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和盧星平道歉,一夜不睡算什麽難事?”謝桑言一上午都在打瞌睡,午休時,葉堯照例分了他半個饅頭,他吃著吃著就閉上了眼睛。葉堯看不下去了,“你睡一會兒吧。”謝桑言也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就地躺了下來,葉堯挪過去跪坐在地,輕輕搬起他的腦袋,讓他枕在了自己大腿上。謝桑言睜開了眼睛:“我很重,腳會麻的。”葉堯沒好氣:“你重個屁重,趕緊睡吧。”謝桑言笑了兩聲,把自己隻咬了一口的饅頭又塞到了葉堯嘴邊:“我今天不餓,你吃掉吧。”葉堯就著他的手乖乖叼走了。如謝桑言所說,他不道歉,他的繼母也拿他沒辦法,後來這事就不知怎麽不了了之了。期末考的日子如期而至,葉堯接連半個月被謝桑言逼著惡補,晚上也都熬夜複習。考完試的那天,葉堯才總算能鬆口氣了,出了考場,謝桑言問他什麽感覺,葉堯說他感覺還不錯,一定可以讓他大吃一驚。等結果出來時,確實叫人大吃一驚。他從倒數,一下子躥到了班級中遊的水平。謝桑言高興地誇他,葉堯被他誇的心花怒放。除了謝桑言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包括老師在內。盧星平在成績出來的那一刻就在班級大叫:“他一定作弊了!”他帶頭,不少人都跟著叫。課堂上鬧得不可開交,老師隻能開口詢問他:“你怎麽說?”“我沒有。”葉堯冷著臉回。老師給了他一張新卷子,和期末考試的試卷差不多的題型,“做吧。”這是讓他再考一次自證清白。葉堯板著臉坐下了,低頭做試卷。結果還是一樣,葉堯真的進步了。老師難得誇了他一次,葉堯卻不覺得高興。別人二次懷疑過後才產生的信任,和垃圾有什麽區別?不,垃圾還要好一點,畢竟還能賣點錢。期末考後,就開始漫長的暑假了。葉堯放假前還依依不舍,謝桑言說:“你不是不喜歡學校嗎?”“我是不喜歡學校,”葉堯說:“可我舍不得你啊,我一個暑假都看不到你了,我想你怎麽辦?”謝桑言臉頰發燙,清了清嗓子:“就兩個月,沒多久。而且,你要是願意,可以來找我玩。你不是知道我住哪兒嗎?”葉堯驚後便是狂喜:“我可以來找你玩嗎?可以嗎?”“腳在你身上,我還能攔著你嗎。”“哇誒!你真好!”葉堯撲上來掛住謝桑言的脖子晃悠,謝桑言被他晃著晃著,嘴角也止不住往上翹。可是話雖這麽說,葉堯卻根本沒有時間去找他玩。他要幫爺爺的忙。暑假是出行遊玩高峰期,不少地方都有很多塑料瓶子和紙殼,比平日裏多上很多,能賣不少錢。爺爺年紀大了加上手腳又不方便,雖然爺爺說不要葉堯幫忙,但葉堯還是每天跟在他後麵到處跑。沒幾天就曬黑了一個色號。暑假過了半個月,他都沒見著謝桑言,正失望呢,某天,他卻忽然碰上了心心念念的人。那天正午,滾滾熱浪翻湧在柏油馬路上,人都要烤化了。葉堯拎著半袋踩扁的塑料瓶,給爺爺扇風,爺爺坐在樹下,臉色不太好看,“爺爺你怎麽樣?”“沒事,就是頭有點暈,坐一會兒就好了。”天氣太熱了,他擔心爺爺中暑,抿了抿嘴,說:“你等我一會兒。”他跑到小賣鋪買了瓶冰水,返回的時候,突然在馬路對麵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謝桑言光著腳坐在路邊生鏽的欄杆上,他那裏沒有遮陰的地方,就這樣暴露在炙熱的陽光下,低頭盯著手裏捏著的一片樹葉,不知在想什麽。葉堯一喜,連忙喊他:“謝桑言!”謝桑言聽見聲音抬頭,兩個人隔著一條馬路遙遙對望。他站了起來,臉上看起來驚詫和喜悅參半。葉堯笑吟吟地喊:“你在那裏幹什麽呀?”第19章 “你的家真好。”謝桑言剛要說什麽,葉堯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喊:“你過來。”說完他就跑了。謝桑言看他跑了,也急忙穿過馬路,跟在了他後頭。葉堯喂爺爺喝了點水,將冰水擱在爺爺臉上給他降溫。他回頭去尋謝桑言的身影,卻發現他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後。視線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沾滿泥塵的腳,“你怎麽不穿鞋啊?現在地上多燙啊,你不疼啊?你鞋子呢?”今年夏天很熱,今天說是有38度的高溫,現在又是正午,天氣最熱的時候,柏油路都烘得肉眼可見的熱浪滾滾,他居然光腳在地上踩,這和烤肉有什麽區別。“這是你爺爺?”謝桑言沒回他的問題,而是蹲在他旁邊,伸手摸老人的臉頰:“要回去休息了,不然會中暑的。”“好的好的,馬上就回去了。”葉堯隨口應著,問:“你還沒說呢,你怎麽在這裏呀?”謝桑言揉了揉指腹,含糊道:“吵架了,不想回去。”能和誰吵架,想來隻有和他的繼母了,看來是吵得很凶啊,連鞋都忘了穿。葉堯心想。“太熱了,你這麽在大馬路上晃悠也不行啊,要不……”葉堯鼓起勇氣:“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走吧,去我、我家。”說到最後竟然還緊張地咬了舌頭。哪知謝桑言輕快就答應了,道:“好啊。”葉堯話已經說出來了,便攙扶著爺爺站起來,他看了謝桑言一眼,脫下了自己的鞋子:“你穿我的吧。”“不用,你自己穿。”謝桑言沒動,“我腳都已經髒了,你幹嘛把自己的腳也搞髒?”“髒了可以洗啊!你穿不穿!”他倆互相謙讓,爺爺喘了口氣:“好啦,隨便你們誰穿都可以,來一個我背上,我背著他走就可以啦。”“爺爺你身體不舒服,怎麽還能讓你背?”葉堯不願意,他說到這裏又是一個激靈,對著謝桑言就彎下腰:“來來,你上我背,我背著你走。”謝桑言:“……”他穿上葉堯的鞋,鞋子小了點,擠腳,他的腳後跟隻能踩在鞋幫上,他反手把葉堯拉直,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托起背在了背上,葉堯條件反射摟住他的脖子:“你幹嘛呀?我說了我背你。”謝桑言:“行了,你這小身板還背我呢,我怕你把我摔了,還是我來吧。”“什麽呀我力氣很大的好不好!”葉堯不滿地反駁。三個人,一大兩小,緩緩往家走去。一個老人,手裏拎著大大小小的塑料瓶,時不時瞥向旁邊的兩個人,笑上兩聲。老人身邊,是鬧騰的兩個小男生。兩個年紀都不大,一個大的背著另一個相對小的,背上的男生沒有穿鞋,白花花的腳趾在空氣中動呀動的。謝桑言打趣:“你的腳指頭動起來好像蠕蟲,待會兒會有鳥來吃的。”腳趾立即蜷緊了,“謝桑言,你不要亂講,什麽蠕蟲啊?我的腳趾這麽可愛!”爺爺笑著說:“你倆感情真好。”葉堯昂首挺胸:“那當然啦,我倆是好朋友嘛!”他在謝桑言身上亂晃,搖他的肩膀:“是不是啊謝桑言?是不是?”謝桑言被他搖得快要站不穩,但抓在他腿上的手還是緊緊的,他默默道:“嗯。”離家越近,葉堯莫名不安,抓緊了謝桑言肩頭的衣服。他的家就是一個垃圾場邊上的集裝箱,和謝桑言住的那種大房子完全不一樣。他怕謝桑言看了會有什麽想法,於是湊在他耳邊輕聲道:“謝桑言,你待會兒到了我的家,能不能不要嫌棄啊。”謝桑言耳朵被他吹得發癢,道:“我為什麽要嫌棄?”葉堯道:“因為沒有你家那麽好。”謝桑言低低道:“想什麽呢你。”葉堯這是頭一次有了不想回家的念頭,可是走得再慢,還是到了。謝桑言把他放下後,葉堯頭都沒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攙扶著爺爺進屋休息了。他們是沒有空調的,隻有一扇嘎吱嘎吱的老風扇,葉堯搬到爺爺床頭對著他吹,自己則拿了個大蒲扇,找到了院子裏的謝桑言。謝桑言正在他一眼可以看到底的‘院子’裏四處打量,很是好奇的樣子。葉堯窘迫不已,這些都是撿來的垃圾,有什麽好看的。他拖來兩個小板凳,拉著謝桑言坐在了井邊的樹下,還不忘給謝桑言打了桶井水,用毛巾吸滿涼水後蓋在他裸露的皮膚上。“這樣會涼快一點。”葉堯給他扇著風。“我不熱,你自己扇。”謝桑言看他忙活一圈臉上汗往下滴,把扇子推向他。葉堯還在給他扇:“不用客氣啦,你是客人嘛。”謝桑言從他手裏搶過扇子,呼哧呼哧給他扇起了風,蹙了眉頭:“你也不怕自己中暑。”葉堯本來還想堅持,可是被蒲扇的風一吹,立即繳械投降了。“啊好涼快。”他閉著眼睛嘟囔。謝桑言輕笑一聲,扇風的力道更大了些。兩個人就這麽在樹下坐了一下午,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著,時間過得倒也快速。晚上,爺爺休息好了,給他們熬了一點小米粥,端上一小碟鹹菜,還有兩個圓滾滾的煮雞蛋。三個人坐在院子裏的小桌子旁邊吃。“抱歉,沒什麽好的招待你,寡淡了些。”爺爺對著謝桑言很是歉意地道。謝桑言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很好吃!”爺爺把兩個煮雞蛋分給了他們兩個,葉堯沒有吃,而是把碗裏的雞蛋夾了一半放到爺爺碗裏,和他分了之後,才吃自己剩下的一半。他們平時隻有在很重要的日子裏才會吃雞蛋,今天爺爺是看謝桑言來做客了才特意煮的。葉堯做不到自己一個人獨享。“今天很晚了,你還回家嗎?”葉堯問。謝桑言仔仔細細喝著粥,沒說話。爺爺望他一眼,道:“要是沒地方去,如果你不嫌棄,今晚可以在這裏將就一下。”謝桑言一怔,“會不會麻煩你們?”爺爺道:“怎麽會,難得阿堯有朋友來玩,我歡迎還來不及呢。”他又問臉頰塞得鼓鼓的葉堯:“阿堯,你覺得呢?”葉堯塞了一嘴雞蛋,給了一個別扭又羞赧的笑容,點頭:“嗯,好啊。”他用筷子攪著碗裏的粥:“你可以和我一起睡,我可以分給你一個毛絨娃娃。”謝桑言低頭,嘴唇邊漾開笑意。謝桑言把飯吃的很幹淨,一點渣子都沒剩下,吃完了飯,葉堯去屋裏收拾床榻,謝桑言留在外頭幫爺爺洗碗。爺爺過意不去:“抱歉,明明你是客人,還讓你做這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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