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盡管張曉這些日子以來殺過很多人,但是張曉很不喜歡殺人,不是因為矯情,而是因為張曉不認為自己有剝奪他人生命的資格。


    無論張曉怎樣不喜歡前世的世界,也無法否認前世對於自己的影響。


    當張曉殺人的時候,總會有一種罪惡感,哪怕知道對方是十惡不赦之徒也是一樣。


    但是張曉也知道無論自己喜不喜歡,願不願意,該殺那還是得殺,頂天殺完之後留下幾滴鱷魚的眼淚。


    因為張曉知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非自己強悍到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對抗直接,否則自己就隻能融入這個世界,而不是讓這個世界適應自己。


    張曉之所以要殺人,就是這個世界上麵沒有法律,沒有公理,有的僅僅是武功和拳頭。


    你不殺我,我就的殺你,不殺出一條血路,那麽等待的就是被人殺。


    拳頭大就是道理,這句話看似戲謔,但卻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道理。


    因此張曉盡管惡心的想要吐出來,可是手依然沒有半點鬆軟。


    四十三家,四十四家,張曉已經忘記了自己殺的人是誰,長什麽樣子,年齡,性別。張曉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殺過了多少人。隻記得自己走過了多少家。


    蛇無頭不行,那些乞丐頭子雖然一個個壓迫下麵的小乞丐,但是毫無疑問,他們就是乞丐的頭,他們的首領。當張曉把他們全部殺光之後,他們手底下的乞丐就成為了一盤散沙。


    一盤散沙才好收複,若是鐵板一塊,張曉以後別的就不用做了,每天都要用在處理內部問題上麵了。


    以力迫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更簡單,就是一個字,“殺”。


    張曉殺人,實際上不僅僅是殺人,同樣也是殺雞給猴看。


    張曉盡管不喜歡殺人,但是不敢否認的是,這是最有效的法子。


    畢竟殺人,不是一件難事。洛陽城內的乞丐頭子沒有什麽高手。


    高手不可能做這種勾當,大都是像李三那樣會幾手手把式罷了。


    五十六家,五十七家,快了,按照張小六的情報,整個洛陽城的乞丐勢力不過六十三家,很快就要殺完了。


    張曉今天殺了百餘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一劍抹喉,隻有少部分用了第二劍,而能夠挨到第三劍“刺血”的隻有一個。


    就是張曉眼前的這一個。


    張曉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過往,更不知道他的善惡。


    張曉知道自己所殺掉的那些人之中,未必全都是窮凶極惡之徒,隻不過張曉也相信也不可能有什麽好人。


    好人是不會做這種“買賣”的,因此張曉殺人之後不會有太多的內疚,僅僅是惡心罷了。


    就像張曉本來不會遇到“高手”一樣。


    張曉總體的實力在江湖上大概是二流偏下的程度,按照張曉的估計,應該和遊秋雁,雲玉真等人差不多。


    當然估計僅僅是估計,真正的情況如何,隻能看生死搏殺。


    不過無論張曉的實力怎麽樣,和這些乞丐頭子比起來卻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張曉今天與其說是在戰鬥,到不如說是單方麵的虐殺。


    層次相差太多了,這些人之中連會一點內力的都屈指可數,甚至有的連武功都不會,僅僅是身體比較強壯罷了。


    可是這個少年,這個看上去大概比張曉還要小一點的少年,似乎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


    張曉出了三劍,第一劍是隨意的一劍,第二劍是認真的一劍,第三劍則是幾乎全力動用的“刺血”。


    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盡管很吃力,但是卻都用手中的刀接下來了。


    張曉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眼前的少年很強,不是因為他的武功,而是他的內心。


    “刺血”不是那麽好接的,這要命的一劍不是少年能夠阻擋的。


    但是這個少年竟然用手掌擋住了張曉那一劍。


    當然就算少年用擋住這一劍,隻要張曉想的話,依然能夠一劍封喉,不過張曉停了下來。


    “你,你為什麽,要殺我。”少年的聲音很沙啞,似乎咽喉受過重創一樣。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解,有些迷惘。


    張曉今天有些殺紅了眼,因此凡是張小六指點的乞丐頭子都被一劍結果了性命,並沒有管太多。


    當張曉注意這個少年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很俊美的少年。


    雖然他的打扮很落魄,臉上也有不少灰塵,但是卻有一股雍容典雅的氣質,張曉有一種感覺這應該是一個落魄了的世家子弟。


    也許這個叫做陳墨的家夥真的是世家子弟,不過無論他是什麽身份,他現在僅僅是一個乞兒罷了。


    真正引起張曉注意的,不是這個家夥的打扮,而是他的眼神。


    張曉聽人說,“眼神是心靈的窗口”,這一點,張曉一直半信半疑。


    可是現在張曉信了,因為張曉從陳墨的眼睛裏麵真的看出了他的內心。


    陳墨的眼眸中,沒有半點人類應該有的情緒,空洞冷然,看誰都感覺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看著他的眼神,張曉竟然感覺有些發寒。


    張曉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自己似乎殺錯人了,這個叫陳墨的家夥絕不會是什麽乞丐頭子。


    他就是一個乞丐,乞討要飯的乞丐。


    張曉很快就確認了這一點。


    畢竟這個少年穿著太破舊了,看上去那是貨真價實的乞丐裝。


    “怎麽回事?”看著似乎盡力要縮成一團的張小六,張曉有些不滿的問道。


    張曉殺人已經殺得有些麻木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殺的是什麽人,若不是因為陳墨擋住了自己三劍,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他。


    張小六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飄忽不定,說起話來有些吞吞吐吐。


    最終在張曉略微犀利眼神的壓迫下,張小六略帶哭腔的說道,“大哥,他是陳默那個王八蛋,你不記得了。”


    聽到陳默這個名字,張曉原本有些破碎的記憶漸漸蘇醒過來,終於想起來,這個叫陳默的少年到底是誰,張小六為什麽想要殺他。


    因為“自己”和他有仇,生死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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