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個所謂的“大偵探”福爾摩斯見麵,讓薛書榕有些忐忑。


    她緊跟迪爾的步伐進入劇院,保安人員看到迪爾似乎很熟悉,兩人簡短交流之後,他們就到了後台。


    “真可惜,如果不是今天有事情,就可以看整場的表演了。”迪爾聳聳肩。


    他棕色的短發很硬,跟著搖晃幾下,顯得有些滑稽。


    “那位同學在這裏工作嗎?”


    “事實上,這是他們的話劇社的公益演出。”


    “話劇社?”


    迪爾幫她掀開厚重的簾子,兩人微微探過頭,能看到台上正在表演的眾人。


    “能看到他嗎,演麥克白的那個……”


    “看到了。”


    就算薛書榕對這突兀的劇情有些摸不清頭腦,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沒有別的原因,那名叫做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年輕男人氣勢太盛,他將一個驕傲自負冷酷陰鷙的暴君演得淋漓盡致,英式的抑揚頓挫的貴族腔調更是無形中帶了幾分壓迫人的矜持氣場。


    薛書榕看過《麥克白》的話劇,但從沒有見過如此獨特到耀眼的角色,仿佛他就是真正的麥克白。


    像是感受到被人盯著,他忽然不經意地轉過頭,一雙冷淡的灰色眼睛如針芒般直直刺向這邊。


    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


    她受到了驚嚇,下意識地縮回腦袋,卻不小心一頭撞到了牆上。


    “嘶好痛……”


    薛書榕抱住頭蹲下去,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身旁迪爾掩飾不住笑意的調侃響起:“米莎,你沒事吧?夏洛克他的第六感非常敏銳,經常會這樣冷不丁地找到你,下次可別被嚇到了。”


    “我沒事。”


    隻是需要緩緩。


    薛書榕有些頭暈眼花,半晌揉揉腦袋咕噥道:“真是個怪人。”


    “小姐,背後說別人壞話的習慣可不好。”


    一道帶著鼻音的抑揚頓挫的低沉聲音在上方響起,是非常特殊的發音,偏偏和人不相符的是,他一張英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身材頎長,但有些過於瘦削,襯得鼻子挺拔,顴骨比常人要明顯得多。


    他沒換掉那身服裝,就這麽像君王似的居高臨下地盯著薛書榕,讓她有種被洞察的錯覺。


    “迪爾,看來福爾摩斯先生並非像你說的那樣風度翩翩。”


    夏洛克有些過分薄削的唇微微翹起,向她伸出手:“失禮了,米莎小姐,我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薛書榕沒有客氣,順帶站起身。


    “謝謝。”


    出乎薛書榕意料的是,夏洛克要比她想象中厲害得多。他是劍橋大學大二的化學係學生,來這裏交換一段時間學習,正好所在的學校心理學和化學著作方麵有過非常多的成就。


    兩人簡短的交流幾句後,薛書榕就打算告別了,因為對方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明晚我們在學校門口見麵吧,到時候電話聯係。”


    “如果包裏有很重要的東西,建議你不要放在裏麵。”


    “……什麽?”


    夏洛克指了指她的肩包:“丟了會很麻煩。”


    薛書榕一驚,連忙打開包尋找,結果發現東西都在,錢包、手機、耳機和魔杖都沒丟,這才一臉莫名其妙地望向他:“我沒有丟東西。”


    “隻是個提醒,你太緊張了。”


    他一直觀察著薛書榕的動作,每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最在意的幾樣物品。


    “……”


    高智商的人都喜歡這麽開玩笑嗎?


    薛書榕斜睨他一眼,也沒有生氣。很奇怪的是,對方雖然態度有些不近人情,卻不讓她覺得討厭。


    ——可能是她遇到太多神經病了吧。


    待到薛書榕離開之後,迪爾促狹地擠擠眼睛,問夏洛克:“夥計,你對她的印象怎麽樣?有沒有荷爾蒙泛濫的悸動?”


    “很有趣。”他給了一個相當中肯的評價。


    雖然荷爾蒙沒有泛濫,但增加的腎上腺素讓他幾夜無眠的疲勞神經逐漸活動起來。


    舞會在聖誕節的前一個周五,即使幾天前剛剛下過一場寒冷的飄雪,身穿暴露性感的晚禮服的女生不在少數。


    薛書榕一出現,吸引了眾多學生的目光。


    她身穿象牙白的高腰的及膝塔夫綢傳統晚禮服,黑色的長發被別到一邊,輕挽了起來,露出一側如珠玉般優雅的脖頸,瑩潤的簡式珍珠耳環伴隨著腳步輕微晃動,襯得她小巧的耳朵白嫩。


    清麗的臉上畫的妝極淡,隻有一雙平日有些單薄的唇被塗上了紅潤的色彩,讓整個人頓時亮眼了不少。


    薛書榕強裝鎮定地走過,白皙修長的腿在裙擺間晃動,露背的細跟高跟鞋拉長了線條,讓她在歐美人普遍大長腿的中間反而氣場十足。


    “我就說過這身太招搖了……”


    她拽了一下披肩,默默歎口氣。


    原本隻打算隨便買一件晚禮服就好,然而賈維斯挑剔的審美幫她決定這件,還說什麽“美麗應該外露而不是隱藏”。既然已經付了錢,她就不矯情了。


    魅力值的增加作用相當顯著,在現實世界的薛書榕隻算是個中等偏上的小家碧玉型,看著舒服,但不至於驚豔,而現在,周圍的人的目光告訴她今晚大概是出了一次不想要的風頭。


    【魅力1,聲望1】


    ……好吧,她認了。


    這時,忽然有人走過來,紳士地幫薛書榕擋住眾人的視線。


    “你今天很美。”


    夏洛克的黑色西裝非常得體,他身材高大挺拔,卷曲的黑色發梢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顯得有些冷淡的矜持。他看了一眼薛書榕,毫不吝惜讚美之詞:“如果生活在十七世紀的荷蘭,或許約翰內斯·維米爾的畫作裏會有你的臉。”


    果然是他的做派,誇讚人的方式都如此優雅含蓄,薛書榕有些羞赧地抿唇微笑。


    “謝謝你。”


    “米莎。”


    穿著一如既往火辣性感的娜塔莎帶著男伴過來,兩人看起來郎才女貌非常和諧,隻不過對方似乎有些不善言辭。


    “娜塔莎,這是我的男伴,巴頓。”


    “米莎,我的男伴夏洛克。”


    娜塔莎盯著夏洛克,似笑非笑地問:“是你臨時找的男伴嗎?”


    “是的,但他很不錯。對了,你有看見佩妮嗎?”


    “她——”娜塔莎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指尖指向禮堂,“應該進去一段時間了。”


    “噢謝謝。”


    “米莎。”


    娜塔莎拉住她的胳膊,碧綠的眼睛嫵媚動人,沙啞的聲音撩撥得人心尖兒癢癢的:“你今晚真美。”


    回應她的是薛書榕爆紅的臉。


    為什麽一個女人撩妹的技巧都如此得心應手,難道是她常年單身,經不起半點的暗示嗎?


    兩撥人分別之後,走了不遠,夏洛克忽然淡淡開口:“好心提醒,離她遠一點兒。”


    “娜塔莎嗎?為什麽?”薛書榕一臉疑惑。


    “再精致的妝都遮不住指腹的厚繭,以及不經意間流露的殺氣。”他頓了頓,忽然把薛書榕攬在懷裏,恰好避開和別人撞到的尷尬瞬間。


    “昨晚在放學的途中看到過那個女人。”夏洛克裝作親昵似的湊到薛書榕的耳邊,語速極快的聲音在喧鬧的人群中隱沒不見,“她想對我動手。”


    “!”


    “你開玩笑……”


    “噓。”


    兩人相攜進入禮堂,身影逐漸消失在擁擠的人群裏麵。


    不遠處的黑寡婦娜塔莎微微皺起眉,喃喃自語道:“那個家夥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你的偽裝不會有問題,他隻是個學生而已。”巴頓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是否有可疑的人,“我們進去嗎?”


    “進去吧。”


    她得觀察一下後續。


    舞會正在進行中,薛書榕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配合夏洛克的步伐擺動:“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麽——”


    夏洛克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賭一次。”


    “賭什麽?”


    “賭——她是否真的隱藏身份。”


    “賭注呢?”


    “沒有賭注,”他微微勾起唇,“我很期待你的反應。”


    “……”


    這個惡趣味的人……


    娜塔莎會不會另有所藏,薛書榕根本不在意,她們之間的交集不過還有短短半年的時間,屆時哪怕對方是什麽大反派還是英雄,都和她無關了。


    “你似乎自帶黴星體質,”夏洛克漫無目的地望著舞會上的男男女女,語氣聽不出起伏,“飛機失事、銀行搶劫犯、教堂連環殺人案、學校男生頻繁事故……”


    他還沒說完,薛書榕的手一緊:“你怎麽知道的?”


    “我很關注新聞,恰巧,最近的大新聞上都有你的身影。”


    她繃緊的身體瞬間泄了氣。


    好吧好吧,差點忘了還有媒體在現場拍攝。


    “所以教堂連環殺人案也有你在場,果然如此。”


    “你又詐我!”


    兩次了!


    薛書榕氣惱的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頭。夏洛克正要回答,突然,上方傳來嘎吱一聲,一道黑色的人影瞬間跳下來,落在不遠處的空地。


    “啊啊啊——”


    禮堂裏此起彼伏的尖叫刺耳至極。


    “這是對我出場的歡迎嗎?嗯,似乎有些太過熱情,”死侍一眼就找到薛書榕,歪著腦袋打招呼,“嘿,我比那個家夥帥氣多了,為什麽不找我做舞伴?我很難過,遺憾的是,這會讓我做出不理智的……”


    “砰!”


    死侍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的巨大意大利式吊燈轟隆地砸下來,正中目標。


    薛書榕頓時懵了。


    ——厲害了我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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