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兒抽噎著:“嗚嗚……我找不到爸爸了。”原來是和家人走丟了啊。“不怕不怕,”葉堯問:“那你知道爸爸電話嗎?我讓他來接你好嘛?”小女孩兒哭得滿臉是淚,搖頭:“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電話,那葉堯就隻能叫警察了。他掏出手機剛要報警,小女孩兒又道:“但是我認得回家的路,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嗎?”“啊,這個……”葉堯有些為難。“我家離得不遠,很近的。”小女孩兒死死抓住了葉堯的褲腿,一副認定了他的樣子。在小女孩兒可憐巴巴的眼神下,葉堯還是不忍心,答應了:“好吧。”他給謝北望留了張紙條,便套上外套出了門。他牽著小女孩兒,步行了大概二十幾分鍾,走到了一個小區,“是這裏嗎?”“嗯!”小女孩兒連連點頭。她帶著葉堯上了電梯,在八樓停下了。她去敲了八樓其中一間住戶的房門,沒一會兒門就開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性出現在門後,板著臉麵無表情,看上去凶凶的。但是小女孩兒卻笑眯眯地撲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腿,喊道:“爸爸!!”男人把她抱起來,臉上的凶惡之色蕩然無存,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去哪兒了,擔心死我了!”“我出去玩,迷路了,是好心哥哥送我回來的。”她指著葉堯,奶聲奶氣的。“這樣,多虧了你小夥子,進來喝杯茶吧。”葉堯道:“不用客氣了,就是隨手幫個忙而已,我也該回去了。”他朝小丫頭揮揮手:“我走啦小妹妹。”“等等等等!”小姑娘從她爸懷裏跳下來,衝過來抓住葉堯的手就把他往屋子裏拖:“哥哥進來玩一會兒!”葉堯抵抗無能,就這麽被拉進了屋子裏。屋子裏堆滿了許多的紙箱,葉堯無從下腳,隻能站著。男人道:“抱歉啊,最近要搬家,正在收拾行李,地方有點亂。”“沒事。”“爸爸我去給哥哥泡茶!”小女孩兒蹦著往廚房走,男人笑著對她的背影道:“小心點,不要燙著。”“知道啦!”“可惜了,要不是我因為工作調動要搬離,我還真不想走。去其他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麽便宜的房子租了。”葉堯抓住了重點,“便宜,這裏房租多少錢?”“一月一千,不含水電費。”確實很便宜。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個價格算是做慈善了。男人看出葉堯躍躍欲試,問:“你想租?”雖然謝北望人很好,但是住在他那裏始終不是長久之計,還是有個自己的住處比較方便。葉堯想了想,還是點點頭。男人笑:“我正好有事要找房東,你要不和他聊聊?”“好,謝謝。”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試探著問:“這裏,不是凶宅吧?”畢竟這麽便宜,他已經上過一次當了。男人道:“怎麽可能,我和我丫頭都在這兒住這麽久了。”葉堯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不太禮貌,撓了撓耳朵:“抱歉。”在男人的幫助下,葉堯很快就和房東談攏,男人今天就搬走,明天房子就空置下來,可以入住了。葉堯不想這麽急搬進來,他麻煩了謝北望這麽久,搬出去至少也得和他說一聲才行,還得請他吃頓飯,算是答謝他的照顧。至少也要耽擱兩三天。正在這時,小姑娘端著一杯茶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她將茶杯遞給葉堯,“哥哥,喝茶。”“謝謝你呀。”葉堯接過來,杯裏茶葉放的很多,小姑娘想來是第一次泡茶,很生疏,葉堯總不能讓人家一片好心白費,也沒有多想,就這樣喝了幾口。水底一縷透明的絲狀物伴著水流一起進入了他的口中,被他吞了下去。有點苦,但也不是不能喝。葉堯觀望著自己即將入住的房子,和男人聊著天,也就沒人察覺到異樣。在身後的陰影處,本該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臉上揚著一抹詭譎陰森的笑,她身體僵直,眼眶裏的黑色眼瞳突兀震顫不止,那完全不是能在活人身上出現的動作。第42章 紅色、圍巾、蓋頭.“你要……搬出去?”葉堯今天看完房子就回來了,那個時候謝北望還沒到家。葉堯收好自己寫的紙條,一直等到快天黑了,謝北望才回來。彼時,葉堯已經做了一桌子菜,在二人進食的時候,葉堯說了這件事。謝北望咀嚼的動作停了,像是對他突然發表的這個消息很是意外。“為什麽?這裏你住的不開心嗎?”葉堯道:“當然不是!我隻是……不太想麻煩你。謝先生,你對我很好,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你,但是,我也總不能一直住在你這裏,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你不用……”“我不覺得你麻煩。”謝北望打斷他,“你要是想,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葉堯低下頭,沉聲道:“這不現實。”“怎麽不現實?”“你總要成家的呀,以後這裏有了女主人後,我也照樣是要搬走的,與其到那時還不如……”“沒有什麽女主人!”謝北望直視著葉堯的眼睛,“我說了我喜歡你,那你才是這裏的主人。”葉堯如坐針氈:“我……可我對你沒有那個意思的……”“你會有的。”他說的鑿鑿有據,好似篤定葉堯一定會喜歡他似的,不是現在也一定是將來,葉堯待不下去了,起身,話都說不利索:“總之,我明天就搬走了,謝謝你的照顧,等我找到新工作,我會把房租付給你的。”生怕再聽到謝北望說些什麽,他就這樣自顧自下了決定,葉堯噠噠噠跑上了樓,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靠著門板,他突然沒了力氣,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原本是想等兩三天,和他好好交代完一切再走的,可他沒想到謝北望會那麽直白,剛才情急之下,他被逼無奈隻好把時間提前到明天了。算了,早走早好,反正以後還有感謝他的機會。他不知道謝北望對他的感情到了什麽程度,隻知道在這裏呆的時間越久,他就越難走掉了。葉堯起身去了衣帽間,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將自己帶來的衣服一件一件疊好塞進去。他的東西很少,一個行李箱就能裝得下。謝北望給他添置的東西他一樣也不會拿走。就在他整理完畢,準備出去的時候,視線突然停留在一抹紅色上。一個小抽屜裏,露出了一截紅繩。是衣服被夾到了嗎?鬼使神差,葉堯隨手就拉開了,他本是想整理一下,可是映入眼簾的是鮮豔的紅,紅色的圍巾仔仔細細疊成一個方塊,躺在小小的抽屜裏。幾乎是看到的第一眼,葉堯頭皮就炸了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還熟悉這條圍巾。他屏住了呼吸,僵在原地許久才慢慢將圍巾拿出來,抖開,因為當時年紀小,從沒有織過圍巾的他隻能對著圖紙一針一針地編織,盡管想努力做好,但他笨手笨腳,成品一團糟,粗糙的針腳,孔徑大小不一,可就是這樣的破圍巾,每一針每一線都經由葉堯自己的手,他斷然不會認錯。這是本該葬在謝桑言墓裏的圍巾。是他親手放進去的。為什麽,為什麽這東西會出現在這裏?葉堯腦子裏一片混亂,而就在某個時刻,就像是黑暗中出現的一息熒光,不亮眼,卻致命。他抓住了,看見了,理清了。這團光是謝北望,是忽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謝北望,毫無條件地對他好,沒有理由地幫他護他相信他,又生著和那人極其相似的臉,以往那般種種怪異的行為,一切就都有跡可循了。【“不要叫我先生。”】【“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哥。”】【“你可以把我當成他嗎?”】【“如果我說,我就是他呢。”】【“如果換種結局呢?”】【“你的愛人死了,但他沒有死透,他變成了鬼來找你,你會怕嗎?”】他喝醉斷片倒在墓園,按自己的能力怎麽會獨自走回來?今天早晨,麵色如常從衣帽間裏走出來的人是謝北望。【“我剛剛來叫你起床,看見你衣服都落在地上,就幫你收拾了一下。”】葉堯呼吸困難,他張著嘴,卻仿若要在空氣中溺斃。他緊緊抱著圍巾,跌跌撞撞打開房門,衝下了樓。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了,眼前也越來越黑,心跳聲陡然放大,他一心隻想著要立即見到那個人。樓梯下到一半,客廳裏孤零零坐在桌邊的人像是很久都沒動彈過一樣,聽見動靜後才緩慢地回了頭。對上那張臉之後,葉堯眼眶頓時就紅了。“你……”眼前視線模糊不清,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看不清東西了。身體好重,雙腿撐不住自己的體重,好似被拔了電池的娃娃,葉堯驟然從樓梯上栽了下去。“阿堯!”失去意識前,他看到了謝北望慌張驚愕的神色,從樓下幾乎是一瞬間就移到了自己麵前,接住了他軟綿綿的身體。你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