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自己的未來都看不清晰。淩獵喝著湯,發現季沉蛟正用一種有些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我嘴巴漏飯了?”淩獵連忙在下巴摸了好幾下,“沒漏啊。”“淩獵。”季沉蛟認真地叫他的名字。淩獵怔了下,笑起來,“小季,你每次認真叫我,我都會不好意思。知道為什麽嗎?”季沉蛟沒說話。淩獵自問自答,“因為你叫人家的時候,好sexy好純哦!”季沉蛟:“……”淩獵打趣完,想走,手卻被季沉蛟握住。“咦?”“現在還看不清未來嗎?”季沉蛟坐著,抬頭看站在身邊的淩獵。餐桌上方暖色調的光芒將他們籠罩,把淩獵的睫毛照得像陽光下的羽毛般透明。淩獵的手輕輕抽了下,季沉蛟卻握得很穩。“我……那個……”“是以前看不清吧?”季沉蛟說:“現在,和我一起,還是看不清嗎?”淩獵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有朝一日會過一種遠離世界的生活。這些年出生入死,他其實有一筆很豐厚的存款,足以讓他在任何城市過上不錯的生活。但他沒有長期停留的打算,沒有任何房產,他踩不到實處,他是個漂泊的人。但他卻被季沉蛟捉住了,季沉蛟問他,現在還是看不清未來嗎?他很少被問住,這次卻不知道怎麽回答。季沉蛟站起來,扣住他的後頸,親吻他。分開時,季沉蛟黑沉沉的目光照進他的瞳孔裏。他聽見季沉蛟問:“你看得見你的未來有我嗎?”淩獵張了張嘴,沒發出音節。季沉蛟又親了他一下,這次很輕很淺,然後在他唇邊說:“暫時看不清,看不見也沒關係。反正我牽著你,我已經看清我的未來了,那裏有你,一直都有你。”白天,調查繼續。季沉蛟抽空將外省的失蹤案匯總起來,這項工作太繁瑣了,失蹤案簡直是家常便飯,百分之九十九都得劃掉,如果他們昨天的猜測接近真相,也隻有極少部分的失蹤案可能是他們要找的。就在這時,沈棲一個電話從技偵辦公區打開,語氣異常興奮,“趙皆居然也失蹤過!他在今年八月一號到十三號之間沒有任何支付記錄!”季沉蛟立即來到技偵辦公區,淩獵則前往凡飛電器。“哥,你看這條平直的線!”沈棲兩眼放光,“這不是和張春泉、雍輝豪他們一模一樣嗎?”季沉蛟說:“你把張春泉的圖表疊上來。”“ok!”兩張圖表重疊,視覺衝擊更加直觀。張春泉和直線和趙皆的直線有幾天是完全重合的,張春泉無支付記錄的時間是八月二號到二十一號。沈棲亢奮地抖著腿,自顧自地分析起來,“哥,照你和我獵哥的想法,他們都被一個組織所控製,在這個組織裏經曆了很可怕的事。但他們居然沒死,就這麽回來了。可回來的表麵上是他們,內裏的靈魂已經變了!張春泉的改變很直觀,他的所有同學都能感覺到。趙皆的改變隱蔽一些,外在還是那個熱心成熟的組長。”沈棲一哆嗦,“失蹤時的經曆,讓張春泉殺死了自己,趙皆殺死了一群同事!這……他們不會是遇到邪.教了吧?”凡飛電器,趙皆冷靜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但他並沒有工作,甚至連電腦都沒有打開。辦公室靜得像一潭死水,發生了那樣的事,沒誰還有心思工作。淩獵在工程師中心的主任辦公室,主任調出工作安排表,滿臉困惑:“老趙從七月三十一號開始休假,年假時間本來隻到八月十二號,但他十五號才回來。說是家裏有點事,需要延長。”淩獵看向安排表,上麵有個標注,十一號時,是一個姓劉的員工給趙皆申請延長假期。淩獵要見這個員工,主任把人叫來。小劉是趙皆組上的,和趙皆關係不錯。他說,趙皆在休假之前就請他幫一個忙如果趙皆十一號沒有給他打電話,那就是有事被困在老家了,無法按時回來銷假,需要他幫忙申請延時。趙皆是老員工,假期延長幾天不是問題,這種小忙小劉當然是一口應下,沒有問具體原因。十一號去打申請,主任和人力資源部也沒有為難。到了十四號晚上,小劉接到趙皆電話,趙皆說自己回來了,謝謝小劉。淩獵出示搜查令,要求帶走趙皆的所有電子設備,並將趙皆帶走進行調查。凡飛的人都很懵,想不出趙皆能有什麽問題。“你今年年假期間在哪裏?”淩獵問。趙皆端正地坐著,卻沒有回話。他的反應和此前接受問詢時截然不同,以前很配合,現在卻擺明了抗拒的態度。“你告訴你同事,你老家有事,你回去辦事。”淩獵說:“但經過核實,你根本沒有回老家。從八月一號開始,你消失了,直到十四號才再次出現。這段時間,你在哪裏?”趙皆的眼鏡片閃了閃光,他輕輕一推,唇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我靠!他居然什麽都不說!”沈棲捶著監視器前的桌子,“他這是對我這個技偵王者的巨大挑釁!”偵查初期,沉默是很多嫌疑人慣用的手段,季沉蛟早就見怪不怪。現在人在重案隊手上,電子設備也在,嫌疑人不開口,那就查到他開口為止。席晚前往趙皆位於西城區的住處,那是個中檔小區,趙皆的房子兩室一廳,他獨居,屋裏有著單身男人常見的淩亂。在席晚的固有認知裏,程序員多是宅男,衣服以格子衫居多,但趙皆家中卻有很多戶外裝備各個牌子的衝鋒衣、登山鞋、拐杖、帳篷。更引人注目的還有各式各樣的戶外匕首。席晚一看到那些匕首,就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破壞橫索橋的正是戶外匕首!忽然,她看見一把似曾相識的匕首。張春泉的個人物品中,也有這樣一把!隻看到張春泉的匕首時,她並不覺得特殊,以為張春泉和部分男性一樣,也喜歡這種看上去野性十足的刀,但在趙皆這裏看到一模一樣的匕首,性質就完全變了!他們同時失蹤,又先後回來,這匕首很可能是某種標誌!沈棲邊罵邊查,在趙皆辦公室和家中的電腦上都找到了“浮光”暗網的痕跡。趙皆作為程序員,曾經試圖清除過這些痕跡,但沈棲道高一尺,複原了部分痕跡,雖然看不到他使用暗網到底幹了什麽,但至少說明,他確實和“浮光”有關。證據當前,趙皆仍舊是拒不配合的態度。季沉蛟決定從他的社會關係入手調查。和張春泉不同,趙皆的原生家庭環境可以說相當優越,父母經商,上麵有兩個姐姐,都嫁了門當戶對的家庭。他不是夏榕市本地人,曾經在國外留學,畢業後沒有回到家鄉,選擇遠離父母。這引發了一場家庭戰爭。他作為家業的繼承人,在父母眼中進入家裏的公司是理所應當,但他異常堅決,麵對父親斷絕關係的威脅也不為所動。前些年,他和家裏的關係很僵,隻和兩個姐姐有來往。最近幾年,父母接受了現實,他過年時會回去參與家族團年。但也僅僅是這樣了。他的兩個姐姐都說,他從小想法就有些奇怪,覺得父母為富不仁,說過要自力更生。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用過家裏的一分錢,她們到夏榕市看他,發現他過的是普通社畜的生活。但他好像樂在其中,她們便不再說什麽。將趙皆和張春泉的背景放在一起對比,就會發現他們的家庭條件雖然天差地別,但都和父母關係不睦,不認同父母的觀念,離家的渴望非常激烈,並且最終的結果都是和家庭疏遠。得知趙皆被拘留,小歡情緒激動,不顧同事的勸阻趕到市局,“你們冤枉了趙哥!他是個好人!他絕對不可能犯罪!”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訂閱留評。第175章 失聲雨(11)淩獵接待了她, 將一杯水放在桌上,“你們才相處多久, 他的家人都不敢保證他沒有問題, 你就敢這麽說?”小歡哭了,“可是趙哥真的很細心!他是為了我們三個女同事,才選擇d級, 那天活動的時候,他也一直照顧我們。我在高台上不敢跳, 他親自上來給我做示範, 還在對麵的高台等著我!”淩獵說:“人有很多麵, 這個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 惡人可能行善, 好人也可能作惡。”小歡愣住,哽咽道:“可是……可是……”淩獵在小歡臉上看到茫然, 她像是無法理解趙皆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嫌疑人。她還太年輕了,剛剛從象牙塔踏入社會。而她這個年紀的人, 接觸網絡早已成了習慣, 網絡上現在有一個趨勢好人不能做一點壞事, 壞人做的所有事都是壞事。非黑即白,不允許混淆。淩獵在手機上點了點,將匕首圖放大, 擺在水杯旁。小歡:“這是?”淩獵說:“這是從趙皆家中找到的戶外匕首,經過我們痕檢師的比對,正是它破壞了橫索橋。”小歡捂住下半張臉, 眼淚決堤般地流下來。是震驚、恐懼、後怕。差一點, 她就要踏上那座索命的橋, 她的朋友小辛從橋上掉下去, 已經身亡,是趙皆因為她膽子太小,讓她最後上橋,她才逃過一劫。但那個好人,她一廂情願信任的好人,居然是最可怕的魔鬼!審訊室,麵對戶外匕首這項關鍵物證,趙皆隻是看了一眼,連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季沉蛟盯著他的反應,知道他什麽都不會說了。不會解釋失蹤的十幾天是去幹什麽,不會解釋在“浮光”暗網上接觸了什麽人,不會解釋匕首的來曆,更不會解釋破壞橫索橋的動機。趙皆低垂著眉眼,摘掉眼鏡之後愈加顯得瘦削。季沉蛟忽然說:“你認識張春泉嗎?”趙皆抬起頭,有些困惑,“誰?”“一個夏榕大學的學生,學材料的,前陣子在學校投湖了。”季沉蛟下巴往物證袋上一指,“在他的宿舍,我們也發現了一把差不多的匕首。”趙皆皺著眉,像是正在回憶。季沉蛟將物證袋拿過來,凝視著刀柄上一個看上去並沒有多吸引眼球的標誌。那是一座坍塌的高樓,但每一顆塵埃都是方塊,很像數碼。當初席晚找到張春泉的匕首,還以為這是個什麽商標,也沒去細究。而現在識圖比對,並不存在這樣的商標。審訊室突然響起急促的呼吸聲。季沉蛟挑眉,目光筆直射向趙皆。趙皆眼中出現難以置信的神色,“是他?他自殺了?”季沉蛟說:“你認識他?”趙皆的嘴唇動了幾下,眼中暴起怒火。他的憤怒來得莫名其妙,張春泉自殺了,關他什麽事?但趙皆沒有回答,他瞪著的眼漸漸耷下去,輕蔑地笑了聲。季沉蛟從口型判斷,他剛才說了一個詞“廢物。”“浮光”暗網好似一片灰黑色的霧氣,它們醞釀的罪惡在裏麵閃光,它們又成了這些罪惡的保護傘,讓警方成了霧氣中迷途的羔羊。雍輝豪,唐旗。張春泉,趙皆。去年的十一月,今年的八月。它們被拉扯到一起,這期間發生的事徹徹底底改變了他們的人生。季沉蛟夾著一支煙,在白霧中緊鎖雙眉。“小季,來看我打聽到什麽。”淩獵在季沉蛟肩膀上拍了拍,這一下力氣不小,差點把季沉蛟的煙拍掉。煙灰落下來,掉在褲子上。季沉蛟趕緊撣了撣,轉過身。“失蹤案的篩選有結果了。”淩獵將一疊紙丟在季沉蛟麵前,“其中一起發生在冬鄴市。”季沉蛟眼神一動,立即拿起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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