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柔和。


    房間布局雅致卻不失格調。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年輕而英俊,他的頭發打理得十分整齊,即使倚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衣服也沒有絲毫淩亂。細長的指尖合攏搭在腿上,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沉靜溫和,凝視著對麵樣貌看起來更加年輕的男人。


    兩人沉默片刻。


    “你似乎看起來很焦慮,”漢尼拔的聲音雍容閑適,在寂靜的房間裏回響,“是有人影響了你嗎?”


    派瑞的微笑轉瞬即逝:“或許吧。但我更想聊聊關於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


    “身份不明,行蹤不明,如果不是學位證書上有你的照片,我差點懷疑你是個虛構出來的人物,萊克特醫生。”


    漢尼拔溫和的表情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我注重隱私保護,這很平常。”


    派瑞盯著他,半晌。


    “身為醫生,卻比病人有更大的心魔存在,是不是有點危險?”


    “每個人都有精神疾病,而我和你之間的本質區別是,你,無法壓抑,而我可以。”


    漢尼拔漫不經心地拿起筆轉了一下:“強迫症,偏執,嚴重精神障礙,你看起來病入膏肓。”


    “你有解決的辦法?”派瑞不置可否。


    漢尼忽地站起身,頎長的身材瞬間壓製住了整個空間,本應該閑適的氛圍,竟然因為他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而變得危險起來。他把筆放置在桌上,雙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佇立在派瑞的麵前。


    派瑞眯起眼睛,一言不發。


    “我來告訴你最好的辦法。”


    他說著,微微俯下去,低沉的聲音被放得輕緩,像一首古典的大提琴獨奏曲。


    “既然無法如願,就讓那隻沉默的蝴蝶永永遠遠地待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直至進入黑暗的沉眠。”


    漢尼拔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近無聲,隻剩下一雙棕褐色的、溫潤的眼睛,閃爍著獨屬於野獸的血腥的冷意。


    “別手軟。”


    ……


    漫長的暑假總算過去。薛書榕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進入教室,不過這次略微有些不同的是,大家的目光都暗含著訝異、崇拜和恐懼交纏的複雜情緒。


    薛書榕明白。


    上次的巴拉拉小魔仙可以說是錄製的視頻,而生日那天被一群人拍下來的驚險一幕卻躲不過去了。盡管她還推卸於是大型的真實模擬現場電影,但還是有很多的人逐漸認識她,甚至還有小孩要她的簽名。


    簽名也就算了,還要薛書榕擺出巴拉拉小魔仙變身的模樣一起拍照——


    有些過分了啊!(╯‵□′)╯︵┻━┻


    忙忙碌碌的學習生涯繼續,薛書榕總算也經曆了一段相對平靜的生活。沒有鬼怪、沒有罪犯、沒有亂七八糟的人物、當然也沒有莫名其妙的危險模式,她仿佛處身現實世界,除了沒有和家人在一起,整天和一堆外國人打交道之外,和平時沒什麽不同。


    秋天已然有些冷清,薛書榕裹緊風衣,加快腳步往回走。


    對麵的鄰居漢尼拔先生受邀去了別處去處理一些心理疾病嚴重的病人,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不過他臨走之前打理好了一切,庭院看起來非常整潔,隻有灌木叢的枝杈微微冒起。


    說起這件事,事發突然,上一次說好的要共進晚餐都被匆匆取消。


    遺憾之餘,漢尼拔先生打算給薛書榕送一份昂貴的牛排,可惜她不喜歡吃這些,隻能婉拒掉。


    晚餐什麽的,還是等漢尼拔醫生回來再說吧。


    “賈維斯,最近有什麽大新聞嗎?”


    薛書榕喝了一口檸檬水,電視頻道被自動切換到新聞台。主持人的表情凝重,指著身後不遠處的監獄說:“繼幾十年後,肖申克監獄又發生了一起嚴重的越獄事件,這次的影響之大、程度之糟糕,令政府都開始重視。在潛逃的十六名罪犯中,有四名死刑犯,七名終生監禁,他們或有槍械類武器,請附近的居民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和死刑犯起衝突。以下是十六名罪犯的照片,如有發現線索,請撥打屏幕下方的電話號碼……”


    “肖申克……是《肖申克的救贖》裏麵的監獄嗎?”


    很快薛書榕的注意力又被新的案件所吸引,她皺起眉,喃喃自語道:“天哪,十六名囚犯,真是太糟糕了……”


    “叮咚——”


    “小姐,派瑞先生站在門外。”


    薛書榕愣了一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望過去,果然,派瑞一手抱書站在門外。


    “你有事情嗎?”她一手扶著門問。


    “介意加個人嗎?”派瑞舉起手上的書示意,“約瑟芬老師分組的時候我沒有在,我錯過了,聽說你們班也是這門課,我想能不能把我也加進去。”


    她把目光投向物理書,猶豫幾秒,回答道:“那好吧,正好我們還缺一個人。我來給你講一下分布的任務和實驗步驟。”


    這是派瑞第二次進入薛書榕的房間,他坐在書桌旁,視線不經意地流連於房間的每一件擺設,最後凝固於薛書榕的一張照片上。


    “怎麽了?”


    派瑞笑了一下:“照得不錯。”


    薛書榕沒有在意,她翻開書,拿出厚厚的筆記,開始一步步講解小組的設計步驟。說是“小組”,其實大部分都是她一個人決定,其他幾個小夥伴,諸如佩妮此類的坐吃等死的家夥,完全是一臉懵逼。


    “我們不如這樣?”


    很意外,派瑞的功底相當紮實,他改善薛書榕的方法,把實驗的整個過程完善,甚至還給其餘幾個人分配了更多足夠勝任的小工作。


    “一個人太辛苦了,這些應該沒有問題。”他在重點畫了一個圈。


    “……哇哦。”


    “有問題嗎?”


    “不,沒什麽。”薛書榕揚起唇,“隻是覺得你很厲害。”


    派瑞跟著笑起來,但笑意卻沒有深入眼底。他低垂眼眸,微微收斂表情,一邊在廢紙上唰唰地列公式一邊說:“別這樣誇讚,我會更加控製不住地喜歡你的。”


    他的話如此直白,讓薛書榕愣了愣。


    “這種玩笑不太有趣。”她尷尬地清清嗓子。


    “如果不是玩笑呢?”


    “……什麽?”


    派瑞麵無表情的轉過頭,兩人離得如此近,薛書榕幾乎能從他深沉的眼眸裏看到自己不淡定的模樣。


    “你喜歡一樣東西,會怎麽辦?”


    這家夥估計又犯病了。


    薛書榕把書合上,站起身來:“不屬於我的話,我是不會輕舉亂動的。”


    “可是我等待得太久了。”


    她的手腕突然被緊緊抓住,對方用的勁如此之大,薛書榕毫不懷疑手腕那塊皮膚已經青了一片。


    薛書榕回頭,和一雙壓抑著瘋狂和病態偏執的眼睛撞在一起。


    派瑞的情緒過於強烈,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窒息了。


    “放開。”


    “……”


    “派瑞,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你總是拒絕我……你、你們、所有人……為什麽不能乖乖聽我的話?為什麽總想……”


    “砰!”


    薛書榕一拳將他打翻在地,揉揉拳頭冷漠地回答:“因為他們還想活,派瑞,醒醒。”


    回答她的是派瑞開始急速抽搐的身體,不過幾秒鍾時間,他緩緩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薛書榕。


    ——是喪屍!


    薛書榕見勢不對,拿起一把椅子抵在身前,對方的力道很重,直接把她摔在一邊,牆上的掛飾都滾落下來。


    “該死……”


    她鐵青著臉利落地翻起身,一記掃堂腿把派瑞踹倒在地上,立即壓在他的身上。兩人掙紮一番,派瑞逐漸恢複了一些神誌。薛書榕掐住他的脖頸,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吃了丹尼的大腦?”


    為什麽那段時間會有人跟在她的身後,為什麽派瑞會莫名其妙地接近,看到他喪屍化的一幕,薛書榕都明白了。


    神盾局解釋過,一旦吃了死者的大腦,性格習慣都會受到影響。


    派瑞他……


    “我沒有。”


    “你在說謊!”


    派瑞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氣憤的表情,忽然笑了一下。


    “殺了我吧,否則我會糾纏你一輩子,我發誓。”


    “你做夢。”


    薛書榕伸出手,隻聽嗖地一聲,魔杖飛到她的手中。她像用劍尖指著派瑞一樣,魔杖的尖端直直對向躺在地上的凶手:“我會讓你忘了一切。”


    派瑞的笑意兀地凝固,眼睛裏滿是驚慌失措:“不,你不能這麽做!”


    說著,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一忘皆空)!”


    有什麽比剝奪派瑞記憶更殘酷的懲罰呢?


    薛書榕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掙紮,脖頸的青筋暴起,地板都抓起了一道道彎彎曲曲的血痕。


    ……


    最終,歸於平靜。


    派瑞安靜地合上眼睛,像睡著的嬰兒一樣,靜謐而純潔。


    “呼……”


    薛書榕鬆開手,有些疲憊地揉揉眉頭。


    “賈維斯,我想我應該成立一個項目,叫做‘變態清除計劃’,怎麽樣?”


    “很好。”賈維斯一如既往地給麵子。


    “我不能坐以待斃,下一步就從身邊的人開始排除危險……”


    “喀啦!”


    房頂上方瞬間碎裂,一個人踉蹌著滾了進來……不,應該說是包裹在嚴實的保護偽裝下的鋼鐵俠。


    他狼狽地翻身坐起,就看到薛書榕還騎在派瑞身上的場麵。


    “……”


    “……”


    托尼自以為很有魅力地帥氣一笑,忘了薛書榕根本看不見他的模樣:“姿勢不錯,要不要和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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