳來了一個興奮的叫聲,但很明顯,雙情並沒有聽見。


    華榮月覺得這蟲子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八成就是“蠱蟲”,而且是幼小的,還未長成的蟲子。老實說,她一直有一個疑問,就是這蟲子如果能夠控製人的話,那麽它是如何操作的,又是怎麽樣大規模傳播的呢?


    這東西的數量應該並不多,因為華榮月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大劑量的。


    直覺上華榮月感覺這東西非常的重要,所以她特意收了起來,準備拿回花船上好好研究一下。


    靳池跟在花顏的身後,他隱隱約約的猜出來了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這會他頭皮發麻。


    他直覺上意識到自己好像卷入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件當中,他也很想提醒花顏那個東西是什麽,但是他又忽然覺得花顏不一定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


    這是種特別玄妙的感覺,但總而言之,他們遇到大麻煩了,靳池在察覺到這事究竟有多麽恐怖之後,就一直緊張到發抖。


    他看著走在前麵的花顏,沒忍住的說了一聲,“要不咱們回去吧。”


    “不。”花顏搖了搖頭,“把這些人都扔在這裏,我良心會過不去的。”


    靳池很想說這會的功夫管他們幹什麽,還是自己逃命重要啊,但看著花顏的那張臉,還聽見了他說的話,他終究忍不下心去走。


    靳池其實也是跟花顏一樣,覺得這會走了挺對不起那些人的。


    此時此刻的靳池明顯還沒有意識到花顏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也沒意識到花顏是在什麽樣的狀況下說出的這句話……


    走過了這間屋子,來到了更上一層的甲板,即平時花顏跳舞的地方,靳池在踏入這裏的那一刻,忽然心裏升起了一種莫名的煩躁感。


    他轉頭一看,花顏不知什麽時候又抽出了那把形狀十分猙獰詭異的刀,正輕輕的撫摸著刀身。


    第379章 狗屎運


    華榮月察覺到了危險。


    老實說,行走江湖這麽長時間,她一直仗著易大佬在這裏耍威風,所以還是頭一次察覺到危險。


    這種危險就隱藏在黑暗之中,看不見摸不著。但那一刻華榮月全身上下都繃緊了。


    旁邊的靳池看不出什麽來,但華榮月此時此刻危險的就像一個繃緊了的弓弦,隨時準備動手。


    這種感覺是什麽?


    華榮月認真的閉眼聽著周圍的聲音,但是過了很久也沒聽見。


    黑暗之中,隱隱的像是有一隻凶獸再對他們張大了嘴,但是他們完全感知不到。


    隔了很久,久到華榮月都開始覺得奇怪的時候,黑暗之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人的聲音。


    那個人說:“原來是你啊,玲瓏。”


    華榮月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瞬間就懵了。


    靳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感受的到場中非同尋常的氛圍。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十分小心的往後退,最後退到了自己覺得安全的位置。


    華榮月現在還懵著,不過內心深處有一個強烈的念頭。


    找到人了。


    “我一直在想,給我下了那麽多絆子的人到底是誰……原來是你,這真是出乎意料。”


    黑暗之中的那個人隻能聽見他說話的聲音,老實說,這人的武功要不在華榮月之上,要不就有著很強的藏匿身形的功夫,否則華榮月不會除了說話的聲音外什麽都聽不見。


    就在說完“玲瓏”兩個字的時候,華榮月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室友開始暴躁了起來,其實別說是她室友,連她自己都要暴躁了。


    什麽鬼,對麵這人到底是誰,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華榮月正想著的時候,忽然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靳池不見了人影,她下意識的想去找一下,結果就發現靳池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令人驚訝的是,靳池居然在發抖。華榮月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自己正在發抖的這件事,因為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挺正常的,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是他站在那裏,抖得跟個篩子一樣,抖得華榮月覺得這會把他平放,然後踩在他的身上,就可以當甩脂機來用了。


    喂?你什麽情況啊,華榮月心說,她這邊還沒出事呢,怎麽你那裏反倒是有些不對勁了。


    華榮月不敢多看,隻能趕緊把視線又拉了回來。


    她拉回視線的時候,對麵的那個人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靳池,華榮月聽清他笑了一聲,道,“你還挺厲害的……棄子居然都被你找了出來,”


    他說的啥……


    旗子?妻子?還是……棋子?


    華榮月居然第一時間沒聽明白對方說的那個到底是什麽東西,不過還沒等她試圖聽明白,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掌風。


    這一掌直接就揮在了靳池的身上。


    這下華榮月都來不及,靳池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拍飛了出去。


    華榮月轉身隨即就想過去救人,結果還沒等追過去的時候,身後就有人追了過來。


    對方就在等著這個機會!


    華榮月那一瞬間心裏忽然就明白了,對方的實力絕對沒有那麽恐怖。


    即使是超過了華榮月,也不會超過太多,否則他大可以直接當著華榮月的麵正麵揍她,不至於還等著這個機會先揍靳池一拳,分散一下華榮月的精力。


    千鈞一發之際,華榮月感覺身體忽然一空,她瞬間安下了心來。


    這意味著易大佬在這一刻掌管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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