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雲逸看到隱蔽的蜘蛛巢穴內,被層層蛛絲裹住的存貨,整個人驚呆了。


    鹿見溪同他比了個噓,兩人默契地埋頭瘋狂裝果子。


    ……


    未有人覺察,在鹿見溪兩人深入一個不起眼的蜘蛛巢穴時,受控的蛛王前肢突然抬起,身體激動得顫抖了起來。


    ……


    花如期一一分發給手下們傷藥,受到好一通的控訴,攛掇花如期一不做二不休,滅了兩人的了。


    “現存果子再少,那也是咱們得的消息,咱們控製的蛛王。他們輕輕鬆鬆撐了個結界就能分到那麽多果子,哪有這麽好的生意!”壯漢臉部浮腫,吐詞都有些不清了,“咱們控製了蛛王,殺了他們易如反掌,深山老林中無人知曉,您何必擔心?退一萬步,也可以說是蛛王暴走……”


    那些果子省下來,賞給他們多好?


    花如期心下漠然一片。


    他果是識人不清,才會帶這麽一群蠢貨廢柴出門,若不是看在需要回程路上需人護送,他都不想浪費那一批丹藥救他們。


    他有召喚長輩的破空符,臨雲逸堂堂一掌門,豈能沒有?


    人是淡泊的君子,心存善意方沒有同他們撕破臉麵罷了,真當他是好欺負的?


    白季可就在葉州,他們還想全須全尾地從這裏離開嗎?


    談判成眼下這樣,得到八顆西齡樹,已是天大的收獲了。


    淡聲:“你們若再有半分此等歪念,企圖破壞兩門友誼……”


    蛛王朝人群逼近了一步,腹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壯漢等人咽了口口水後退,“我們不敢了,不敢了……”


    ……


    花如期救完人,來到西齡果樹前的時候,鹿見溪已經收拾好了儲存果,正在費力收集掛滿蛛絲的樹上的果子。


    “可需要我們幫忙  ?”他紳士地發問。


    鹿見溪回給他一個“給爺爬”的眼神,反倒叫他笑出聲來。


    得了這麽大的收獲,他的心情也是難得的愉悅,看到鹿見溪昭然氣惱的脾氣,不覺見怪反而順眼:“左右我們帶走樹木的時候也需要清理蛛絲。為了避嫌,他們不會去觸碰樹冠,隻在底下幫忙,姑娘不必抵觸。”


    鹿見溪隨他,剩餘的果子不過零頭,她都懶得和人費神了,眼下不過裝裝樣子罷了。


    可憐那幾個手下剛解了蛛毒,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就被指使出來幹苦力。


    花如期背著手,一派矜貴公子的作風站在外頭,就看著。


    鹿見溪撇撇嘴,動嘴不動手的人,說得就是他了吧。


    ……


    花如期就站在溫竹身邊,蛛王安靜匍匐在他的身後,


    一路行來,這還是兩是唯一一次單獨共處。


    花如期在他手上吃過一次癟,作為“受害者”,略略回想便明白過來他耍了哪些手段。


    譏笑道,“你倒是有些手段。鹿見溪吃軟不吃硬,在她麵前扮柔弱再適合不過了。”


    溫竹眨巴眨巴眼,一副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的表情。


    “但你也不必拿我當假想敵。”花如期低聲,“我雖看不上你靠姿色取悅他人,同也不屑於與你這樣的人爭食兒。貓兒狗兒各有各的活法,你拿得住她,是你的本事。”


    溫竹眸光淡下去,依舊沒吱聲。


    “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花如期唇角帶了一絲鬆快的笑,“我父命我來葉州,先是為了尋寶獲得西齡果樹。若是消息為假,尋不著西齡樹,便順道去和鹿見溪求親。閑意山五年前擁有五株西齡樹,現下便已坐擁十株,足夠成為聯姻的理由。而今好了,我尋著了西齡樹,犯不著同她虛與委蛇,你也能填了這個空子,咱們就算雙贏。”


    溫竹一雙漆黑的眸,黑白分明,看得人莫名慎得慌。


    “怎麽說,若是有利益需求,你往後還是會來求娶她?”


    花如期負手而笑,因他言語中的一絲軟弱的擔憂而感到愉悅。


    是啊,溫竹不過是他一個小替身,怎會不擔心正主所帶來的威脅呢?若他肯屈尊,還有他這個替身什麽事兒?


    傲然道:“閑意山除了西齡果,還有什麽可值得人看重的?不過白季國師心善,救起撫養的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上不了台麵。”


    嗤地一聲。


    身邊的少年卻是笑了。


    漆黑的眸子裏仿佛盛了一泓清泉,透徹而清潤,笑起來柔柔的,能直直望入人的心裏。


    宛如一道春風,撼動心底的堅冰。


    便是相似的臉,也做不來同一樣的表情。


    花如期看得晃了一下神,沒留意他慢慢抬起了手。


    那修長的指像是精雕細琢的美玉,食指和拇指碰在一起,像是輕輕打了個響指。


    啵——


    花如期的腦中像有一根弦突然斷裂了,神思一陣恍惚。


    其背後安分的蛛王渾身一震,猛然抬起了身體。


    蛛王的速度極快,


    它知道自己可能隻有這麽一次擺脫控製的機會,隻要能一擊除掉眼前之人……


    巨大的螯肢張開,凶狠地朝背對著他的花如期撲去。


    花如期到底是神君的修為,縱然極意外之下中了溫竹的招,有了片刻失神,但僅僅一息空白後便反應過來了。


    沒有回頭亦體會到背後傳來的森然殺意,冷汗唰地一下下來。


    想也沒想地一把揪住眼前溫竹的衣襟,作勢將他甩出去抵擋一二。


    咬牙切齒,“這是你自找的!”


    溫竹衝他笑。


    他原是願意給他做人肉盾牌的。受了傷,見了血,姐姐會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還會更加厭惡花如期,他就能徹底出局了。


    可姐姐說了,不許他受傷。


    他承擔不起她傷心的後果。


    ……


    花如期想要施力,卻被他反握住了手腕。


    本該瘦弱,手無縛雞之力的溫竹捏得他手腕生疼,仿佛骨頭都要被生生捏碎了去。


    “你怎麽能不喜歡她呢?”兩人極近的距離中,溫竹在他耳邊輕輕道。


    嗓音溫和,和他手上凶殘的動作一點兒也不一樣,“你甚至都不愛她,憑什麽來和我搶呢?”


    “姐姐是我的啊。”


    哢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


    一隻巨大而尖利的螯肢刺入了花如期的胸腔,貫穿,停在了溫竹胸前的僅僅半寸的距離。


    花如期瞪大了眼,仿佛無法喘息般屏息僵立,呆呆盯著眼前驚慌失措、倒地呼喚著救命的人。


    仿佛透過哪一張無害而天真的皮相,看到了蟄伏的魔鬼。


    第34章 。。。。


    事情發生得太快, 鹿見溪是聽見溫竹的驚呼才反應過來出事了。


    臨雲逸已經先她一步地過去,第一時間護住了溫竹,將他推出危險範圍。隨後提劍,朝失控的蛛王砍去。


    蛛王察覺到威脅, 登時嘶吼著發起狂來。蛛網噴灑, 蓋了臉色煞白、試圖衝上來的鳴英閣弟子滿頭滿臉, 粘性極強地將其束縛原地。


    花如期被卡在它的螯肢上, 眼見手下無能, 沒法再做指望, 強忍著一口血, 捏碎破空符。


    複見臨雲逸終於破開了蛛網, 一手死死按住貫穿他胸口的螯肢, 雙目發紅。“動手!”


    這一刻, 他無比慶幸合作的人是臨雲逸。


    但凡他有一點私念,救援稍作遲緩, 就算鳴英閣閣主以破空符急急趕來,也搶不下來他的性命。


    花如期被蛛王刺去了半條命, 也同時成為蛛王的鎖鏈。蛛王被困, 不得動彈躲避。


    鹿見溪和臨雲逸合力,不出兩個回合就將它斬於劍下,蛛潮甚至沒來得及合圍。


    失去了蛛群的蛛王,也不過一個普通的七階魔獸罷了。


    哢嚓一聲。


    臨雲逸斬斷了蛛王刺入花如期體內的螯肢,花如期終於跪倒在地,低頭嘔出大量鮮血。


    溫竹嚇得臉上血色全無,呆坐在地上出神。


    鹿見溪亦是魂魄剛剛歸體,著急忙慌過去將他扶起來:“沒事吧?可有哪裏受傷?”


    溫竹搖了搖頭,  怯弱地看向花如期。


    鹿見溪回眸, 便見花如期滿身滿臉的血,跪倒在地,抬眸正森然地盯著溫竹:“你,你好得很……”


    ……


    鹿見溪早前聽到溫竹驚呼求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花如期中招,而一手拖拽著溫竹,想要將他丟出去抵擋的畫麵。


    隻不過蛛王先刺中了他,他遲了一步,溫竹才堪堪保住性命。


    臨雲逸想也是看到了這,才會第一時間先去救下了溫竹。


    救花如期則是不得已,若失去了偷襲的機會,讓蛛王肆虐,他們全要栽在這。況且,他們也沒想害人。


    可是花如期,他怎麽敢!


    出了這樣的事之後,他們閑意山還沒先發難,他竟還敢倒打一耙,反過來指責溫竹!


    鹿見溪氣得眼紅,想要上前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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