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雪秦看了看他:“你意思是有可能咱被發現了?”紀英點了點頭:“一般來說,發現有人來,如果是我當然拿了東西就走了。不過如果以前是經常幹壞事兒那一類的……”鍾雪秦沒等聽他說完,風一樣跑到窗戶邊撩開窗簾往外看。貨櫃車還在。他鬆了口氣。“這個人很謹慎,如果他真的還在這附近,估計也是先觀察一陣兒再說。”“管他呢,構不成什麽威脅。”鍾雪秦嘴上這麽說,不過還是沒急著走,等著紀英的說法。“是沒什麽威脅,不過咱對他有威脅啊。”“咱對他……”直到現在,鍾雪秦才露出了一絲笑意:“現在牛逼大了啊你。”“啊?什麽意思?”鍾雪容在兩人之間看著。紀英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這人拿了多少東西無所謂,周圍好幾公裏遠的那些其他農房裏還有沒有剩的也無所謂。反正他餓了,累了,走不動路了。他就要這人把拿的都吐出來。“咱搶他的。”第63章 套話日頭正盛。這邊不下雨了,但是特別熱。天空萬裏無雲,抬頭就是燦爛的陽光。陽光下,有小孩子吵鬧的哭聲。“小淮,別哭了。”許繪第一個走出農房,手上抱著趙淮,輕輕拍著他後背。趙淮還是哭著,哇哇的。黃小語也跟了出來,縮著肩膀:“許繪姐,這可怎麽辦啊……”“那幾個男的想幹嘛幹嘛去!”許繪扯著嗓子喊著,“反正東西都在我們這兒,看他們多能耐唄!”“咱這些東西也總有吃完的一天啊……”“少了那幾個男的,咱倆加上小淮,吃個半年沒問題,這麽大一車!”許繪扯著嘴角笑了笑:“我就不信了,沒了誰地球不照樣轉麽,神氣什麽?”“你會開車麽?還帶著小孩,多危險啊……”黃小語很緊張的樣子,“別到時候還遇上什麽人來搶東西……這麽大一車,得多少人盯著呢。”“以前開過,會點兒,甭怕。”許繪空出一隻手拍了拍黃小語肩膀,對著後邊農房就呸了一下。她倆上了車。這不開還好,看著好像她也就懂得怎麽發動了,一打方向盤就往死裏打滿,車子一會兒往左猛衝,一會兒往右迂回的。好不容易車頭拽正了,油門又突然踩滿了,往前突突的衝了一下,又猛地踩了刹車停了。趙淮哭得更大聲了。炎炎烈日,一點兒微風都沒有。小孩的哭聲,大人們吵吵鬧鬧的聲音,車子又突突突亂衝亂撞,把人都搞煩了。“許繪姐,許……”黃小語緊緊抓著安全帶,快被甩吐了,“慢點兒……”許繪笑了笑,油門踩穩了一點:“楞輩子沒這麽開過車,還挺刺激的。”黃小語看了看後視鏡:“他真的會出來嗎?”“不知道,這不等他呢麽。”許繪小聲說完,又大喊起來:“哎,這車怎麽這麽難開!”這麽衝了一會兒,黃小語沒感覺,許繪是感覺出來了。車後麵有人。他還真出來了。鞋底踩上車頂的聲音巧妙地和車子時不時顛簸起來的聲音重合了,不過許繪好歹以前也是個警察,這點聽力還是有的。“來了……”她這話剛說完,她這邊的車窗突然哐當一下被敲碎了!黃小語尖叫出聲,這一下連許繪也差點沒反應過來,隻來得及護住趙淮,背上被破碎的玻璃紮了一下,好在紮得不深,基本沒傷到哪兒。“停車。”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的聲音。許繪停了車。這個人是從車頂上把頭探下來的,等到車停了,他直接從車頂跳下來,跟蜘蛛俠似的。許繪轉過臉,用剩下的半隻眼睛看了看這個人。第一感覺就是黑。特別黑,比陳承還黑。但仔細一看,五官倒是挺端正的,也很深邃,臉部線條硬朗,瞳色帶著一點兒綠,估計還是個混血的。他手上拎著一把普通的西瓜刀,就跟個賣西瓜似的,沒有緊張或者嘲弄或者拽兮兮的表情,看著就是完完全全無害良民一個。他看了一眼趙淮,然後舉起刀:“別發出聲音,帶著小孩走。”“哎,哎,您拿穩點兒……”許繪抱著趙淮,滿臉害怕的樣子,“我們這就走……”那人看到她們走了,眼睛跟著她們,直到她們走出了得有幾百來米,他才走到貨櫃車後麵,手輕輕撫摸上集裝箱的門,附耳聽著裏邊動靜。什麽動靜也沒有。他又回過頭看了看那倆女的,看到她們的身影隻剩下兩個黑點了,這才收起刀,雙手拉開集裝箱的門。就在那一瞬間,一隻手從黑暗的集裝箱中探了出來!關鍵時刻,他勉強反應過來猛地往後仰倒,一手迅速摸上腰間的西瓜刀,在那隻手夠著他之前,他有把握他的刀能先砍斷這隻手。但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這隻探出來的手不是為了製敵,僅僅比著個剪刀手,往他眼睛戳了一下,讓他忍不住眨了下眼。就這麽一瞬的牽製,下一秒,他抽出刀的手就被另一個人擰斷。哐當,刀掉在地上。他往後踉蹌一下站穩,愣了好一會兒,腦袋後麵忽然又頂過來一把槍。鍾雪容剛從屋子裏走出來,看到紀英比著個剪刀手就樂了:“這小子估計一輩子都對集裝箱有陰影了。”紀英麵無表情地跳下車,對著那小子身上摸了摸,摸到一包牛肉幹。牛肉幹沒有包裝袋,用個透明塑料袋裝著,明顯就是農房裏搜出來的農家自製肉幹。他拆開來自己吃了一塊,又遞了一塊給鍾雪容。鍾雪秦也下了車,從裏邊拿了一塊。味道隻是還可以的程度,有幾塊都酸了,但他們幾個餓了這麽久,有點肉味兒都能饞死他們。“喂,”鍾雪容看他還在發呆,就用槍頂了下他腦袋,“被嚇壞了?還是疼的?”他被頂得往前踏出了一小步,總算回過神來,低下頭輕輕捏著自己被擰斷的手腕,找了會兒姿勢後,突然哢一下自己把腕骨擰歸位。鍾雪容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你……對自己都這麽狠?”那個人好像不太喜歡說廢話,盯著被鍾雪秦關上的集裝箱門,問:“裏麵是槍?”“眼神還挺好。”鍾雪秦打量著他。身材倒是挺精悍,但還比不上陳承孫宏那種專業軍人,性格確實比較謹慎,但是很明顯沒什麽經驗,要是換成溫蒼,哪怕心裏已經排除了所有能想到的危險,也肯定不能就這麽收起刀空著手開門。“以前是小混混?”他回過頭瞥了一眼鍾雪秦,隨口“嗯”了一聲。紀英把地上那把西瓜刀踢進車底,走過去拍了拍鍾雪容拿槍的手:“放下吧,就普通聊聊。”“那誰知道他會不會搞什麽小動作……”雖然就算真有什麽小動作他也不會真的開槍,但就嚇唬嚇唬也挺好的。“剛剛我摸過他身上,除了一包牛肉幹沒什麽了。”鍾雪容悻悻地收起槍。那人把目光放在紀英身上:“你是……學生吧?”紀英沒回答他:“我叫紀英,那倆是兄弟,拿槍的是弟弟鍾雪容,另一位是哥哥鍾雪秦。你叫什麽?”他抿著嘴,過了會兒才說:“雷克斯,雷克斯拉爾。”“你還真是個混血的?”鍾雪容很感興趣的樣子,“中文挺溜。”雷克斯沒回答他。“你進過後麵那間農房對吧?”“嗯。”“裏邊那兩隻喪屍是你放倒的?”“嗯。”他雖然不太愛說話,但倒是有問必答,沒想到是個老實人。“它們還沒死。”“它們……”雷克斯想了想,“它們根本死不了。”“啊?你隻要……”鍾雪容剛想說點什麽,就被鍾雪秦塞了一片肉幹:“他問就行,你別瞎摻和。”其實鍾雪秦也覺得有點奇怪,換作是他,直接問完這人意圖是什麽,搜來的食物放到哪裏了,判斷一下對他們有沒有威脅,沒威脅的話拿走食物放他走就是了。紀英故意問這些有的沒的,鍾雪秦也猜不到他想做什麽,不過倒是挺好奇的。“哦,”紀英摸著下巴,“你遇到喪屍都直接劃拉它們肚子麽?”雷克斯看了他一眼:“是。”“為什麽劃肚子?”“如果對方是人,這種方法除了讓他受到致命傷害,還能讓他無法行動。”“有道理,”紀英吐掉了嘴裏一顆發酸的牛肉幹,緩了一下才繼續問,“那萬一肚子被劃拉開,喪屍還是朝你撲過來呢?”“肚子被劃開,行動肯定受影響,找個地方把它關起來就行。”“哦”紀英很感興趣的樣子:“那如果對麵是一大群喪屍呢?”雷克斯沉默了一下,說:“還沒遇到過。”“如果是從城市出來的,肯定會遇上這種情況,”紀英把剩下的肉幹都給了鍾雪秦和鍾雪容,低著頭從下往上打量了他一眼,“還是說你一個穿著阿迪達斯戴著小獅子手繩的混血,居然一直生活在農村麽?”旁邊倆人都聽愣了。鍾雪容壓低聲音跟鍾雪秦說:“他不搞這麽一出我都快忘了。”“忘了什麽?”“他以前的專業……”鍾雪容用手掩著嘴,悄咪咪說,“他丫法學院的,刑事方向。”雷克斯也很明顯愣住了,不過臉上那種驚訝的表情很快一閃而過:“我確實說謊了,因為我也不確定你問這些有什麽意圖。我知道喪屍的弱點是頭部,有時候單純劃拉它們肚子,是有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