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唱完,孫宏低著頭,使勁揉眼睛。可惜這次,沒有人湊到他身邊調侃他:“大宏,長這麽大還哭!”紀英重新把吉他拿起來,說:“最後一首吧,時間差不多了。”“我點一首。”這個聲音來自一個角落。紀英循著聲音看去,鍾雪秦正抬著一隻手。“可以,”紀英很快又收回目光,“點什麽?”“就上次我們聽到的那首,”鍾雪秦的描述極其模糊,“名字我不知道。”紀英居然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點點頭:“那首我會。”其實他本來不會的,隻是聽過了一遍,也就那麽記住了。紀英喝了一口水,調整好狀態,然後開口:“剩下沒多少時間,讓我再唱一首歌,給你。”“一過了今夜,世界就毀滅。”“我想我還有一天,可以學會如何來,愛你。在來不及之前,渴望來得及。”“閉上眼睛,忍住淚,別哭泣。末日前夕,請留在,我懷裏。”“看,太陽暗去,月光失明,我隻想牽你的指尖繞地球最後一圈。”“黑暗降臨,別害怕,我愛你。末日前夕,請留在,我懷裏。”“我在這世界最眷戀的事情,就是曾擁抱你。”第143章 坎兒雖然紀英說了是最後一首,但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聽到音樂,他們都纏著要繼續。尤其是陳雲水,抓著紀英的手不放,兩眼發光不停問他能不能為了自己直回來。完全不顧鄭星河在旁邊一臉的不悅。這場派對結束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溫蒼最後又去窗邊巡了一圈才回到宿舍,外頭一片寂靜,讓他有些恍惚。他們居然玩了一晚上,而且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你太小心了吧,”周明曲洗完了澡回來,“偶爾也要學會放鬆自己。”這裏有十間宿舍,每間能睡四個人,足夠他們用了,搞不好少數人還可以一個人霸占整間宿舍。所以溫蒼沒有強製分配宿舍,而是讓他們自己挑。至於他自己的舍友,當然早就已經決定好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有點莫名的心虛。周明曲擦著頭發,未幹的水沿著他白皙的脖子往背心寬大的領口裏滑落。溫蒼很快低下頭不去看他:“習慣了。”每間宿舍裏都有四張床,周明曲卻偏偏和溫蒼坐到了同一張床邊上。溫蒼第一次覺得挺直的腰背有點僵硬,他站起來:“我也去洗個澡。”周明曲愣了愣:“你不是洗過了嗎?”溫蒼也愣了一會兒,然後又坐下:“對,我給忘了。”溫蒼從前總穿著一身迷彩服,髒了就先換上別的洗洗,洗完了又換回來,沒怎麽穿過別的衣服。這會兒洗了澡,換上了陳雲水給他挑的衣服,整個人都顯得不一樣了。她給溫蒼挑了一件純白的短袖t恤,下麵搭一條做舊的淺藍水洗牛仔褲,一個嚴肅成熟的軍人搖身一變,就成了個妥妥的小鮮肉。周明曲則是一件軍綠背心加上一條白色休閑短褲,露出兩條細白胳膊和細白長腿,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近得歪一下身子就能碰到。兩個人默默無言,但這種尷尬的沉默,又好像把什麽都說了。“你說陳雲水本子上那些記錄準確嗎?”周明曲突然問。溫蒼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模糊地回答:“她應該是經曆過了。”“哦。”周明曲點點頭。接著,就又是沉默。受不了這種尷尬,周明曲又問:“你要睡了嗎?”溫蒼又是僵硬地點點頭。“那我去關燈吧。”周明曲歎了口氣,他還以為能擦出點什麽火花,結果這個大冰塊都快把他凍僵了。他不抱希望地去把燈關上,心想著也好,慢慢來,要是現在就把想做的全做了,以後就沒期待了。回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坐下,周明曲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拉了過去,差點磕上那人的下巴。“啊,弄疼你了麽?”周明曲想說“沒有”,但是他來不及說,就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對方的唇很薄,並不柔軟,邊上還有些刺刺的小胡渣,這些都無一不在提醒周明曲:這是個男人。溫熱而急促的呼吸撲過來,情況從起初的互相試探逐漸變得混亂,周明曲腦袋一下就炸開了。事到如今,他當然不會因為同性的問題而覺得不舒服,他隻是猛然察覺自己正被一個比自己高大而強壯的男人抱在大腿上,用力的甚至帶點霸道的吻,讓他有種詭異的倒錯感。貼上來的嘴唇吻技拙劣,在周明曲柔軟的唇邊來回含舔吸吮,卻不知道還可以更進一步。於是,周明曲也主動摟住了他,又輕輕撫上對方的臉,俯身吻了下去。很快,對方在他富有侵略性的進攻下,帶著點詫異似的鬆開了緊閉的牙關。這個吻很綿長,好像一個大漩渦,把兩個人越卷越深,緩緩沉入令人窒息的深海……猝不及防地,溫蒼推開了周明曲,倏地站起來。“我……去個廁所。”被突然推開,周明曲本來是懵的,但一聽這話就樂了:“兩個大男人,誰不知道誰,還要去廁所?”溫蒼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局促:“我感覺,那什麽……有點奇怪。”“哪兒奇怪?”周明曲明知故問。“我平時不會……我意思是,”溫蒼深吸一口氣,調整錯亂的呼吸和心跳,“我能控製住,以前一直都可以。”也許別人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隻有溫蒼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開始,就說明他堅固無比的防線全部崩潰,周明曲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周明曲不攔著他,也不說什麽,在黑夜裏,靜靜站在他旁邊。他們離得很近,手臂之間的距離不到一毫米,那種距離下好像有某種電流在把他們互相吸引,相鄰的皮膚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溫蒼能感覺到周明曲的身上發著燙,從剛才的吻開始到現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那層滾燙的觸感,好像要把他也一起燒著。他終究是沒出去。黑暗中,溫蒼緩緩轉過身,輕輕摟住了周明曲。周明曲沒有動彈,任他有些泄氣似的摟著,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可以嗎?”溫蒼問。真的到了這一刻,周明曲反而有些慌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可以”,可是他卻很不適時宜地想起了未來的事。想到了未來他變成了喪屍,想到了溫蒼也許會為此而難受,甚至想到溫蒼也許會殺了變成喪屍的他,又也許……與此同時,發現周明曲不回答的溫蒼也慌了,趕緊鬆開他:“我還是去廁所吧。”這次,周明曲伸手攔住了他。“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活到變成兩個小老頭子,”周明曲的手心滾燙得有些不正常,“對不對?”溫蒼回過身,再一次樓住他,不同的是這次非常用力。“對。”他說。周明曲執拗又帶點生氣地說:“你可別哄我。”懷裏的這個人不是需要哄的小孩子,而是陪著他一路至今的人,是他的戰友,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愛的人。溫蒼當然知道。“我心裏也沒底,”溫蒼說,“而且,很害怕,因為這是我不能左右的事情……”“不是這個,”周明曲打斷他的話,“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溫蒼鬆開手,臉上帶著點疑惑地望著他。“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周明曲揚著下巴,是一如既往似有若無的傲慢,“慢慢變成小老頭子?”溫蒼失笑:“當然,這個不需要有疑問。”剛說完,某個還沒完全泄勁兒的脆弱地方就被“襲擊”了一下,溫蒼險些要跳開。隻聽見那個聲音帶著細細的、撓癢人心的笑意:“那咱們努努力,先把這第一道坎兒給它跨過去吧。”-隔壁房間裏,燈還大亮著。鍾雪秦躺在床上,枕著一隻手臂,另一手舉到眼前,張開,又合上。最近不知怎的,他發現自己的手指偶爾會有麻痹的感覺。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當時他和黎文亮說了這情況,黎文亮讓他換上更重的負重手套和軍靴,後麵就不再有過了。關於黎文亮的事情,他沒和任何人說過,包括鍾雪容,他估計也不知道。黎文亮和他老爸鍾誌川是忘年交,一個年輕有為的科研院專家。也算是,這次感染最初的源頭吧。隻是一切發生得太快,出乎所有人、包括黎文亮的預料。鍾雪秦並不討厭也沒有恨過這個人,他很明白,黎文亮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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