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源療養院,中西結合的混搭建築,建在香市的郊區,這裏靠近子陵山,綠樹環繞,的確是個靜心療養的好地方。


    楚尋停好車後,肩上挎了個大包,又從後備箱提出一籃子水果,這才款款的朝病房走去。


    當班的護士在楚尋說明來意後顯得很猶豫,因為病人家屬昨天將病人送過來時有過交代,拒絕見客。而且病人像是得了憂鬱症,都一天一夜了也沒見她開口說一個字。


    “不會的,旁人她或許不想見,但是我,她一定會見,要不信你可以陪我一起。”


    楚尋的笑容很真誠,美人都有這點優勢,美好的讓人無法拒絕,不管對方是男是女。護士最終還是勉強同意了。


    病房門被打開,裏頭很暗,護士適應了下,才哎呀一聲,嘟囔了句,“這樣可不行。”而後腳步輕快的走到窗前,呼啦一聲將窗簾給拉開了。


    厚實的擋光隔聲窗簾一被拉開,旋即明媚的陽光照進了屋內,空氣中似乎都流動著美好清新的味道。


    楚尋這才看清病房的設計就像是個溫馨的家,色調柔和,淡粉色的床單被套。


    而阮憐惜就是將自己埋在被子底下,縮成扁扁的一團。


    護士無奈的看了一眼,放柔聲音道:“阮小姐,有人來看您了。”


    等了好一會,阮憐惜沒有反應,護士抱歉的朝楚尋笑了笑,而後又說道:“阮小姐,窗簾我給您拉開了,您可別再拉上了,今天天氣很好,你要不在窗口透透氣,我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了。”


    言畢招呼著楚尋就要離開。


    楚尋麵上揚起一抹淡笑,卻在臨走的瞬間突然出聲,“阮憐惜,你準備在療養院躲一輩子?”


    這一聲對阮憐惜仿若霹靂一般,楚尋滿意的看到那扁扁的一團突然痙攣般的震動了下,而後被子陡然被掀開,阮憐惜披頭散發的坐在床上,嗓音幹啞,“楚尋!”


    “對,是我,”楚尋止住了步子,以她認為最美好的姿態朝她柔柔一笑,她相信這一笑足夠阮憐惜自慚形穢的咬斷牙根。


    而事實上的確如此。


    “你過來做什麽?”阮憐惜咬牙切齒道。


    “來看看你啊,畢竟我曾經受了你那麽多關照,不來看看你實在對不住咱們這些年的……情義。”


    “……”阮憐惜咬肌畢現,像是因為憤怒忍的極辛苦。


    “見到你現在好好的我也放心,那麽再見。”楚尋嘴上這麽說,可是腳上並沒有挪動半分。


    果然,阮憐惜大喊出聲,“你站住!”


    護士被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看著倆人。


    楚尋朝護士溫柔一笑,“你看吧,我就說她想見我的,畢竟我們從十幾歲就認識了,是吧,阮憐惜?”


    阮憐惜也不想護士在這兒,遂開口趕人,“你先出去,我和她有話說。”


    護士還是有些猶豫,楚尋拍拍她的肩,“你看她現在這麽充滿活力比剛才死氣沉沉的要好多了吧?”


    護士一想也對,況且護士站都有監控,真有什麽她能第一時間趕來,遂叮囑了楚尋一聲不要刺激病人後,便放心的離開了。


    房門被關上後,楚尋便慢悠悠的在房間內走了一圈,而後點評道:“不錯,是個適合你養老的地方。”


    “你媽的才在這養老!”阮憐惜昔日刻苦營造的淑女形象蕩然無存。


    “我媽不是你最親愛的幹媽麽?既然你那麽喜歡罵她,請隨意。”


    阮憐惜瞪直了眼,“你今天來這幹嘛?想看笑話?那麽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好的很,我來這裏隻是為了避風頭,用不了多久我家裏就將那件事擺平了,我換個地方仍舊可以光鮮亮麗的做人!你想諷刺我和沈博文的關係嗎?那你就更要失望了,沈博文無論是曾經,現在,還是將來,他唯一愛的至死不渝深愛著的永遠隻會是我。他會對我負責,他會和於芳離婚,然後和我結婚。女人,無論經曆怎麽樣的爭鬥隻要最後守住了戰場,她就是勝利者。不過,我不會和他結婚。因為,阿澤遲早是我的,明媒正娶也罷,當情人也罷,阿澤我要定了。告訴你這些我隻想說,無論我阮憐惜怎麽樣,總有一個男人默默的守候著我。我再不濟可以退而求其次。而你呢?管震因為王雪拋棄了你,高以澤更不可能處處遷就你,一旦你觸及了他的底線,他隨時會和你分手。你什麽都沒有,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交好的朋友,沒有愛人,除了一張日益衰老的容顏你還剩什麽?你隻不過是個永遠得不到真心,隻能靠自己的可憐蟲而已!”


    楚尋在阮憐惜的嘲弄中眸底波雲詭譎,指甲在皮沙發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不過她很快調整了過來,淡然一笑,“是嗎?既然我如此可憐,那我拉你一起,讓你陪我一同下地獄,可好?”


    阮憐惜麵上的得意轉瞬即逝。


    “看你心態這麽好我就放心了,本來我還擔心我將要告訴你的事,你會接受不了,”楚尋說到這兒刻意頓了頓,而後她突然傾身,用一種近乎魅惑的聲音說道:“這件事是我做的。”


    阮憐惜一懵。


    “你和王雪合謀算計我的事我都知道,潑糞,車禍,還有以前種種,我都記下了,不過我今兒要告訴你的是,我當日所受的委屈我會一件不落的一件件的還給你,甚至百倍,千倍。”


    阮憐惜盯著楚尋,突然瞳孔不斷放大,“啊……”她驟然失聲尖叫,抱著被子在床揉做一團,似乎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走廊上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門被撞開,醫生護士一疊聲的詢問,“出了什麽事?怎麽了?”


    “沒事,”楚尋還是衝著之前領她進來的那個護士微微一笑,“我剛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活蹦亂跳的出院了,到時候阮大使和倪大使都會感激你們醫院醫術高明,妙手回春的。”


    走出鑫源療養院時,楚尋抬頭看了看天,見原本豔陽高照的天,不知怎麽地就烏雲密布了。


    楚尋從肥大的斜挎包裏拿出一束白菊花,本來準備送阮憐惜的,想想算了,別真的刺激得她太厲害很了,這出戲就無疾而終了。


    她的這部戲才剛剛掀起了一個小□□,一幹主演還沒盡情發揮演技,就這麽匆匆完結,未免可惜。


    她將白菊花隨手丟棄在鑫源療養院門口,心中暗道:“阮憐惜,你從這裏出來一次我就將你送進去一次,你死也要死在這裏……”


    這之後楚尋風平浪靜的過了三天,這三天平靜的就像是黑暗來臨前的黃昏——寧靜、安詳,卻又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人們,光明將不再,黑暗將掩埋大地。


    楚尋一切照舊,走秀,上節目,拍廣告。


    高以澤最近一段時間又忙的不可開交,聽說這倆天滿世界的飛。不過他人雖不在,每晚的愛心夜宵倒是未曾落下。


    每天一通電話,也不多打,更不會說些甜言蜜語。但是楚尋感覺得到高以澤愛她,至於這愛有多深,能持續多久楚尋就不得而知了。但隻要維持到她將那些人都拽下地獄,那就夠了。


    期間楚尋裝作偶遇的樣子與於芳見過一次麵,倆人在街邊的星巴克坐了會。


    於芳整個人消瘦憔悴的不像人樣,跟她印象裏那個帶著嬰兒肥,笑起來總是柔柔的不好意思與別人的眼睛對視的靦腆女孩相去甚遠。


    到底是時間是把殺豬刀,還是男人真有“辣手摧花”的本事?


    楚尋本想試探於芳對沈博文的想法,再借機撩撥她不能輕易和沈博文離了婚。


    可與於芳聊了幾句後,楚尋深深的感覺到,於芳恐怕就算拖著沈博文一起去死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


    沈博文一直和阮憐惜斷斷續續的聯係著,這個於芳是知道的。她本以為自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粉飾太平。但是母親和姐姐的衝動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沈博文自認為再沒有臉麵在於家人麵前抬起頭,因此提出離婚,孩子房子車子票子都歸於芳,他淨身出戶。


    其實他能這樣也算他不是太渣,畢竟倆人結婚的婚房、車子都是沈家出資買的,而沈博文也能幹,這幾年小夫妻又攢了不少,鬧市區又按揭了個小套如今租了出去,按月收房租。


    於芳的媽媽和姐姐是舉雙手同意的,但是於芳不要這樣。


    她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那個姓阮的女人,她隻要一想到往後的日日夜夜她帶著孩子暗自傷心垂淚,而丈夫卻哄著那女人眉開眼笑,她就咽不下這口氣。


    她不想被這口氣生生的憋死,所以她選擇了繼續隱忍。


    沈博文既然在他最失意的時候選擇了她,將她拉到了他們之間,那她就沒有半途退場的道理。她會繼續好好的活下去,生生的隔在他們之間,死也不叫他們如意了。


    於芳走後,楚尋唏噓不已。


    女人一旦被傷到至深處的決絕讓她心驚,她不禁想自己又比她好到哪兒去,或許於芳要做的是讓大家都難受的活著,而她卻想讓所有人都痛苦的死去。


    也就是去鑫源療養院後的第四天,與於芳碰頭後的第二天,沈博文突然找上了她。


    楚尋看到他後,隻是眯了眯眼,心道: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


    她本以為沈博文是來找她理論,或者對她動手的,畢竟她一手將他們的麵子裏子踐踏的渣都不剩。


    但沈博文見到她後,隻是低著頭,而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而後他說他是聽阮憐惜說了是楚尋將他們的事捅了出去,但是他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是自己做下的,從他第一天出軌開始,他就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他曾覺得對不住妻子,想過和她離婚,但是她拒絕了,這讓他心裏更不好受。


    現在事情捅出來,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心裏反而好受些。隻是覺得十分對不住阮憐惜,讓她受了那些折磨。


    最後他說,他要和於芳離開了,去其他省會,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他們會在那裏支教,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但永遠都不會和阮憐惜聯係了。


    臨走時,他一再的跟楚尋說希望她看在往日的情誼上放過阮憐惜,她就算是有什麽對不住她的地方,該償的上次的事已經償了。


    楚尋被他說的煩了,最後一歎,“我放過她,就不知她會不會放過我了。”


    沈博文埋著頭走了,遠遠的,她看到沈博文在跟誰打電話,沒過一會,於芳也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就躥了出來,奪了他的手機,又警惕性十足的朝楚尋所坐的那家茶餐廳看了眼。


    楚尋慢騰騰的轉著咖啡杯,默默的想,“阮憐惜,你將這麽愛你的男人變成了別人的男人,偏又不顧臉麵的去搶不愛你的男人,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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