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之後便能有個跟兒子一般的孫兒,李氏簡直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


    沈爹“…………”


    這不是瞎胡鬧的嘛!沈爹剛想說就兒子那聰明勁兒,孫子又能差到哪去?不過轉瞬間又想到家裏!那兩個大的。


    也就默默的閉口不言了。這要是萬一還能有些作用的呢?


    伸出去的手很快便又收了回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媳婦兒把那幾塊兒破布給收拾了進去。


    想到京裏那頭的兒子,沈爹難得心裏虛了一把。算了,就當作他什麽也沒看到吧!


    李氏正忙裏忙外的找著東西,兒子的這些衣服這些年可是受歡迎的緊呢。她拒絕了那麽些個老姐妹兒,這才保下了這麽幾件兒。可是不容易呐。當然得藏的嚴嚴實實的。


    這時,突然有位穿著講究的婆子進來,李氏一眼認出這位便是親家身邊兒的親近人兒。連忙起身問起:“可是妹子那裏有什麽事兒嗎?”


    “我家夫人特意讓老奴來請老夫人過府。”


    “說不得是想讓咱幫著稍些東西呢,老婆子趕緊去著吧。”沈爹出聲道。


    鄭氏自從得到京裏的消息,心裏真是百般滋味。此時看著眼前的親家,也隻好強打起精神來。


    將昨日從自家老爺那裏的到的消息娓娓道來。


    好在李氏的神經一向粗大,此時並未察覺到什麽,況且對方此時也沒的心思去想這些。


    李氏此時可謂是喜上眉梢,“今年就能考試?那兒子還有茹茹豈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來了?”


    還有她那寶貝孫子。


    與李氏的喜不自勝相比,相反鄭氏可就沒有這般樂觀了,從京城回來一趟多不容易啊!除非女婿這回能考上去,要不然哪裏知曉對方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要回來起碼也得是三年之後了。


    可要是女婿這回真的自此飛上去了,女兒這才懷上身孕還不知是男是女呢,要是女婿這時有了外心這可如何是好。“”


    鄭氏可謂是越想越愁的慌,尤其寶貝女兒現在這又是遠遠的不在身邊兒,也不知曉如今的狀況如何,心中不由愈發的憂心了起來。


    而此時瞧見一臉開心,仿佛兒子立馬就要回來的李氏,鄭氏心中不由發出了和沈爹當初一般的感慨。


    “無知還真是幸福!”


    第95章


    不說李氏回去後那是何等的興奮,一到家,便迫不及待的把剛得來的“好消息”給吐嚕了出來。


    最先知曉的自然是沈爹無疑,而且比起李氏,沈爹明顯更為理智。


    “這話你出去就不要亂說了,還有咱爹那兒,也別讓他老人家知曉。”


    這整整提早了一年,兒子那頭還不知道是啥個章程,別到時候讓爹空擔心一場。


    沈爹心中暗暗擔憂著,哪怕對自家兒子頗有信心,但畢竟跟人家差了那麽些年,如今又突然間被打亂了步子,怕對兒子來說不是啥好事兒。


    想到這裏,沈爹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


    聽當家的說的這般嚴肅,李氏有一瞬間的不明所以,這不是好事兒嗎?咋的就不讓說了呢?


    隻是到底多年來沈爹在家中權威甚眾,且李氏哪怕再覺得自個兒聰明,也知道這跟當家的那是萬萬比不得的。隻是這事兒窩在心裏,總是憋屈的厲害。


    知道自家老婆子是什麽德行,沈爹直接開口道:


    “兒子這說不得馬上就要考試了,孫子也快該有了,這些日子咱們可得去菩薩那裏上幾柱香才是。”


    說起這個,李氏眼睛登時就是一亮,那些個憋悶立馬給拋的無影無蹤。恨不得當即便出發過去。


    菩薩保佑,可得讓她兒子早早回來才是,要是能得了戲文裏的“狀元公”那就更好了。………


    哎,聽說附近寒山寺裏頭的符咒最是靈驗,可得給兒子媳婦好生求上一些。


    李氏興致勃勃的在忙著為沈煊的包袱添磚加瓦,可惜她自個兒卻遠遠的錯估了磐安府離京城的距離。


    而家中唯一之情的沈爹則想到那一大包袱亂七八糟的東西,動了動嘴,終歸是沒有吱聲。


    這就使得遠在京城的沈煊收到東西之時,已經距離考試隻剩下短短不到兩日的時間了。


    這幾日,沈家可謂是進入了一級備戰狀態。毫不誇張的說,連下人經過書房都得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生怕打擾到了自家老爺。


    顧茹更是如此,家中大小事情幾乎都不讓自家相公摻手的。雖然懷著身孕,但在幾位嬤嬤的幫襯下也還支應的來。這當然也是沈家下人著實不多的緣故。


    沈煊留意了一段時間,見媳婦兒確實沒大要緊,這!這才放開手了,全身心投入備考狀態。


    這天晚上,沈煊跟往常一般回到房中,便見媳婦正在屋裏收拾什麽東西。


    待看見媳婦兒跟個寶貝似的將一團長相磕攙的灰布收起來時,沈煊懵逼之下跟他爹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拿起一塊兒“破布”左看右看,可惜事實證明,它仍舊是塊兒破布。不由對自家媳婦兒投來了些許疑問的眼神。


    隻見顧茹紅著張臉,一臉羞澀中卻帶有些許揶揄的輕笑道:“娘親說了,這是相公小時候用過的,將來說是要留給大寶用。”


    話音剛落,沈煊登時便愣在了那裏,腦海中一直不斷盤旋著幾個字。


    “他小時候用過的,他小時候用過的。”他小時候用過的,布條狀的,還能有啥?


    他娘可真是會玩兒,還有老爹,他就不信老爹對這事兒當真毫不知情。


    老沈同誌,你這思想覺悟可是不對啊!想到小時候他爹還對什麽算命看相的迷信行為絲毫沒有感冒。瞧吧,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此刻,看著自個兒的童年羞恥還靜靜的躺在媳婦兒手裏,任是沈煊多麽厚的臉皮,此刻都有些支撐不住了。不由輕咳了兩聲。生硬的轉移話題道:


    “家裏最近都可還好吧!”


    “爹娘都好著呢,那,這是爹寫給相公的。”顧茹說著從一旁的枕頭下拿出一封厚厚的書信來。


    沈煊迫不及待的拆了開來,哎,還別說老爹的字跡還真是愈發的有模樣了。


    隻見好幾頁厚的書信中,隻在開頭簡單的說了些家中常事,後麵那些都是在委婉的勸說他不要有什麽壓力。他還年輕,時間還多的很,還身體最是要緊等等。


    就這說來說去的幾句話,愣是被老爹用掉了三頁多的紙。


    老爹這嘮叨的,都能跟他娘媲美了。話是這麽說,沈煊心中一陣兒暖意席來。


    周遭寒冷的空氣似乎也跟著暖和了些許。


    三月份的城,冷風吹在臉上還是頗有些刺人的。尤其是今年,一場春雪過後,這個冬天便顯得格外的冷些。


    跪在夫子廟中,沈煊心裏暗暗吐槽,這古代該死的繁文縟節。這一個個的都凍成dog了,還能有什麽虔誠之心。


    孔夫子能讓他們暖和起來嗎!?答案是不能。


    最糟心的是,那邊兒被凍了一波,這邊兒。為了防止夾帶,進入貢院大門之時,學子需得去除身上厚重的衣物。


    脫掉身上大貉的那一瞬間,沈煊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前麵幾位仁兄也不斷傳來抽氣聲。


    不過一會兒,陸續便已有考生麵色發白。


    對方瞬時便鬆了口氣,還衝沈煊友好一笑。


    沈煊還是有些懵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禮貌回應。那位仁兄頃刻間笑意更為真誠了一些。


    沈煊:今天的演技他給自己打滿分。


    不過還沒等他得意多久,突然間感覺鼻子之中,仿佛有某些流動的液體。


    說實話,雖然情有可原,可惜這項政策著實對士子們不甚友好。


    “文弱書生”這幾個詞雖有些偏頗,可這確實是文人圈裏的常態了。更甚者仿佛你不文弱,便不是個文人似的。


    現代有個肌肉那就叫型男,偏偏擱這裏,你要真弄個渾身肌肉,那叫有辱斯文。


    還好沈煊如今這副身子,是典型的清瘦俊逸類,哪怕經年鍛煉,也沒有顯出多少粗壯來。


    現實版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型案例。


    在一個個下餃子途中,沈煊大致瞅了一眼前麵的那群“白斬雞”,突然發現自個兒還是挺有料的。


    還是有點小驕傲呐!!


    沈煊也是跳進去才猛然發覺,這水溫度還是蠻熱乎的,甚至裏麵還加了些許薑片。看來朝廷還是有一些人性化的。


    搜查完畢,沈煊眾人這才逐一走進號舍,不知是不是沈煊的錯覺,他隻覺得此次的考試愈發的嚴格,幾位考差連他的幾件單衣都前前後後搜了好些遍。


    不過,沈煊心中對此還是有些預料的,甚至連師傅也曾隱晦的提醒過他。新帝初初登基,正值權利不穩之時,有什麽能比恩科一事更能打擊對方的威信呢?


    隻是哪怕如此,沈煊還是決議參加此次科考。不說人生能有幾個三年可等,即便他能等的,爺!爺爺怕也難等。


    再則朝局這回事兒,啥時候真的平穩過了,焉知三年之後,不會比之今日更為遭糕。今時,新皇剛剛繼位,跟太上的關係應該還正處在蜜月期。三年之後,若是太上尚在,那就太不好說了。


    屆時兩代帝王隔空交手,那才是最容易炮灰的時候呢。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沈煊這些日子除了老師家中可是哪裏都沒去過。愣是整整宅了三個多月。


    真可謂小心到了牙齒,絲毫不給任何人以攀咬的機會。


    坐在分好的號房之中,沈煊環顧一周最先檢查了房中各種物什。


    聽師傅所說,曾經便有位倒黴蛋兒,封門了之後才發覺自個兒的恭桶漏了個大洞。


    按照本朝的規矩,會試三場,每場三日,封門之後隻會在結束之日開啟。或是主動放棄考試機會,方可請求考差開門。


    走到這一步,若非身子實在支撐不住,誰會想著放棄。可想而知,那位仁兄那是有多麽的悲催。


    哪怕是大冬天,那股子氣味兒也是經久不散的,更別說對方還要在房間裏吃飯洗漱。想想簡直絕望。


    沈煊當日還曾經問過師傅,那位考生結果如何。隻見師傅微微一笑:


    “阿煊覺得呢?”


    阿煊覺得怕是要涼~~


    想想那位的前車之鑒,沈煊檢察的愈發仔細了,甚至水桶中的水都要再三確認沒有什麽異物髒汙。這才罷休。


    一番檢查完畢之後,沈煊便迫不及待的生火點燃了兩個炭盆。


    是,兩個沒錯。本來按規定每個號房隻能配有一個炭盆。但今年畢竟偏冷一些。


    上皇體恤莘莘學子之不易,特意下喻增加房內炭盆的數量。至於煤炭中毒?這種四處漏風的號房,可能性實在可以忽略。


    即便沈煊並未出門,仍是聽聞京中考生多大讚上皇之仁義,體恤學子。說來也可笑,明明是為彰顯新帝仁德,所廣為開設的恩科。最後反而成了太上的政治秀。


    也不知當今心中是何想法!


    沈煊不由歎息,哪怕塵埃落定,依舊紛爭不息。


    這便是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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