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對個下人都這般良善,為人定是錯不了的。如今年紀輕輕又是舉人老爺了。


    前途人品俱佳的大粗腿放在這裏,他不上杆子抱上去,可不得後悔一輩子。尤其對方跟自個兒還是老鄉呢。


    想到這些,齊金貴不由更為殷勤了兩分。


    “沈舉人這下了船之後可打算直接回去?”


    “那道不是,在下還要先在府城拜訪一位長輩。”


    沈煊聽此雖有些不解起意,但還是具實回到。


    “那感情好啊,我跟夫人也要到府城走一趟,這不正好順著路嘛。正好那位大娘身子還要人照顧。”


    齊金貴登時一臉激動的道。他其實也有想過直接把小蓮送給眼前這位得了,隻是這麽些時日接觸下來。他要真這般行為了,恐怕以後連巴結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煊聞言也隻是微微一笑,這是否順路恐怕也隻有這位自個兒知曉了。


    但對方也沒惡意,小心思人人


    都有,如齊老爺,能把巴結直白的表露出來的反而不那麽讓人反感。


    很快,盤陽碼頭便近在眼前。哪怕沈煊自詡不是什麽多愁善感的文藝狗子,此時眼中也頗有些淚意。


    離鄉一年多了,他終於又回到了這片土地。碼頭上,聽著這熟悉的口音,沈煊隻覺得親切動聽極了。


    一行人先是回到小院裏,安置好了羅大娘,沈煊又稍加修整一番,這才起身前去拜訪老師。


    被歡喜不已的老管家領到門內,沈煊一眼便見到了庭院中正隨意坐著的顧老師。


    不由快步走了上來,待看清自家老師現在的形象時,沈煊不由大吃了一驚。


    怎麽他才走一年多一點,他家老師就換了個頭?


    瞧見弟子那一臉怪樣,顧笙輕撫了自個兒的美髯。眉毛微挑,聲音頗有些危險:


    “怎麽,可是覺得為師這般形象不堪入眼?”


    求生欲滿滿的沈煊立馬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般,連忙否認道:


    “哪裏哪裏,師傅您留了美髯之後,那可是愈發的俊美了。”


    說著還讓對方看了下他那真誠的小眼神兒。他其實也沒說假話,這美人真是不挑扮相的。


    他家師傅更是其中翹楚。


    “油嘴滑舌!”顧笙笑罵了一句。


    “不過話說的在好聽那也是不頂用的,跟上來吧。”


    他就知道。


    書房內,一番考問過後,顧笙也沒掩飾臉上的滿意。


    果然出去走走是對的,如今他家弟子的文章明顯精進了許多。


    顧笙輕輕放下手中的策論,對著沈煊開口道:


    “待你家中事畢,便過來吧,我在親自教你兩年,後年的春闈可別讓你家師傅晚節不保。”


    沈煊默默的看了一眼頗為俊朗的美人師傅。晚節這倆字不曉得對方是怎麽說出口的?


    不過雖然他早就打算後麵下場一試,但這話從師傅口中說出來無疑讓他信心大增。此時臉上也是控製不住的喜色:


    “多謝師傅,弟子定然不負師傅的悉心教導。”


    第79章


    知道弟子離家許久, 定是思歸心切。用過飯後,顧笙也沒多留,隻簡單交代了幾句, 就讓弟子回去了。


    而沈煊這頭才剛回到小院兒裏,便見門外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


    進門兒一看,果然這院裏坐著的可不是明堂兄嘛!這才一年多沒見, 族兄這身形看著可不止大了一圈啊。


    滋,這就是成了婚的男人啊!


    見沈煊回來, 沈明連忙站起身來,這一站起身來, 肚子那塊兒鼓的更明顯了。


    看的沈煊嘴角一抽, 這歲月何止是殺豬刀啊, 這都快成豬飼料了。


    隻是沈明此時還沉浸在激動中,絲毫未曾察覺,語氣熱絡道:


    “這剛在店裏頭,聽人說有在碼頭見到煊弟,我這還不太敢信呢, 沒想到還真是煊弟你回來了。”


    “小弟這也是辰時剛下的碼頭,對了,還沒恭賀明兄新婚之喜呢!”


    沈煊控製著收回自個兒的目光。不管怎樣, 他還是頗為對方高興的。這都說心寬體胖, 看來堂兄這一年過的也頗為滋潤。


    聽到沈煊提起這個,這邊兒沈明臉上的喜悅可以說毫不掩飾了, 沈煊甚至覺得這時候堂兄眼神兒裏都是歡喜的。


    空氣中滿滿的都是狗糧的味道。沈煊隻覺得這中午吃的實在太多了些,他此時肚子都有些撐了起來。


    此時沈明也覺得自個兒這樣實在有些不大矜持,勉強控製住了嘴邊的笑意。衝著沈煊鄭重的叩了一躬:


    “阿兄能有進天,全賴煊弟的提攜!”沈明這句話說的也是真心實意。


    想起以前自個兒還在叔伯手裏討飯吃的那些日子, 他是怎麽也想不到,他沈明有朝一日居然能在省城裏安起家來。還能娶到蘭兒這麽好的媳婦。


    當初應下曾爺爺過來照顧堂弟,是他這輩子所做的最重要的決定。


    想到每次會鄉,兄弟們的那股子酸樣兒。  哪怕如今生活頗為滿足的沈明,心中都不乏有些隱密的快感。


    兩人聊了一會兒子家常,沈明便將過去一年裏店裏頭的賬本拿給了沈煊。


    沈煊也不矯情,就是親兄弟,有些事情也是要算明白的。


    沈煊拿起賬本大體掃了一眼,不禁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對方。他這也有一


    年多沒在了,沒有新品種的情況下,這一年的收入會怎麽不降反增了呢?


    沈明自然知曉這族弟最忌諱的是什麽,見此連忙開口解釋道:


    “自從煊弟考上舉人之後,這花店裏頭的生意啊,是愈發的好了起來。”


    沈煊聽此又仔細看了一眼,果然如此,不禁有些醉醉的。


    這還真是一人得道,連花草都跟著飛升了起來。


    沈煊也隻是粗粗的看了一眼,便直接合上了賬本。沈明見狀,不禁頗為懊惱的拍了一下額頭。


    “看為兄做的蠢事兒,煊弟一年沒回,定是急著見叔嬸兒呢,我這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說著拱了拱手就匆匆告辭了去,沈煊將人送到了門口,也沒問對方要不要隨他一塊兒回去。


    明兄這些年的情況他最是了解不過,自老叔公沒了後,村裏恐怕就再也沒有明兄的家了。回了,也不過是徒增氣性罷了。


    沈明走後,沈煊也隻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要帶的書籍。


    下了船後,羅大娘的狀況明顯好了許多,隻是沈煊還是不放心對方跟他們一道上路。


    卻沒想到羅大娘在這方麵倒是極為堅決。


    “公子,老奴前些日子隻是沒坐慣,這不剛下地就好了嗎?”為了更有說服力,羅大娘還重重拍了下胸口。


    她這些天都想好了,日後就留在鄉下照顧老人。依著公子的孝順,以後晚年自然不用擔心。


    雖然跟著公子定然會更加威風些,但這馬上夫人就要進門兒了。屆時肯定會重用自個兒的陪嫁,到時候她這外人可不就落得個不尷不尬的境地兒嗎。


    前半輩子威風她也享受夠了,如今老了,也不求其他,隻要能安安穩穩的把日子給過下去。她老婆子就已經知足了。


    她啊,算是看明白了,她們這些這當奴才的,就是再威風,那都是虛的。能安穩過下來,就是最大的好事兒了。


    沈煊也隱約看出了對方的想法,心中不由頗為高興。他本來就有讓羅大娘來照顧家中長輩的想法,畢竟對方在食補一道的能耐,才是他最為看中的。


    自個兒雖是個吃貨,但終歸親人的身子更為重要一些。但若是對方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畢竟強扭的瓜終歸不甜,如今既然兩方有


    意,自是再好不過了。


    因為路上有意照顧羅大娘的身體,馬車行的慢了不少。坐在車裏,沈煊難得沒了看書的心情,時不時的便要朝外頭看上一眼。也不知家裏人現在都在做什麽?


    而車上的羅大娘難得見自家公子這般坐不住的樣子。聯想到自家那些個兒女們,不由心中一酸。這沈家老兩口可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有公子這般能耐還孝順的兒子。


    趁著沈煊沒注意,羅大娘趕緊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又使勁兒閉上了眼睛,一直到馬車停下,羅大娘心中的酸楚這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這馬車還沒到家門口,沈煊便在門外見到了一個佝僂的身影。老人見馬車行了過來,雖然還有些看不清楚,但還是本能的站起身來,伸著脖子一個勁兒的往外頭看著,一旁的少年見狀趕緊扶住了對方。


    下了車,沈煊趕緊跑上前去扶著老人的另一邊兒。生硬的觸感不禁讓沈煊心頭一酸,哪怕這些年那麽些好東西用著,爺爺也依舊越發的消瘦了下來。


    沈煊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掛心著他的前途,恐怕爺爺如今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下來。這也是哪怕目前局勢不甚明朗,他後年也要前去參與春闈的原因之一。


    沈爺爺此時身子確實越發的不好了,看著朝思暮想的孫子回來,縱然激動不已,也隻是重複著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聲音頗有些含糊不清,沈煊也不已為意,一直俯身在老人家耳邊說著什麽。就見沈爺爺那滿臉的褶子仿佛都開了花一般。


    這邊動靜這般的大,還在院子裏忙活的李氏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箭一般的衝了過來。


    一見著沈煊,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這一年來,哪怕時不時的都有信件傳來,但外頭多危險啊,她又哪裏能不擔心呢?


    看見家人這般樣子,沈煊哪怕知道為了後麵的考試,出去一趟勢在必行。但此時心中仍舊愧疚不已。


    一群人很快進了屋裏,沈煊先扶著爺爺回屋裏休息。又讓他娘把兩人帶下去安置。出來後卻見家裏其他人都不在,不由開口問道。


    “爹他們呢?”


    “你爹啊,今個兒被縣裏頭林家請去喝滿月酒了。就是長生未來那嶽丈家。


    至於你大哥,他們兩口子還在店裏頭忙活呢。”


    說到大兒子,李氏如今也是放下一團心事。想當初孩子他爹生怕兒子太木訥,在鎮上被人坑害,這才沒讓兒子出去。


    如今他兄弟出息了,哪怕自個兒在不會說話,也沒那不長心的來找麻煩。


    在李氏眼中,哪怕大兒子這些年也掙得不少,也沒有如今在縣裏紮根來的讓人高興。


    沈煊對此也表示理解。


    這年代,普遍覺得城裏人總是高人一等的。而能在縣裏找上活計的人家,在村裏頭,頭都抬得更高一些。


    大姐家裏那位妯娌王氏,當初為何能有那般得意,也與這些不無關係。


    沈煊對長生定下的親事比較感興趣,此時不由開口問道:  “那林家不知是做什麽的?”


    提起這個,李也不由提起了精神,“聽你姐說是個做木材生意的,在縣裏頭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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