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之後我開始撞鬼》作者:阿哩兔文案:我是撿垃圾的髒孩子,他是沒人愛的怪小孩同類人總是惺惺相惜。我和他頂過了同學們的拳打腳踢,冷嘲熱諷,在無人的角落裏分享著我用撿垃圾的錢買來的紅薯。紅薯很甜,我倆邊吃邊哭,他說總有一天會和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桃源鄉,我們會過上好日子後來他食言了,好日子沒來,他先死了。他是個騙子。“我後來吃過無數個紅薯,鹹的,澀的,苦的,就是沒有當初那個甜的。”我在冬夜劃起了火柴,像童話中的那個小女孩一樣,許了希望他能回來的願望。他也真的回來了。從十八層地獄裏。.1v1,he,慢熱慢熱大惡鬼攻x小可憐受謝桑言x葉堯 正文第三人稱第1章 他是在苟延殘喘,卻已近奄奄一息凜寒冬日,草木盡枯。葉堯坐下樹下,望著頭頂上積雪的枝丫。“天上有神明嗎?”“神明會聽見我們的祈禱嗎?”“我許的願望,真的可以實現嗎?”葉堯似乎在問誰,又或者是自言自語,一道聲音倏然竄進他的耳膜,帶著少年時期的沙啞稚嫩:“如果神明無法實現你的願望,就讓我來。”“神明做不到的事,我來做。”“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麽?”葉堯扭頭,身側的少年和他一般幼小,無論葉堯怎麽努力去看,少年的臉總是模糊不清,被一團黑霧籠罩。他許久不回答,少年冰涼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頰,催促:“告訴我。”葉堯癡癡盯著麵前這團看不清的黑影,低聲喃喃:“我的願望是……”.“喂……喂!客人?醒醒!”葉堯被人搖著肩膀晃醒,迷迷糊糊睜開眼,駕駛座上的司機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到地方了。”葉堯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確認到了目的地,這才慢吞吞掏手機付賬,下出租車的時候還幹嘔不止,把司機嚇夠嗆到處找塑料袋:“哎你別吐車上!”不過葉堯也隻是反胃,並沒有吐出任何東西來。踩到實地時腳發了軟,他踉蹌一下才勉強站穩。司機見狀還有點不放心:“你這是喝了多少啊,真沒事嗎?”葉堯臉頰漲著兩坨不正常的緋紅,滿身酒味,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剛從酒桌上下來。醉鬼笑了笑,搖頭:“不用了,我到家了,你走吧。”司機:“…………”他眼睜睜看著葉堯晃著腿進了不遠處的墓園,打了個尿驚,一踩油門沒了影。墓園的門衛大爺聽著小曲兒抿著茶,翻開一頁報紙,突然聽到外頭有動靜,抬頭一看,墓園門口的自動伸縮門上掛著一個人,那人沒骨頭似的黏在上麵,頭都要垂到地上去。“哎呦!”他連忙衝出崗亭去扶葉堯,葉堯眼睛都發了直,懵然的視線好半天才聚焦在大爺臉上,“爺爺,我又來啦。”老人無奈:“我就知道是你。”葉堯癡癡傻笑:“為什麽知道啊?”老人將他掛在門上的衣服下擺扯下來,讓他扶穩站好:“大晚上的除了你還有誰來這地方。”葉堯低低地笑。“怎麽喝這麽多,和人吃飯去了?”大爺把他扶到崗亭裏,給他倒了杯水。葉堯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道:“公司聚會……”“開心嗎?”大爺把杯子塞到他手裏,隨口問。葉堯捧著手裏的熱源,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是一個搖頭的動作。大爺沒說話。葉堯喝完了大爺的一杯茶,道謝後就要往墓園裏頭走。老人遞給他一個手電筒:“上頭燈壞了,黑,拿著這個,別摔了。”葉堯沒有要,輕聲說:“沒關係,我認得路。”他的身影消失在濃墨夜色中,老人看不見他了,才輕輕歎了口氣。認識葉堯是在三年前。那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這孩子來這裏買下了一塊墓地,付錢的時候,他的臉上還帶著愉悅欣喜的笑容,像是終於了了一樁心願那般釋然。買下墓地後,他來的很頻繁,幾乎兩三天就要來一次,有段時間甚至連續天天都來,而每次來,他都會坐在墓前絮絮叨叨說上很久很久的話。老人後來曾因好奇去看過,奇怪的是,葉堯看望的那個墓碑上,至今為止都沒有刻上任何名字。那是一座無字碑。老人不知道那底下埋著的是誰,但想來,那一定是對葉堯極為重要的人。不然不至於人都去世這麽久了,他還一直念念不忘。他總是孤身一人,獨來獨往。每每看到他對著墓碑說話時的神情,老人總會有種奇怪的猜測,他想,其實葉堯很想去找地底下埋著的那個人,隻是因為什麽原因,一直堅持著沒有死。他來的次數頻繁,老人也逐漸和他搭上了話,熟悉之後,發現葉堯這孩子很溫柔,但有點溫柔過了頭,溫柔到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就像是這世上沒有能讓他留戀的東西了一樣,導致老人很害怕他下一秒就悄無聲息地沒了呼吸。他是在苟延殘喘,卻已近奄奄一息。晚上的墓園刮著冷風,路燈壞了,周遭比平日裏都要暗一些,但葉堯卻一點都不怕,反而很安心。他這段路走了無數遍,閉著眼睛也能找到方向。暢通無阻來到了一處墓前,葉堯席地而坐,笑著說:“抱歉呀,我今天來晚了,突然有點事情耽擱了,你別生我的氣。”“入冬了,最近好像降溫了,越來越冷,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下雪。”“現在路上已經有賣紅薯的了,我給你帶了一個來,算是我遲到的賠禮,你嚐嚐。”對著冷冰冰的石碑,即便沒有回應,他也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包好的烤紅薯被他小心翼翼藏在懷裏,還很熱乎,他輕輕擱在墓前,吸了下發酸的鼻子。“言哥。”他額頭抵在墓碑上,喃喃著:“怎麽辦,我有點想你了。”深夜的寒風刺骨,葉堯鼻子臉頰凍得通紅,蒸騰的酒意被風漸漸吹散了一些。遲鈍的腦子裏就想起了今晚遭遇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鼻子更酸了。長大後他就很少哭了,但是不知怎麽的,每次來到謝桑言這裏,總是委屈得憋不住眼淚。墳墓裏沒有骨灰,隻葬著一條做工並不好的紅圍巾。那是當年葉堯親手編織,卻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禮物。葉堯沒有屬於謝桑言的任何東西,唯一和他有聯係的,也隻有這條破爛的圍巾。他希望謝桑言能依此找到這裏來。以前,他和謝桑言總是說,要住一個屬於自己的,真正的家。當時的兩個人都是小孩子,隻能嘴上說說,沒有能力做到。葉堯一直記著,長大後為之努力,前幾年,他終於攢夠了錢,買下了一方小小的墓地。這座墳墓就是他和謝桑言死後的家。葉堯倚靠著墓碑,像是要緊緊縮進謝桑言的懷裏。“言哥,我今天遇到盧星平了。”“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麽討厭,我沒想到世界這麽小,居然還會再撞上他。他就是看我不順眼,總要來添堵。”“今天的同事聚餐我不想去的,是老於非要拉著我去,老於就是我經常和你說起的上司,他也很討厭。”“聚會上,盧星平把我的事都說出來了,公司裏的人……都知道我以前是撿垃圾的小乞丐了,也知道了,我是同性戀的事。”葉堯不滿地否認:“我才不是同性戀……我隻是……”喜歡的人恰好是你,而你是男生,僅此而已。怕謝桑言聽到會不高興,所以葉堯並沒有把後半句說出口。盧星平是災星,他的出現勾起了葉堯過去的記憶,一想起過去,哪怕隻是個小片段,都牽扯著葉堯的筋脈,錐心刺骨地疼。但那些疼裏也會出現謝桑言,他就又沒有那麽難受了。“要是你能來接我就好了,我立馬就跟你走。”“我聽你的話好好活著了,可是一輩子太久了,你要我活到什麽時候呢?”他努力維持著的平靜生活其實隻是個脆弱的雕花雞蛋殼,徒有其表,實則不堪一擊。本質上,他還是當年那個隻會悶著頭哭的小要飯。他從不堅強,隻是學會了假裝。因為知道委屈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能陪他了,也沒有人會摸著他的頭,給他唱著五音不全的調子安慰他了。世上已經……沒有謝桑言了。葉堯倚靠在墓碑上,手指劃過冰涼的碑麵,墓碑底部的位置沾上了一小滴泥點,髒了,葉堯伸手去拿自己口袋裏的手帕想清理,哪知沒摸到手帕,卻摸到一盒火柴,是上次買香煙時老板送的。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