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驚得差點跳起來,連喊不要,扭啊扭地就想掙脫出來,司徒哪肯那麽容易放過他,雙手抬高,帶著小黃轉過了屏風之後,就將他放到了浴桶旁邊的小凳子上,伸手摸摸桶裏的水,笑:“水挺熱,剛剛好。”


    小黃屁股剛沾到凳麵就蹦了起來,轉身想逃走,司徒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你怕什麽?”司徒好笑,湊過去道,“大不了我給你洗完了,讓你再給我洗!”


    小黃哭喪著臉,一個勁兒搖頭,看那神情,似乎還有些惱了。


    司徒卻不管那麽多,三兩下將小孩脫得隻剩下裏衣,裏麵那件薄薄的小褂子卻因為小黃死死抓住,怎麽都脫不下來,司徒這氣,這小孩,別看屬兔子的,卻死強。


    最後,索性將小孩整個抱起來,塞進了熱水浴桶裏。


    “穿著衣服洗啊?!”司徒瞪他。


    小黃挪到離司徒最遠的桶邊,靠近桶壁,猶豫了半天,才把褂子脫下來,小心地搭在了桶壁上。


    司徒搖頭,起身繞過屏風,從行李裏取出一套幹淨的裏衣褲來,又繞回屏風後。果然,小孩已經把小褲子也脫在了桶邊,小心翼翼地背著他,幾乎整個人都沉在熱水裏,就留了一個腦袋在外麵,緊張兮兮地看著他。不過大概水溫的確是舒服暖和的,小孩原本凍得發白的小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好好洗吧。”司徒走過去,伸手摸摸小黃的腦袋,“我不欺負你。”


    小黃很有些懷疑司徒這話的可信度,見司徒拿起一旁的帕子挽起袖子,正經像是要給他洗澡的樣子,就又往遠處靠了靠。


    司徒伸手抓住小孩薄薄的肩膀往回一拽,兩根手指夾住他的髮帶輕輕一抽,小黃的頭髮就散了下來。


    熱水浸沒了整個身子,小黃大概真的是覺得舒服了,又或者是熱水的作用,讓他變得有些懶懶的,最後索性就閉上了眼睛,趴在桶邊,隨便司徒洗吧。


    司徒把手中幹淨的帕子在浴桶中打濕後,抓著帕子,輕輕滑過小黃的肩背。小孩白皙的背部纖瘦滑膩,水珠隨著柔和的弧度滾下,勾勒出肩胛的形狀,小孩瘦,主要是因為骨架小,因此並沒有皮包骨的感覺。相反的,因為平時除了看書,他也會走動走動,爬爬山幹幹活什麽的,所以身上挺緊,不軟不硬的,感覺剛剛好。司徒輕輕地將帕子上的水淋到小黃的頭髮上,別看小孩身上沒幾兩肉,頭髮卻是又多又好,而且還不是太軟,烏黑的頭髮浮於水麵上,就像是散開的黑色綢緞,看得司徒嗓子眼發熱。


    空氣中瀰漫了水蘊,水滴濺到黑色的發上,又隨著髮絲滑落,顯得嬌媚無骨,嘩啦啦的水聲聽起來竟是有股子曖昧。兩人都不說話,房裏安靜得隻有水聲……放鬆後了的小黃,慵懶地趴在桶沿,任司徒掬了水淋在他的肩頭,舒服地輕輕吐了口氣。司徒莫名地急躁起來,揉著小黃肩窩的手不自覺得加大了點力道,不知不覺中,細細打量起小孩那白白的頸子來,纖長柔韌,沿著好看的骨線,移動視線,小巧的耳朵,尤其是耳珠,飽滿圓潤……


    “疼……”小黃本來舒服得就快睡著了,隻覺肩頭司徒原本輕柔的手猛地收攏,不由疼地輕叫了一聲,司徒倏地回神,正對上小黃回過頭來的疑惑眼神——琥珀色的眸子,沾了水珠的長長睫毛,因為水溫適宜而紅起來的雙唇……司徒看得眼有些發直。腮邊突然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司徒猛地驚覺小黃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眼前,正湊過來,抬手摸他的臉……


    司徒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眼前人黑色的長髮已然濕透了,從耳後順下來,經過美好的頸項,清晰精製的鎖骨,在水麵若隱若現,波動的水下模糊可辨精瘦柔韌的腰身……


    小黃見司徒臉色潮紅,呼吸加快,便抓起他的手,給他診脈,皺著眉道:“你心跳得好快……”


    司徒嘆了口氣,湊過去道:“你是真傻,還是故意逗我呢?”


    小黃聽後,竟然笑了笑,挪到桶的另一邊,小聲嘀咕,“叫你再欺負我。”


    司徒站起來,雙手撐在桶邊,湊上前,低頭看著小黃,低聲說,“下次別再這麽玩,我現在還能忍得住,等哪天忍不住了,你可就沒地哭去了。”


    “你才不會。”小黃小聲說。


    “怎麽說?”司徒揪起小孩一縷濕乎乎的頭髮。


    小黃仰起臉來,盯著司徒的眼睛,笑:“……你是個神氣的人,才不會做勉強人的事呢,你不稀罕強求來的東西。”


    司徒靜靜地聽小黃說完,放開手中的頭髮,抬起他下巴,仔細地端詳起來,良久才道,“你這小東西,還沒長大呢。”


    小黃不服氣。


    “你骨子裏還藏著另外一個你。”司徒低低的聲音,接著說,“偶爾你喝酒之後或者得意的時候,我能看到你骨子裏的另一個你跑出來。”


    “胡說什麽呢。”小黃鼓起腮幫子。


    “真的。”司徒笑,手指輕輕地沿著小黃的下巴劃過,“你還得努力快些長大。”


    小黃臉紅,瞪了司徒一眼。


    司徒站起來,走到另一個桶邊,開始解自己的外衣,含笑道:“現在的你隻能讓我心動而已……你骨子裏的另一個你……大概能讓我發瘋吧。”


    解下衣物,司徒轉臉,就見小黃正趴在桶邊看著他,臉上有些紅,眼睛卻是眯著,還亮亮的。


    “怎樣?”司徒笑問,“不錯吧?”


    小黃不語,臉紅紅沉到桶壁後麵,下巴浸到水裏,眼前卻滿是司徒身上那起伏的線條,和或深或淺的舊傷痕,心莫名地跳得快了幾分。


    “讓我變得瘋瘋癲癲的,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司徒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小黃的身邊,湊到他耳根低低的聲音說。“所以再加把勁,快點長吧。”


    說完,哈哈笑著到了另一個桶裏。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小黃一直背對著司徒,沒有回頭,胸中卻有某種從來沒有過的想法正在緩緩抬頭……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種東西,叫野心!這世上,有什麽是比讓司徒這樣一個人為自己神魂顛倒更有吸引力的呢?小黃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另一個自己麽?


    兩人洗完澡,換上幹淨的衣服後,便躺下休息。天黑了下來,差不多到三更的時候,兩人起身。


    司徒給小黃披上厚厚的披風,“據說自從殷寂離離去之後,殷園的那個藏書閣就鎖了,沒人再進去過。”


    “你想去找什麽?”小黃問司徒。


    司徒給小黃係上披風,笑:“你好像沒以前那麽怕我了。”


    小黃一愣,不語,自從剛才司徒胡說八道了那些東西之後,自己心裏就有些不對勁了,司徒這人,眼尖嘴毒,跟能看到人心似的,明明是個沒什麽學問的武人!越想越不甘心,小黃又瞪了一眼過去,小聲嘀咕,“誰怕你。”


    司徒一樂,伸手拉他走到窗邊,想打開窗戶張望一下。窗戶剛打開,外麵就吹進了一絲透心的寒風……窗欞上,結著長長的冰淩。


    給小黃帶上披風的帽子,輕輕將他抱起來,“冷不冷?”


    小黃臉藏在厚厚的毛領子後麵,對司徒搖了搖頭,伸手用貂裘披風的一角,蓋上司徒放在他腰間的手。


    司徒看了看自己被裘皮蓋住的手,臉上露出了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看了看小黃,“那就走了。”說完,抬腳一踏窗台,縱身而出。掠空而過,一躍便上了客棧的屋頂,司徒抬眼辨別了一下方向後,抱緊小黃,向殷園的方向掠去。


    夜晚的北方,冷得厲害,嗚嗚作響的風,打著卷,裹著細細的雪雹子迎麵而來。


    小黃被司徒護在懷裏,再加上貂裘的包裹,一點寒意都受不著。抬眼打量司徒,就見他還是那件單薄的黑衣,風吹得衣袖下擺獵獵作響,似乎總是有些亂的髮絲在風中輕揚著。小黃看著都替他覺得冷,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冷的表現,而且手還總是溫的,身上也有陣陣的暖意透過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


    沒多久,兩人穩穩地落到了書院的外之頭上,書院裏自然是一片漆黑的安靜。


    司徒落到園中,開始尋找藏書閣。


    “那裏。”小黃伸手指了指遠處一間不起眼的舊房子,道。


    “你怎麽知道?”司徒不解。


    小黃湊到他耳邊,“其他的宅子都翻建一新了,隻有那裏又舊又破……肯定是之前保留下來的。


    司徒挑眉,覺得小孩說得有理,就走了過去,果然,門上鐵將軍把門。左右看了看,又走到窗邊推了推,鎖得相當嚴實。


    將小黃放到地上,司徒隨手掰斷了一根窗欞上的冰淩,用手輕輕地擦過,小黃驚奇地發現冰淩圓潤的表麵變成了薄薄的遍形,就像是一把薄極的利刃。司徒拿著那把冰刀,順著窗fèng輕輕地劃了一刀,收刀一揮,冰刀立刻化為了一道白氣,順著寒風消散。再抬手輕輕地一推,窗戶立刻被推開。


    司徒抱起小黃躍進了窗裏,反手關上窗。


    小黃驚奇地發現:窗戶裏麵的插栓已經被鋒利的冰刀一分為二了。司徒將木栓斷掉的一截拿開,另一截往裏移了移,窗戶又被拴住,神不知鬼不覺。


    從懷中掏出了火摺子輕輕地吹了一下……微微的火光亮起。


    兩人借著火光環視四周,就見這個房間不小,正對大門的一麵牆是滿牆的書架,上麵整整齊齊放滿了書,不僅如此,房間裏大部分的地方都被大堆大堆的書所占滿了。陳設相當簡單,一張躺椅,、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張茶幾,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茶幾上放著酒具。


    牆角上厚厚的蛛絲,說明了這裏已久無人使用。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到了房間中央地上的一把小巧八角燈籠上。


    司徒走過去,拿過燈籠,就見燈籠裏還有一截蠟燭,就將火摺子探進去,點著。


    很快,蠟燭亮了起來,這時,兩人才看見燈籠內部的燈罩,是絲質的方形,四壁上都繪著一個人的畫像,一身的青山,很細緻……


    “啊!”小黃突然輕輕地驚叫了一聲。


    司徒看他,就見他緊緊地盯著遠處的牆壁。順著小黃的視線望去,司徒也一愣,就見牆上出現了一個人,是燈籠罩子上的那個人像,通過燭光的照射,映上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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