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聽起來像記者,正在詢問阿姨有沒有見到一男一女兩個明星。阿姨回答得十分淡定從容:“我這裏肯定沒有,堆滿東西了,剛剛看到有人往樓梯口去了,你們上那兒找吧。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娛記連連道謝,臨走前似乎還給了阿姨一點好處費,隨即淩亂的腳步漸漸走遠。等了一會兒就聽阿姨在那兒敲門,示意門內的溫蕊和司策:“出來吧,人都走了。”


    溫蕊被司策吻得渾身脫力,開門出去的時候一個勁兒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頭發,以此掩飾內心無邊的尷尬。


    阿姨卻是見怪不怪,一句調侃的話都沒有,直接給兩人指了條相反方向的路,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別一會兒再撞上。那地方一般人不知道,上回還是蔣醫生帶了個妹子在那裏幹壞事,鬧出了一點動靜。”


    溫蕊……


    蔣雍這人當真是會玩。


    離開醫院後溫蕊直接讓司策送自己回家。車停在百匯園的樓下時她拒絕了對方送她上樓的意思,直接把人摁在了駕駛座。


    “你今天要是跟上來,咱倆以後就不必再見麵了。”


    司策也沒堅持,一手支著腦袋靠在座椅上,挑眉衝溫蕊笑道:“生氣了?”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明是意外。”


    意外個屁。溫蕊都想衝他爆粗口。今天幸虧運氣不錯,如果當時開門的人不是保潔阿姨而是娛記的話,她這會兒應該已經衝上熱搜並且被司策的粉絲們人肉兼網暴了。


    “大不了就公開我倆的關係。男未婚女未嫁,還有從前那層關係,就當我想複婚吧。”


    “可是我不想。”


    溫蕊扔下這麽句話給他,徑直下車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很快司策放下了他那邊的玻璃,衝著溫蕊離開的背影問了一句:“能問問為什麽嗎?”


    溫蕊停下腳步又走回到駕駛座的窗邊,望著那張過於精致的俊臉,不屑地笑道:“因為我討厭你們司家的人,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們。”


    “那你討厭我嗎?或者說也像討厭他們那樣討厭我?”


    溫蕊直起身子皺眉沉思,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到了司策擱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他的衣袖擼起,露出剛被處理好的傷口。


    於是到嘴的話又變了:“你比他們略好一點,當然也隻是好一點罷了。”


    說完溫蕊揚長而去,剩司策一個人坐在車裏,嘴裏慢慢帶上了一點笑意。


    不討厭就好。


    -


    第二天就是決賽的錄製,溫蕊走到這一步對自己的成績已相當滿意。所以總決賽她沒有一絲壓力,完全輕裝上陣。用郝青的話來說,她是全場最放鬆的一個,簡直就跟去玩似的。


    還玩得特別開心。


    溫蕊確實很開心,穿上了第一場比賽時原本就穿的那套紅裙子,過五關斬六將,用兩篇稿子打敗了幾位前輩,最後拿了個第二名。


    這個成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燃爆了整個場子。宣布她的成績時,場上的氣氛異常熱烈,郝青甚至激動地過來抱住了她,一副我們家崽子終於長大成人的欣慰表情。


    溫蕊在台上的時候有點發懵,頭頂散開了金色碎紙掉了她一腦袋,刺眼的燈光晃花了她的眼睛,耳朵裏隱約能聽到底下此起彼伏地叫著她的名字。


    原來被人喜歡的感覺這麽好,可以將人原本散失的信心一點點都拾回來。


    回想起她第一次想要登台卻最終因為孩子沒法完成的那場演出。那是她人生最低穀的時期,那時候的她甚至一度失去了活著的勇氣。


    可她終於還是走了出來,從那片陰霾裏走出來,徹徹底底地站在陽光下。不再低人一等,不再委曲求全,從此可以直視司策甚至是每一個司家人,再不會讓他們傷到自己一分一毫。


    成功的感覺,真的很好。


    結束了錄製後,溫蕊在休息室裏坐了一會兒,這才像是重新回到了現實中。


    司策不出意外地出現在了節目現場,這一點溫蕊早就料到。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司策竟會來做總決賽的嘉賓。


    不僅成了評委給選手打分,還上場說了一段脫口秀。那稿子一看就是錢辰為他量身定造,幽默裏透著一股俏皮的裝逼感,由他那張故意為之的冷淡臉孔說出來,顯得特別恰如其分。


    溫蕊才發現,這人果然幹什麽都很出色,連這方麵都有著難以掩飾的天賦。


    節目錄完後司策沒能馬上就走,溫蕊走進後台前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正被觀眾簇擁著索要簽名和合影。於是她鬆了口氣,自己回休息室卸了一臉的濃妝。


    剛卸完妝就收到了虎哥打來的電話,旁敲側擊詢問她是否還在,一聽就是在為司策打聽她的去向。溫蕊怕他又來找自己,於是借口太累已經離開,將虎哥搪塞了過去。


    收拾妥當溫蕊穿上外套拿了包從後門離開錄製現場,準備搭車回家。


    剛走出後門就見馬路邊上停了輛眼熟的奧迪,車窗放下時露出了薑學洲熟悉的笑臉。


    對方開門下車朝她走來,快到跟前的時候突然臉色微微一變,看向了溫蕊身後的方向。


    溫蕊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也幾乎同時轉過身去,透過黑漆漆的門洞看到了司策的身影。


    他靠在昏暗走廊的牆壁上,一手還夾了根煙。見溫蕊看過來便摸出了打火機,將那根煙點燃,隨即抽了兩口。很快他的臉就被煙霧繚繞,多了一層朦朧感。


    溫蕊下意識便問了一句:“不是說要戒煙嗎?”


    司策回了她一個笑,還衝她眨了下眼:“你不也說已經走了嗎?”


    所以他抽煙是因為她撒謊騙他的緣故?總覺得這個聯係有點扯,溫蕊沒有多想,又轉過頭去看薑學洲。


    他應該是特意在這裏等的自己,今天節目錄得早,這會兒也不過才到晚飯時間。


    所以他是來等自己吃飯的?


    “聽說你比賽我就來看看,想著給你慶祝一番。”


    溫蕊想起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地又跟他說了聲抱歉。薑學洲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那事兒就忘了吧,那天正好我媽媽也沒空。倒是今天她約我吃飯,你有沒有空賞臉一起去?”


    溫蕊聽他提起薑太太便想點頭答應,隻是空氣裏飄來的煙味讓她一時間有了點猶豫。


    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司策已然轉身離開,隻剩下一手插兜的背影,孤傲裏帶了一絲涼意。


    溫蕊長出一口氣。


    第50章 烏鴉嘴   嫂子不好了,策哥出事了。……


    溫蕊上了薑學洲的車, 兩人聊了一路。


    聊天的內容比較隨意,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溫蕊從前是個很好說話的人,談話的時候也很注意照顧別人的情緒, 所以她跟大多數人都聊得來。


    除了司家人。那種雞蛋裏挑骨頭沒事都要找事的人, 無論她說什麽都得不到一丁點好處。


    薑學洲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兩人一路上聊得最多的還是溫蕊剛剛結束的比賽。


    “小的時候覺得你不愛說話, 倒是沒想到有一天你會靠嘴吃飯。”


    “我也沒想到。不過嚐試了才發現我還挺喜歡這一行。”


    “喜歡就好。人不管做什麽喜歡最重要, 喜歡了才能過得開心。”


    溫蕊聽到這話側頭看了薑學洲一眼。對方還跟從前一樣, 一張和煦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一如她記憶裏那個討人喜歡的大哥哥模樣。


    但不知為什麽, 他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溫蕊總覺得像是另有深意。可她盯著對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端倪, 無奈隻能放棄。


    兩人又聊了聊彼此的生活。溫蕊的情況薑學洲已知一二, 因為涉及太多不愉快的往事, 他也沒有詳細追問。


    倒是溫蕊反過來問了他不少近況, 從學業到工作再到個人情況。


    “我記得那時候你挺受女孩子歡迎的, 有個學姐總來找你。你們後來還有見麵嗎?”


    “網上聯係過。她結婚了, 嫁了個工程師, 連孩子都有了。”


    “那你呢, 你談戀家了嗎?”


    “談過。”薑學洲也沒瞞著, 坦白交待了自己的情史,“在美國的時候交過兩個。”


    “隻有兩個?”


    “嗯,一個是華人女孩。剛到美國的時候沒什麽歸屬感,兩個人比較聊得來就談了戀愛。不過後來我們都覺得做朋友更自在更有意思,就沒再繼續下去。”


    “那第二段呢?”溫蕊在薑學洲麵前仿佛又變回了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女孩,收起了見到司策時才有的那種戾氣。她也不是天生就渾身長刺的人,她的內心始終柔軟。


    薑學洲趁著紅燈亮起把車停下, 轉頭仔細打量溫蕊的眉眼,越看越覺得從前的小姑娘又回來了。他強忍著揉她腦袋的衝動,笑著回答她的問題。


    “第二段是和個美國女孩。我那會兒對感情有點迷茫,覺得找不著喜歡的方向,所以就和一個外國女生交往了一段時間,想找找問題究竟在哪裏。後來我才發現,其實跟人種國籍沒有關係,而跟什麽人有關係。”


    “什麽人?”


    “是,非得是喜歡的那個人才行。如果不喜歡,再漂亮身材再火辣,也沒辦法接受。你明白嗎溫蕊?”


    溫蕊本來隻是八卦心起和他隨意聊聊,但聽到這最後一句的時候,心頭猛地一跳。


    她不是對感情一無所知的傻瓜,她聽得出薑學洲的弦外之音。但她並不打算接他的話茬,隻做直身子微笑著麵對前方,真誠了回了他一句:“那就祝你早日找到那個人。”


    薑學洲沒有窮追猛打,兩人就此打住了這個話題。很快車子便停在了一棟小洋房前,薑學洲替溫蕊開了車門,隨即領著她開門進屋。


    小洋房不大,進門就是個小院子,廚房的窗戶裏透著光,炒菜聲連同著飯菜的香味一陣陣地傳進小院裏,格外有家的感覺。


    保姆聽到動靜從窗戶那頭探出頭來,發現是薑學洲後便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又像是轉頭衝裏屋喊了一聲。很快客廳的門便開了,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那裏,笑眯眯地望著兩人。


    溫蕊一看到這張臉,就跟記憶裏的薑太太重疊在了一起。


    多年不見薑太太沒怎麽變,依舊是從容優雅的模樣,可又像是有了些許的變化。這變化並不是容顏上的衰老,而是……


    沒等溫蕊想明白,她就被薑學洲牽著手朝他媽媽走了過去,邊走邊打招呼。


    薑太太也是柔聲應著,看到溫蕊的時候便衝兒子道:“帶朋友回來了?”


    “嗯,她叫小蕊。”


    “小蕊啊,這名字真好聽,你這朋友長得也很漂亮,媽媽很喜歡。”


    溫蕊原本被人牽著手有點尷尬,但在聽到薑太太的這番話後,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她終於明白這種變化是什麽了。


    薑太太似乎不認得她了,哪怕她長大了有了變化,但在聽到小蕊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理應不該有這樣的反應。


    是分開太多年她已不記得自己,還是說……


    薑學洲趁著薑太太去廚房囑咐阿姨加菜的當口,湊到溫蕊耳邊悄聲道:“我媽媽得了老年癡呆症,很多人她都不記得了。”


    溫蕊吃驚:“真的嗎,這麽年輕?”


    “這些年我們家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爸爸也過世了,所以我媽的情緒一直不太好。這也是我請你來的原因之一。對不起溫蕊,事先沒能眼你說一聲,我擔心你會嫌棄不願意來。”


    “怎麽會,我很願意幫忙。”


    “那我以後可以經常請你來我家吃飯嗎?也許你跟我媽多聊聊,能對她的病情有好處。”


    溫蕊笑著點頭答應,心裏卻有點空落落的。她不知道這些年薑家發生了什麽,但看薑太太的樣子和這棟老舊的小洋房也能知道,他們的日子過得並非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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