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淑嫻認真的打量了王夫人幾眼,見她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遂笑道:“弟妹若真舍得,等過些日子我讓我家老爺同政二老爺好生談談,把這事兒給定下來。”


    “成呢!”王夫人滿口子答應。


    “我也不怕弟妹笑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先前跟你討迎姐兒時,我還真沒想那麽多。不過,這人心都是肉長的,養了這些個日子,我倒是對她愈發的上心了。要是迎姐兒真能給我當閨女,我真要謝謝弟妹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嫂太客氣了。”


    於王夫人而言,迎姐兒不過是區區一個庶女罷了,誰生的孩子誰來疼,她雖不至於跟個庶女過不去,卻也不可能掏心掏肺的疼愛。況且,隻要一想到前兩年她跟那拉淑嫻鬧得那般僵,她就止不住的後悔。哪怕近一年來,她已經想盡法子在彌補了,可裂痕既已存在,想要徹底修補如初,卻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讓王夫人為難的是,那拉淑嫻壓根就不愛那些個黃白之物,平素也沒甚麽事兒求她,以至於縱是她想要修補關係,都尋不到恰當的機會。


    卻說王夫人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就改了態度,說到底,她還是有私心的。


    這女人爭了一輩子,為的還不是夫君和孩子。賈政如今已經這般了,饒是王夫人本身沒甚麽學問,也明白賈政的仕途也就止步於此了。反觀珠哥兒,在家學裏頭一度都是最好的,每每被先生誇讚天賦極佳,讓王夫人抱了很大的希望。偏生婆家和娘家都沒法幫襯在學業和仕途上幫襯珠哥兒,無奈之下,王夫人隻能將目光瞄準了那拉淑嫻。


    問題是,那拉淑嫻一點兒也不容易討好。在王夫人看來,最好的禮物莫過於精致的頭麵首飾、大麵額的金票銀票,再不然房契地契田契都是極好的。可誰讓那拉淑嫻壓根就不在意這些呢?王夫人倒是有心投其所好,送些名家字畫之類的,可一來她完全不懂這些,二來以王家的底蘊,陪嫁雖極為豐厚卻沒有一樣能入得了那拉淑嫻的眼。


    幾番折騰下來,王夫人隻覺得心好累,她簡直不明白,怎麽會有人不喜歡黃白之物呢?


    萬幸的是,還有迎姐兒!


    王夫人抬眼見那拉淑嫻一臉慈愛的看著迎姐兒,心頭的喜悅難以言喻。倘若能用一個庶女換取自家嫡長子的前程,別說王夫人了,就連賈政也絕對非常樂意。再仔細想想,這事兒對迎姐兒本身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這已經不叫兩全其美了,簡直就是方方麵麵都極為完美。這般想著,王夫人麵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連帶看向迎姐兒的目光裏,也多添了幾分慈愛。


    可惜迎姐兒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些,她隻專心拿手裏的點心可勁兒的磨牙,感受到了嘴裏的甜膩,迎姐兒抬頭向那拉淑嫻露出了一個泛著傻氣的笑容。


    見著這一幕,王夫人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憑良心說,以她的審美,真不覺得迎姐兒好看。甚至除了勉強能讚一句膚色白皙外,王夫人都尋不到其他任何優點。按說,這賈政的容貌在男子之中也算是相當不錯的,至於趙姨娘更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可王夫人就納悶了,怎麽迎姐兒就能長成這麽一副白胖肉團子的模樣?別說身段了,就連麵上的五官都因著肉太多了,以至於完全看不真切。


    ……虧得不是她親生的。


    那拉淑嫻可不知曉王夫人這會兒正腹誹連連,不過她倒是能夠理解王夫人對迎姐兒的不待見。


    這種事兒前世的她真心沒少遇見,哪怕她本身不是一個愛吃味兒的人,可麵對著身上流著她夫君和其他女人鮮血的孩子,她真心愛不起來。縱然有時候不得不擺出一副慈愛的模樣來,實則不過是在做戲而已。


    事實上,倘若迎姐兒是賈赦的庶女,她一準不會放真心在迎姐兒身上。可侄女的話,就沒甚麽妨礙了,她相信自己會把迎姐兒當成親生骨肉一般疼寵的。


    迎姐兒這事算是暫時定下來了,那拉淑嫻從回憶中醒轉過來,笑著看向王夫人:“說了一通的閑話,我倒是忘了問弟妹,來尋我是不是有事兒?”她不信王夫人會專程為了迎姐兒跑這麽一趟。


    果不其然,王夫人在略喝了一口茶後,麵帶遲疑的道:“大嫂不提我都給忘了,我確是有事兒來尋您,為的是老太太交代我的事兒。”


    那拉淑嫻沒有吭聲,隻抬眼看著王夫人,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也許是真的為難,王夫人遲疑了許久之後,才歎息著道:“我先前倒是聽聞大嫂也去了一趟榮慶堂,隻怕是同一件事兒罷?倒不是我好打聽,而是這事兒真心太難辦了。老太太讓我正月裏去拜訪保齡侯府。”


    “老太太倒是真同我提了一句,不過讓我給婉拒了。”那拉淑嫻笑了笑,見王夫人一臉愕然的神情,像是被取悅了一般,低笑著道,“原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兒,弟妹若不想去,便學我推了就是。”


    話是這麽說的,那拉淑嫻卻絕口不提就是她在榮慶堂裏拿王夫人頂缸的。不過說實話,即便被王夫人知曉了真相,對方也拿她沒辦法。畢竟,長嫂的身份擺在那兒,她拿王夫人頂缸不算甚麽,王夫人若是照做了,卻是不敬了。


    “唉,我倒是想推了,可老太太……”王夫人終究沒把心裏話真的說出口,隻不住的唉聲歎氣,似是去保齡侯府一事相當得麻煩。


    見狀,那拉淑嫻卻是詫異了。她之所以不願意照賈母所說的去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來年太子複立一事。要知曉,保齡侯府是擺在明麵上的太子黨,如今太子被廢,老侯爺也過世了,他們才消停了下來。可等來年太子被複立,指不定又要抖起來了。偏生那拉淑嫻很清楚,待過上兩年,太子又會再度被廢黜,那時候……


    “弟妹緣何不願往侯府去?”那拉淑嫻低頭思量了一下,沒能琢磨透,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王夫人苦笑連連:“還不是因著侯爺夫人?不對,如今該喚一句話老侯爺夫人了,以咱們的輩分,喚作舅母也可。”


    “老夫人曾為難過弟妹?”


    “倒是不曾。”王夫人頓了頓,像是在思量甚麽,好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曉該怎麽說了。對了,我記得保齡侯府是在大嫂您嫁過來的前兩年離京的,這麽說來,大嫂您其實從未跟老夫人打過交道罷?”


    “確是不曾。”


    “唉,侯府這位老夫人喲,我卻是見過好幾回的。那時候我還沒跟我家老爺定親,甚至那時候她還沒嫁到侯府裏,她定親早,成親卻晚得很,又因著咱們幾家的長輩素日裏都有些交情,我倒是在宴請時同她打過好幾次交道。怎麽說呢?老夫人的性子有些異於常人,不大像是世家貴女。”


    王夫人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可惜那拉淑嫻完全沒領會到她的意思。


    不大像世家貴女的意思,難不成是說侯府老夫人隻是個小家碧玉?可若是如此的話,也用不著這般為難罷?那拉淑嫻想起自家娘家三嫂,雖說出身高貴,又是家裏頭幾代中獨一個姑娘,可奈何模樣身段都不出挑,性子還有些怯弱,瞧著全然不似貴女,反而像是那等小門小戶出身的一般。可縱是如此,張家三太太也並不難相處,唯一要注意的是,跟她說話不能太繞了,不然她完全聽不明白。


    “是說話不大周全嗎?”那拉淑嫻試探的道。


    “不周全……對,確是如此。也不單單這般,她為人處世都同咱們不大一樣,就連日常的穿著打扮也格外的不一般。不過,老侯爺已經過世了,倒是不用擔心她的衣著了。可她說話……我真的不想跟她打交道。”仿佛是想到了甚麽恐怖的事情,王夫人一臉心有餘悸的道。


    那拉淑嫻隱隱覺得,方才自己的猜測可能跟真實情況有不少的出入,可轉念一想,前世她見過的人還少嗎?旁的不說,她可是連那隻鳥都見識過的人,侯府老夫人再怎麽誇張,還能比得上那隻鳥?


    然而,那拉淑嫻完全忽略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王夫人雖不如她見多識廣,卻是實打實的王氏女,連她深覺恐懼的人,當真不是一般般的不好惹。


    “罷了,左右還有兩天安生日子可以過,等正月裏再說罷。”其實,王夫人很想讓那拉淑嫻同她一起往保齡侯府去,可遲疑了許久,最終她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原因很簡單,她是想修複倆人之間的關係,而不是打算再結一次仇。她有預感,要是真的強拉那拉淑嫻往保齡侯府去了,回頭她倆一定能成為不共戴天的死仇。


    唉,這天殺的侯府老夫人。


    ……


    送走了王夫人後,那拉淑嫻還真就去打聽了一下保齡侯府這位老夫人。可惜,因著保齡侯府早在十餘年前就離了京,雖說逢年過節的仍有來往,可主子們之間的交集卻不多。偏那拉淑嫻這頭年歲長的仆從並不多,即便有幾個,也是隻聽聞有這麽個人,並不曾真正打過交道的。無奈之下,那拉淑嫻隻得壓著心裏頭的狐疑,等晚間賈赦回來後,才細細問詢了起來。


    這一問不打緊,可險些沒讓賈赦炸了毛。


    侯府這位老夫人是四王八公之中,齊國公陳翼的後人,且還是長房嫡長女,容貌身段學識樣樣出眾。更為難得的是,當初她定親時,老侯爺人還在邊疆,何時歸來未知,甚至能不能平安歸來也未知。當然,事實上老侯爺肯定是平安歸來了,卻是在定親多年之後。其實這一點看侯府三位爺就知曉了,大爺今年也不過才九歲,而老夫人卻已經三十五歲了,據悉她是成親當年便懷上的,也就是說,老夫人是在二十五歲那年才嫁給了老侯爺。


    花樣年華卻被迫延遲親事,若是她本人有甚麽缺陷倒也認了,偏她是國公之後,原就不愁嫁。好在苦熬了多年後,終是安然出嫁,且老侯爺為人極好,深覺對妻子有虧欠,對她極為敬重。


    說到這裏,事情倒是沒有任何異常,可那拉淑嫻瞧著賈赦一臉便秘的模樣,就知曉這裏頭的真相沒那麽簡單。


    果然,賈赦又換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道:“有個事兒外頭人都不知曉,我還是從祖母處聽來的。”


    賈赦的祖母便是已過世多年的老國公夫人徐氏,若是從她口中聽來的,那事情還真是有點兒年頭了,說不定比她的年歲都長也是極有可能的。那拉淑嫻隻是隨意的一想,萬萬沒想到,賈赦說的這事兒確是極有年頭,還牽扯到了好幾位過世多年的長輩。


    “……這事兒沒證據,可老一輩的人都知曉,我估計老太太也是心中有數的。保齡侯府的那位老夫人,並不是所謂的長房嫡長女,而是齊國府老太爺年輕時在外頭生的外室女。”


    那拉淑嫻抬頭往向橫梁,啊,榮禧堂的不愧是榮國府的正堂,連橫梁都雕琢了不少花紋。半響,她才幽幽的道:“老爺您逗我?”


    即便她先前想了一千一萬個可能,卻完全沒料到會是這麽個事實。這要是繼室之女記成了原配之女,甚至於媵妾或者良妾之女她都能接受,可外室女是甚麽鬼?這種事情居然還能發生在齊國府裏頭?這一刻,那拉淑嫻無比敬佩齊國府的老太爺,這種事情都能讓他辦成了,絕不會是庸碌之人。


    “這種事情是能開玩笑的?”賈赦頭疼的按著眉心,其實他原本不想說這個事兒,畢竟年代久遠,況且保齡侯府也沒有半點兒得罪過他,可因著前些日子太子被廢又很快被釋放一事,他隱隱覺得接下來大概還有的折騰,保齡侯府作為板上釘釘的太子黨,自家又同他們是關係極近的親眷,賈赦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照實說了。


    反正他也沒扯謊。


    在賈赦的解釋下,那拉淑嫻總算是弄明白了大致的情況。其實說是外室女,大多還是靠的推測,並無任何實質上的證據。而具體的原因在於,齊國府的老太太當年確是有孕,也確是生下了嫡長女,問題是當時不止一位大夫在她生之前斷言腹中的孩子已沒了胎心。偏生,她平安的誕下了孩子,母女皆安。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偏她的女兒逐漸長開之後,模樣全然不似她,甚至眉眼間的風情極像是當時名噪一時的彩蝶班的台柱子。


    而那時候,曾經的台柱子早已退出了人們的視野,有人說是嫁了人,可知情人卻道是被當時還年輕的齊國府老太爺豢養了。


    “如今保齡侯府回了京城,老侯爺又沒了,想來這一時半會兒的,他們絕不會離了京城。我估計,往後你見著侯府老夫人的機會多了去了,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賈赦意有所指的道。


    這話一出,那拉淑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事兒倒是不著急,如今最緊要的還是先過好這個年,以及年後配合十二督促賈赦做學問。


    一提起做學問,賈赦立刻捂著心口叫疼:“我困了乏了倦了,我先去歇著了。”


    那拉淑嫻目光幽怨的看向賈赦,暗自腹誹道,困了乏了倦了,你捂著心口作甚?轉念一想,明個兒就是大年三十了,即便再用功也不在於這一時。當下,便更衣熄燈歇下不提。


    <<<


    因著次日便是大年三十,大清早的,榮國府便忙碌了起來。按說,其實也沒甚麽需要忙活的,可大過年的無非就是圖個喜氣,那拉淑嫻清晨醒來後,就看著榮禧堂裏的丫鬟婆子來來回回的瞎折騰,她也懶得說道,索性摟著璉哥兒和迎姐兒在暖閣裏待著,叮囑丫鬟到時辰後喚她。


    至於十二……


    “爹您在忙啥?有甚麽事兒是不能交給下人去做的?放心罷,有我娘在呢,爹您就隻管跟我在書房裏用功好了。”十二霸占了榮禧堂東側的書房,盡管名義上這個書房是屬於賈赦所有,可事實上自打初九那日十二從張家歸來後,就一直被他占著地兒。賈赦不稀罕書房,璉哥兒則下意識的會讓著十二,可惜甭管是哪個理由,十二都不稀罕。


    十二:璉哥兒也就算了,年歲小,等過幾年再折磨也來得及。可蠢爹?來年要參加鄉試的蠢爹呢?


    賈赦欲哭無淚,試圖伸手將十二攬在懷裏,卻被十二毫不留情的拍掉了手:“琮兒,爹的心肝寶貝兒,今個兒是大年三十呢,回頭爹給你發壓歲錢。”


    “我不要壓歲錢,爹把《論語》通背一遍。”十二板著小臉,一本正經的道。


    可這話落在賈赦耳中,無異於驚天霹靂,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十二,半響才道:“你叫我背論語?天,琮兒你到底知不知曉甚麽是論語?”


    我不知曉你知曉?十二鄙夷的瞥了賈赦一眼,一字一頓的道:“《論語》乃是孔子的弟子及再傳弟子編錄而成,主要記載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是儒家學派重要的經典著作。”


    “可、可你知曉論語有多厚嗎?有多少字嗎?”賈赦一臉崩潰的看著十二,隱約覺得他這個年大概是過不好了。


    “我沒事兒數它有幾個字作甚?不過全文也才區區20篇,很容易背下來的。”頓了頓,十二冷不丁的道,“難不成爹您壓根就沒學過?”


    “嗬嗬嗬嗬……”賈赦尷尬的笑著。


    都不用解釋了,十二已經完全看明白了,當下他開始皺眉思索。原本想著蠢爹就算人蠢了點兒,最基礎的內容肯定是學過的,哪怕一時忘了,重新拾起來倒也容易。可如今看來,隻怕是他想得太甜了,若是蠢爹連《論語》都不曾通讀,那更不用說其他幾本經典著作了。雖說他有考題在手,可也不能太離譜了,要不然回頭一考量,不是立馬露餡了嗎?


    也許是十二的麵色太凝重了,賈赦思量了一下,又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學過,可到底我已經這般年歲了,先前學的東西早就還給先生了。”


    十二抬眼看了看賈赦,語氣嚴肅道:“鄉試又名秋闈,取其在八月開考。今個兒已經大年三十了,本朝以往的慣例都是在八月初九第一場。爹,您還剩下七個月的時間。”


    賈赦:……怎麽就感覺我還能活七個月似的。


    “秋闈共分三場,初場取《論語》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學》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韻詩一首,經義四首,三道四書題每道都要寫兩百字以上,四道經義題則需要寫三百字以上。”十二掰著他那帶著渦旋的手指頭,麵色凝重的道,“而這僅僅是初場。”


    “……”


    “二場取五經一道,並試詔、判、表、誥一道,議論文要求三百字以上。三場取五道時務策,即結合經學理論對時事政務發表議論或者見解。順便提一句,二場、三場的重要性遠甚初場。”


    “……”


    “而咱們隻剩下七個月時間了,最後一個月撇開不提算作複習。之前六個月時間,平分一下,每一場的內容可以學兩個月。兩個月也就是六十天,再將其以二十天為基準,頭一個二十天要通讀各典籍,第二個二十天賞析前人的經典策略,最後一個二十天則開始自行書寫。”


    “……”


    “爹,沒時間讓您慢悠悠的背誦《論語》了。要不這樣好了,給您三天時間,把四書五經全部背出,從大年初三開始,咱們開始研讀裏頭的重點。對了,我已經同家學的先生提過了,周先生願意幫您開小灶。”


    “……”賈赦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崩潰的道,“我往後再也不嘲笑賈政蠢了,他沒考上是正常的,一點兒也不奇怪!”


    “不,政二叔叔考的是會試,也就是春闈。而爹您要將要考的是鄉試,要是能順利的過了鄉試,您才有資格參加次年的會試。”十二麵無表情的給了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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