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飛肯定容大少這輩子都沒有自卑過,但是現在頂替容大少的容飛卻很自卑。


    他緩緩回過頭去,以為蘇臻會用那種令人刺痛的冷漠目光看著自己,但是此刻對方臉上那種愜意中半分調侃的表情忽然令容飛覺得自己進入了異次元。


    蘇臻半撐著腦袋,側躺在床上。他的髮絲有些淩亂卻隨意,唇角那一點笑就像是從窗簾縫隙中溜進來的日光。


    “你……照顧了我一晚?”


    “是啊。”蘇臻拍了拍床的邊緣,示意容飛坐回來,“你打算穿著浴袍拎著你的衣服走出去嗎?你一點都不想知道昨天發生什麽了嗎?”


    “發生……什麽?”


    我當然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蘇臻輕笑了一聲,那種柔和的氣氛促使容飛緩緩踱了回來,坐在了蘇臻的手掌邊。


    “你昨天在金玫瑰喝醉了。我一進洗手間,就看見你撐著洗手台說胡話。”


    容飛低下頭,耳根子很快就紅了。


    容飛啊容飛,你真是丟人!


    “你一看見我進來了,就抓住我的肩膀……”蘇臻頓住了。


    容飛就似接受世紀審判一般心髒狂跳起來。


    我竟然抓住了蘇臻的肩膀?然後我幹什麽了?我幹什麽了?


    久久蘇臻沒有繼續說下去。


    容飛忐忑著,呼吸憋悶在那裏。


    蘇臻直接躺下來,這個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容飛的表情。


    “你不問我你抓住我的肩膀幹什麽嗎?”


    “幹什麽……”


    別賣關子了,求你一次性說完讓我一了百了吧!


    “你不停地跟我說對不起。你說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就不把我放開。”


    是嗎?我真的那麽做了?強迫別人接受自己道歉這麽幼稚的行為?


    容飛忽然鬆了一口氣,不斷說對不起也好過說一些奇怪的話,比如“借屍還魂”之類……


    “為了擺脫你,我不得已接受了你的道歉,你立馬吐了我一身。”蘇臻的笑容更大了。


    那種炫目的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的笑容,容飛隻覺得自己連閉上眼睛迴避的力量都沒有。


    “那麽……你為什麽要照顧我一整晚?”即使是思維短路,容飛還是問出了那個核心問題。


    “是啊……因為什麽呢?”蘇臻的食指指腹在額角緩慢地打著圈,一切都隨著他的動作婉轉了起來,“大概是因為你忽然變成小時候的那個容飛了吧。”


    “小時候?”容飛愣住了。


    “小時候的你要可愛許多。”蘇臻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揚起了下巴,眉頭輕皺了起來,“那時候,我的父母剛去世……我寄宿到了你們容家。我很害怕黑暗,特別是那種一絲光線都沒有的黑暗,於是我一定要開著燈才能睡著。我的父親在當時也是盛世華天的三大股東之一,他是一個很正直的商人,當時有個龐大的黑社會組織想要利用盛世洗黑錢,我的父親義無反顧地揭穿了他們也從此和這個組織結下了仇怨。那次是我母親的生日,我父親包下了某個酒店的頂層。我還記得那天空氣裏是甜香的味道,悠揚的小提琴樂曲緩緩流瀉,我的父親摟著我的母親幸福的跳著華爾茲,我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一切都幸福得像是電影的大結局。忽然之間,停電了。我什麽都看不見了,隻知道有人闖了進來,我的耳邊是刀刃劃過血肉的聲響,滾燙的液體飛濺在我的臉上,我愣在原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想要大聲呼喊,母親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撲倒在地上,我摔的很疼很疼……”


    蘇臻的語調是低沉而平靜的,沒有激烈的情感,容飛卻在空氣中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所以,那天你問我是不是怕黑,是的我怕。我害怕極了。我害怕什麽都看不到的感覺,我害怕自己要費盡力氣也辨別不清周圍的事物,我害怕……”


    “你害怕當亮光再度來臨的時候,你看到的是血腥一片……”容飛下意識抓緊了蘇臻放在床邊的那隻手,往往在安慰別人的時候,會發現語言竟然如此乏力。


    18、陳淺風愛著宋年年


    蘇臻的姿勢沒有變過,身體卻僵在那裏,目光直視著容飛的眼睛,“我住到容家之後,你一開始總是諷刺我怕黑,你就像隻小野獸一樣想要捍衛你在你父親心中的位置,把我是視眼中釘,你無知的讓我妒忌。”


    容飛低下頭去,這些確實是容少會做的事情,因為他是一個隻為自己而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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