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國府所有人的心目中,賈政的腦子絕對是墊底的,這一點莫說迎姐兒了,連剛被那拉淑嫻打包去張家的璟哥兒和寶玉也是這般認為的。


    不過,認知管認知,沒人會在意旁人腦子裏想的是甚麽。可像迎姐兒這般大喇喇的說出來,卻是明顯有些不妥當了,尤其迎姐兒隻是個小輩兒。


    當下,賈赦把臉一板,沉聲道:“怎麽可以這般沒有禮貌呢?”輕咳一聲,賈赦瞬間笑開了花,“大實話咱們就在自個兒這裏說說,往後要是去了老太太處,千萬要忍住。”


    迎姐兒一臉茫然的瞧著賈赦,仔細想了一下,忙將手上的筆放下,用背後告黑狀的口吻跟賈赦告密道:“爹,我同您說,我這話就是跟老太太學的。這些日子我不是跟娘一道兒學管家理事嗎?老太太逮著機會也說要教教我,不單教我,她還在教林家妹妹。結果,一旦我和林家妹妹做錯了甚麽,老太太就總在嘴裏念叨,‘怎麽能比政兒還蠢呢?這以後可怎生是好呢?’”


    這話一出,賈赦好懸沒笑噴出來。還真別說,迎姐兒學的這話絕對是賈母說的,那說話的神態語氣,活脫脫就是賈母的翻版。


    “作幺罷你!得了,好好算你的帳,回頭等學好了管家的本事,爹給你說一門好親事。”賈赦笑著打算離開,結果就看到迎姐兒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看,登時心頭一個咯噔,“寶貝閨女,你這是甚麽意思?這是不想嫁人,害羞了,還是……”


    “爹您幫我說給榆哥兒好不好?”迎姐兒眨巴眨眼睛,笑得一臉諂媚。


    “老實算你的帳!要是學不好,索性別嫁了!!”說罷,賈赦板著臉拂袖而去,卻也因此並不曾看到迎姐兒在他背後,小胖臉上露出了狡詐的神情來。


    等賈赦進了那拉淑嫻的屋裏,一見房裏就那拉淑嫻和容嬤嬤倆人,登時忍不住吐槽道:“小姑娘家家的,怎的能這般沒臉沒皮的!”


    那拉淑嫻一臉的糾結,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又側過臉去瞧容嬤嬤,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賈赦麵上:“老爺,我和嬤嬤哪個看起來像是小姑娘家家了?”


    “老爺我說的是咱們家那個胖丫頭!”賈赦怒了,“那個小破丫頭,人不大心眼兒居然還不少。你都不知道她跟我說了甚麽!”


    “說要嫁給我大哥家的榆兒?”那拉淑嫻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旋即就看到賈赦麵上露出了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當下失笑起來,“原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情,再說二丫頭這麽說是有緣故的。還不是因著之前我總領著她回娘家,她同小鈴鐺姐弟倆玩得熟了。再說了,二丫頭跟榆兒是同年所生,她是三月底,榆兒是八月底。加上我大哥就榆兒這麽個寶貝兒子,想來到時候會讓他提前成親的,娶個略大些的妻子亦是無妨。”


    從道理上頭說是鐵定沒有問題的。


    雖說本朝並不像前朝那般崇尚早婚,可凡事皆有例外。一般來說,每族的長房嫡枝都是早婚的,像隔壁寧國府,除了被賈赦坑過的珍哥兒外,之前幾代都是早婚的。


    加上榆哥兒除卻是長房嫡長孫外,還是他爹中年得子,更是注定了成親時間不會晚。


    賈赦一臉的悲傷。


    這話要怎麽說呢?道理我都懂,可本老爺舍不得呢!


    “閨女跟小子不一樣,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你就不能讓二丫頭晚點兒嫁嗎?咱們家又不是沒錢養不起閨女,更是好不容易才得的這麽一個。這樣好了,先把璉兒嫁……的親事辦妥,然後再辦琮兒的。隻有二丫頭的事兒,以後再說!”賈赦一錘定音般的道,可旋即就看到那拉淑嫻一臉的無奈,和容嬤嬤麵上明晃晃的寫著倆字“蠢貨”。


    也許是賈赦麵上的頹喪太明顯了,那拉淑嫻無奈的歎息一聲,示意容嬤嬤先退出去,這才開口道:“有道是長幼有序,原就該讓璉兒和琮兒先成親。再說了,咱們家二丫頭才十二歲呢,哪個說要將她嫁出去了?就算早婚好了,那也得過了十四五再說呢。”


    “那就好那就好。”賈赦慶幸不已。


    說真的,閨女也好小子也罷,就賈赦這性子,哪個不是當做心頭肉般疼寵著。可若是小子成親,那是往自家添丁進口,反之閨女嫁人,卻是自此不再是自家人了。旁人且不論,賈赦就想著當年賈敏那事兒,雖說他跟賈敏的感情也稱不上有多好,卻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賈敏出嫁前後的差距。


    怎麽說呢?賈敏沒出嫁前,哪怕一年到頭也沒同賈赦說上兩句話,可對於賈赦來說,賈敏她在府裏,那就夠了。可一旦出嫁,哪怕最近這大半年裏,賈敏往榮國府跑得蠻勤的,可的確已經不是自家人了。


    如果有選擇的話,賈赦真希望自家閨女尋個上門女婿算了。


    “對了,淑嫻,咱們索性給二丫頭尋個贅婿唄,反正府裏頭有的是錢。”賈赦舔著臉湊到那拉淑嫻跟前,哈著氣道。


    那拉淑嫻深深的看了賈赦一眼,片刻後,起身道:“老爺您醉了,早點兒歇下罷,明個兒還要早起上朝呢。”


    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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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兒女遲早是要嫁娶一事,賈赦的接受度還是很高的,他隻是沒想到這一日會來得那般快而已。可惜,還沒等他醞釀好感情悲傷,朝堂上又出事了。


    禦史高良鵬冷不丁的就在早朝上發難,彈劾曾任從一品太子太傅的張家老太爺張淄潼。


    高良鵬,寒門子弟出身,空有一腔報國之心,卻並無太出眾的能耐。又因著他為人處世不夠圓滑,屢屢因小錯而得罪旁人。也至於如今已六旬年紀,卻仍僅僅是從六品的禦史。


    泰安帝倒是無所謂,彈劾高官這種事情,一年到頭總是能碰上幾十次。而隻要並非汙蔑,哪怕最終並不曾彈劾成功,禦史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因此,泰安帝隻示意高禦史朗聲道來。


    問題就出在賈赦身上。


    身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又承襲了一等將軍爵位,外加還是泰安帝跟前一等一的大紅人,賈赦非但有上早朝的資格,更是立於諸臣之前,離上前彈劾的高禦史僅有三步之遙。而彼時,聽得這貨彈劾他家老泰山,賈赦隻怒目圓瞪,周遭的殺氣不要錢的狂飆的,忽的身畔的幾位大臣連著後退的幾小步,唯恐一不小心惹到了這個煞神。


    下頭的動靜那般大,泰安帝能沒看到?


    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賈赦,泰安帝再度示意高禦史道來原委。


    “回稟聖上,臣彈劾張老是有真憑實據的。其一,張老為官時有諸多不妥;其二,張老教子不嚴,教子無方;其三,張老當年急流勇退,實乃心虛,臣……”


    賈赦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蹦出來噴道:“你腦子有毛病是不是?我那老泰山是翰林院出身,一路從翰林院做到內閣,最後得太上皇看重才得以出任從一品的太子太傅。若是我老泰山為官時有諸多不妥,太上皇能讓他當上太子太傅?你到底知不知道甚麽叫做太子太傅?!”


    所謂太子太傅,便是專門教導太子之人,也就是太子的授業恩師,更往深處說,那就是太上皇為前太子準備的幕僚。


    前太子自繈褓之中就被立為皇太子,周遭的一切皆是最為金貴的,包括身邊之人。在前太子尚未被廢黜之時,太上皇對於他的用心絕對堪稱慈父表率,也因此,張家老太爺能夠當上太子太傅,就已經證明了張家老太爺的為人是被太上皇所認可的。


    “賈恩侯,閉嘴。”泰安帝幽幽的出聲,用眼神示意再開口就要將他丟出去。


    賈赦這才勉強退回了原處,卻仍是用眼刀子不停的甩向位於中間的那蠢貨。


    高禦史擦了擦額間滲出的冷汗,憑良心說,賈赦怒起來還是很恐怖的,可在害怕之餘,他的腦海裏卻仍是回想著前幾日之事。若說他是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那麽像賈赦這等紈絝子弟便是蒙祖蔭的。這一刻,高禦史有意識的忽略了賈赦其實也是通過科舉入仕這一點。


    “回稟聖上,方才賈大學士所言極是,張老當年可是太子太傅!”高禦史意有所指。


    這話一出,滿朝皆不由的竊竊私語。


    其實,罪名甚麽的壓根不重要,這是有人要借泰安帝之手對付前太子的舊部了。而拿張家作筏子倒也未嚐不可,畢竟,張家老太爺在多年前便已離開朝堂,哪怕曾有些香火情,這些年過去了,也散得差不多了。至於張家那三位老爺,因著張家大老爺曾在家閉門數年,如今論官職還當屬張家二老爺最高。


    然而,之前任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張家二老爺,去年間因職務上的一些差錯,被降了半品,如今是從三品的太仆寺卿。


    泰安帝思量至此,便已明白了高禦史的用意,或者應該這麽說,是明白了隱藏在暗處的幕後黑手的用意。


    其實這事兒說白了很簡單,泰安帝雖已繼位,可因著繼位時間尚短,外加頭上還有個太上皇立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尚未完全坐穩這個龍椅。而那些人要做的便是趁他位置尚未穩當之際,挑撥他與太上皇之間的父子情。至於張家老太爺,甚至是去年間因錯被降職的張家二老爺,皆是倒黴的試金石罷了。


    當然,比張家更倒黴的是禦史高良鵬,不愧是年少得誌卻一輩子不曾高升的蠢貨,竟是半點兒不曾察覺到,這事兒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得玩完。


    “繼續說。”泰安帝保持著一貫的冰山麵癱臉,語氣平靜毫無起伏。


    高禦史微微一愣,在他的預想裏,聽到“太子太傅”這幾個字,泰安帝不管怎樣都應該露出些不忿來,畢竟相較而言,前太子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而泰安帝雖說有太上皇的傳位聖旨,可到底比不上當了幾十年太子的前太子。


    “是,陛下。”饒是如此,高禦史仍是不敢不答,當下就將他事先預想好的話一一講述出來。


    對比高禦史給張家老太爺所羅列的三條罪名,嚴格來說,哪一條都無真憑實據,卻又哪一條都隱隱透著異樣。


    為官時多有不妥,指的是張家老太爺當年所任之職位。太子太傅這個位置,擱在前太子尚未被廢黜之時,當然是極為崇高的。可惜的是,前太子到如今也不曾有任何封號,反而讓泰安帝上位了。


    又說張家老太爺教子不嚴、教子無方,當然是指張家大老爺因愛妻之死閉門數年,以及張家二老爺屢次因暴脾氣在任上被人拿了小辮子。


    至於當年張家老太爺忽的急流勇退,明麵上是為了教導天資聰慧的外孫十二,可這個理由完全不被人所采納,也難免會令人浮想聯翩。


    好不容易等高禦史將張家老太爺的罪狀一一闡明之後,等待許久的賈赦終於逮著機會再度怒噴。


    “太子太傅原就是太上皇所認可後,讓我那老泰山任職的。你這話的意思是,太上皇識人不清,我老泰山不配當這個太子太傅?既如此,你就該在去年間就上折子彈劾,卻不是彈劾我老泰山,而是彈劾太上皇識人不清!”


    “甚麽教子不嚴、教子無方?張家一門都是翰林,若是這般都是錯,那我相信,全天下當爹都希望自己攤上教子無方的罪名!嗬嗬,再說了,律法中有哪一條是關於教子不嚴、教子無方的?真要像你說的那般,我家老子合該死後都沒法安息,畢竟我那愚蠢的弟弟一輩子都沒幹過一件像模像樣的事情!”


    “還有那甚麽心虛……你腦子給驢踢了是不是?我家老太爺退出朝堂時,早已年過六旬。對了,也就是比你稍微年輕兩歲。這以往,我倒也認為他老人家退得太早一些了,可如今看來,沒錯!這人呢,還真是不能不服老,一老腦子就容易出問題。早早的退下來,也免得在早朝之上犯蠢丟臉!”


    賈赦一口氣不停歇的噴了許久,莫說被噴得懷疑人生的高禦史了,就連始終旁觀的文武百官並皇室宗親都有些不忍直視了。


    至於高座之上的泰安帝,始終保持著麵無表情的狀態,心下卻已經開始思量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其實仔細想想,哪個都有嫌疑。若是泰安帝和太上皇產生了矛盾,那麽皇室宗親裏好些個親王郡王就再次擁有了機會。而較之他們,說真的,泰安帝更懷疑尚在幽靜之所的前太子殿下。


    誠然,張家老太爺曾經是太子太傅,可誰都知曉,那是曾經了。況且,張家早在多年之前,便因著守孝的緣故回了祖籍,且等回京之後,就改變了立場,雖未再度站位,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家早已背棄了前太子。更別說,在這之後前太子兩次被廢,張家卻無一人出麵為他求情……


    泰安帝深深的認為,就憑他對前太子的了解,那位太子二哥還真不是一個寬宏大量之人。


    用曾經背棄過自己的心腹,離間父親和弟弟之間的感情,怎麽算這筆賬都不虧本,不是嗎?若是成功了,那自然千好萬好。哪怕不成功,又有幾個人會懷疑到他頭上呢?畢竟,張家老太爺曾經是前太子的心腹幕僚。


    抱著這樣的想法,當賈赦再度忍不住開口噴高禦史時,泰安帝並不曾出言阻止。直到賈赦鬧夠了,泰安帝才平靜的道:“賈恩侯所言極是,朕亦是這般認為。”


    #一代寵臣賈恩侯#


    毫不誇張的說,當泰安帝說出這話時,在場諸人心頭都蹦出了這句話。甚麽叫做寵臣?這就是!賈赦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得到泰安帝這般看重,明明他就是個混不吝!


    偏生,賈赦聽得這話並無任何異樣,隻換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上前謝恩道:“聖上您果然有眼光!”


    在場諸人:“……”這真的是在誇獎泰安帝嗎?賈赦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倘若賈赦是會在意旁人腹誹之人,他就不會這般厚顏無恥了。事實上,在謝恩之後,他隻回到原位,拿目光森然的掃視著高禦史,仿佛在說,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打擊報複甚麽的,在官場之中是很正常的行為。可此時的高禦史卻忍不住汗流浹背,隻因賈赦的目光實在是太陰森狠戾了。況且,當著當今聖上、皇室宗親、文武百官的麵,賈赦都敢如此明晃晃的威脅他,那背地裏呢?


    一瞬間,高禦史想了很多很多,卻唯獨沒有想到另外一個可能。


    那就是——賈赦坑人從來都是當麵坑害的,他不玩拐彎抹角這一套。


    當天退朝之後,高禦史如同被人剛從水裏撈上來一般,渾身濕漉漉的,連頭發都是汗津津的。孰料,就在他勉強起身打算離開之時,忽的腳下被人一扳,旋即背後傳來一股子巨大的力道,整個人就直接飛了出去,當著所有人的麵摔了一個狗吃屎。


    高禦史直接摔暈了過去。


    臉朝下這種摔法,最有可能的就是將鼻梁摔斷,問題倒不是很大,可高禦史到底是年過六旬之人了,這麽一摔,基本上就告別官場了。


    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愣了一下,旋即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了位於高禦史後兩步的賈赦麵上,包括已經起身離開龍椅的泰安帝。


    賈赦一臉的無辜:“怎的了?哎喲!高禦史你怎麽了?我的天呐!快去請大夫!怎麽就摔了個狗吃屎呢?不對不對,這該叫甚麽?摔了個大馬趴!對,就是這個。話說,你們看我作甚?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


    現有吃過虧的人一臉血的趴在這裏,在場之人哪裏還敢跟賈赦硬杠?也是到了此時,他們才忽的想起……


    ——賈赦他是個混不吝了!!


    比起旁的重臣會使用各種陰謀手段,賈赦是那種會趁你不注意,在你頭上套上麻布袋狂揍一頓的痞子!


    這要是被賈赦反彈劾一次,哪怕最後落得削官罷職的下場,都無妨。可若是賈赦不顧臉麵的幹出了甚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他不要臉,旁人還要呢!!


    相較於瞬間慫了的在場諸人,泰安帝估計是最淡定的那個。當然,也有可能他已經被弄懵了,隻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冰山麵癱臉讓他不至於情緒外泄。在腳步略微一頓後,泰安帝平靜的離開了朝堂,至始至終不曾對賈赦那近乎明目張膽的行為發表過任何意義。


    泰安帝都不曾,更妄論旁人了。


    隻要一想到下一個丟盡了臉麵的人很可能是自己,就再沒有人敢上前挑釁了。諸人紛紛作鳥獸散,賈赦見沒人理會自己了,頓覺沒趣的撇了撇嘴快步離開。


    當天傍晚,從高禦史的府邸傳出來一個消息,因著那突如其來的一下重摔,高禦史鼻梁斷裂,兩顆門牙同時離他而去。又因官員不得麵容有礙,高禦史遞交了辭呈,由時任正一品殿閣大學士的賈赦親自給予批複,令其好生休養,今後都不用回官場了。


    如此這般赤裸裸的報複,在朝臣之間傳了個遍兒。之後又有一個正義感爆棚的年輕小禦史試圖挑釁賈赦,結果卻在當天晚間被人發現光溜溜的睡在皇城根下,很快就被人以失儀之罪革去了官職,可這內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惹誰都不要惹賈赦!


    這句至理名言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官場,被所有新入仕的官員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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