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晚晴很是憤憤不平:“娘娘!這個熙嬪怎麽回事?!明明是您替她主持公道、搞倒了德妃的!她可好,這小月子都還沒做完呢,就唯皇後馬首是瞻了!”


    顧舒窈倒是看得很開:“雖說我出手幫她是情分,但是她願不願意同我一邊卻不是義務。再說了,外頭不都傳著麽,我這是借熙嬪流產之事,企圖扳倒儀妃和德妃呢!”


    就算顧舒窈這麽說了,晚晴還是很生氣:“旁人怎麽說奴婢不管!她自己個兒心中總該有數吧?!咱們娘娘對她怎麽樣,她自己心裏不明白嗎?!她這樣像話嗎?!宮裏誰不知道皇後娘娘一天天地,就和咱們娘娘對著幹呢?!”


    顧舒窈微微一笑,答:“罷了罷了!這紫禁城就這麽大點兒的地方,由著她們自己折騰去罷!”


    我可沒這個閑心陪她們玩!


    ————


    西南的戰事發展得很快,席家軍節節得勝,在民間的聲譽越來越高。


    而那兩首令皇帝劉琪大為頭痛的童謠也越傳越廣。


    打從皇後解除了軟禁,重新掌握了六宮大權起,秦桂這個牆頭草又毫不猶豫地翻向了皇帝那邊,並開始慫恿他召回席將軍父子,以免席家在西南做大,然後反攻京城!


    秦桂的這個提議,皇帝聽進去了。


    席家軍同叛黨大戰在即,一日之內,皇帝向席將軍發出了十二道“金字牌”,命他帶上兩個兒子,馬上從雲南回來!


    前朝同後宮素來一體。時局緊張,皇帝又對席家軍產生了諸多不信任,導致身為席家女兒的席貴妃,也開始被後宮的那些個妃嬪們為難起來。


    不過,顧舒窈也不愛出去,皇後又親口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就安穩地待在她的翠華宮裏,哪兒都不去。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書衍又來了。


    將顧舒窈從睡夢中搖醒,書衍直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道:“走!我今晚上就帶你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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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寵妃【九】


    聽到書衍這話, 顧舒窈微微一怔,馬上就回過神來了。


    毫不猶豫地就將書衍的手甩開,顧舒窈冷靜開口道:“書衍, 你清醒一點。帶著我,你根本沒辦法離開皇宮!”


    顧舒窈說的是事實。


    雖然書衍武功超絕,可以在這皇宮來去自如。但是多帶一個人離開, 是絕對不可能辦得到的事情。


    可書衍並不想放棄。


    咬了咬下唇,書衍沉眉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顧舒窈沒接書衍這話,隻問他:“可是爹爹那邊出什麽事了?”


    “皇上發出了十二道金字牌,命將軍帶上阿放和阿斂, 回京複命。”


    聽到書衍這話,顧舒窈頓時一驚:“此事當真?!”


    書衍點了點頭:“當真!”


    頓了頓,書衍又道:“偏將軍還不聽勸, 非要聽從皇帝的命令回京……阿放擔心留在宮裏的你會成為皇帝的質子, 故而命我率先前來, 救你出宮去。”


    顧舒窈:“…………”


    顧舒窈:“書衍你冷靜一點。你帶不走我的。”


    “可是我不能讓你留在這危險的地方!”書衍咬牙, “試試總比什麽都不幹強!萬一我成功了呢!”


    看到書衍情緒激動, 聲音也拔高了不少, 顧舒窈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嘴, 然後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


    噓聲之後,顧舒窈忙往寢殿門口那邊看了一眼, 確定書衍的聲音沒有引起外麵人的主意,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


    一回頭, 顧舒窈的眼睛就同書衍那雙深幽的眼眸對上了。


    心裏猛地一咯噔,顧舒窈這才發覺,自己右手的手心緊緊地貼著他的唇。他的呼吸,急促地拂過她的手背。


    溫熱。癢。


    “唰”地一下紅了臉龐,顧舒窈忙不迭地將自己捂著書衍的手拿開,同時也挪走了自己的目光:“抱……抱歉。”


    顧舒窈臉紅,書衍跟著也臉紅。


    像是要掩飾尷尬一般地清咳了一聲,書衍道:“反正,皇宮對於你來說已經不安全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走。”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此事太過冒險了……”顧舒窈說著,凝眸沉吟片刻,又道,“不若這樣,你給我三天時間。三日內,我如果還被困在宮中,你再來帶我走。”


    難得顧舒窈鬆了口,書衍當即便爽快地答應了她:“好!這三日我就住在城西的太白樓!你要是逃出去了,就去太白樓找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書衍走後,顧舒窈又是一夜未眠。


    這一夜裏,她都在思考著如何在短暫的三天時間裏,從皇宮逃出去的事情。


    思來想去,顧舒窈覺得裏應外合、偽裝成別人或是藏身在出宮的貨車或馬車上從皇宮裏逃出去的法子,是最隱蔽也最不容易被人發覺的。


    可是,這同她裏應外合的人,是誰?


    ————


    就在顧舒窈煩惱著該去哪兒照這個裏應外合的人時,這個人,自己上門來了。


    聽宮裏的太監稟報熙嬪求見,顧舒窈不由得一愣。


    歸念梅怎麽來了?


    而聽到熙嬪來了的晚晴隻吹鼻子瞪眼睛的:“她來幹什麽?!看到我們家娘娘現在不如從前那般受寵,她來嘚瑟的麽?!”


    聽到晚晴這話,那稟報的小太監回到:“熙嬪娘娘說是皇後娘娘吩咐她來的。說是藍田那邊進貢來了一批上好的玉石,皇後娘娘分給了各宮的娘娘。熙嬪娘娘正是來幫皇後娘娘跑這個腿。”


    一聽歸念梅是幫皇後辦差,顧舒窈微微頷首,道:“那就請熙嬪進來罷。”


    ————


    在歸念梅邁進正殿門檻的時候,顧舒窈不知怎麽地,產生了一種別樣的直覺,當即就讓晚晴將殿裏伺候的無關人等攆了下去,隻留她在裏頭伺候著。


    看到顧舒窈如此舉動,歸念梅上前來行了禮,命人將皇後分派給貴妃的玉石放下後,也將跟來的人盡數都趕了出去,說她要同貴妃說些體己話。


    殿裏沒有無關人等在旁,歸念梅就不同顧舒窈客套了。


    快步走到顧舒窈身邊,歸念梅壓低了聲音,同她說:“娘娘,眼下時局緊張,想來皇上馬上就要對你們席家動手了。這宮裏不安全,讓嬪妾送您出宮去罷。”


    聽到歸念梅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顧舒窈微微一怔,道:“熙嬪何出此言?”


    “家父得到了消息,說皇上向西南發去了十二道金字牌,命席將軍立刻動身返京。家父說你們席家滿門忠烈,不可能做出反叛之事。而且,西南一旦失守,以其天塹之地勢,隻怕難以收回,所以席將軍不能回京!那麽,身在京城中的您,就是席家唯一的軟肋了。我們不能讓皇上用您來威脅席將軍,影響大吳朝百年生計!”


    歸念梅語速飛快,將緣由朝顧舒窈合盤托出之後,態度堅定道:“所以,娘娘,您快離開皇宮去吧!”


    ————


    若不是知曉上輩子歸念梅的父親歸自安為席家做出過什麽樣的犧牲,這會兒的顧舒窈定然是要把歸念梅的這番話當做是在釣魚。


    說完話了發現顧舒窈沒有馬上應答自己,歸念梅當即“噗通”一聲,在顧舒窈跟前跪下了,懇切道:“我知道娘娘不相信我,覺得我是皇後那邊的人,這番話是特地設計來陷害娘娘的。但是真不是這樣!娘娘!念梅是讀過聖賢書的人,知道做人要知恩圖報!自娘娘上次替念梅主持了公道,念梅這條命就是娘娘的了!念梅假意向皇後投誠,就是為了今日能為娘娘所用!”


    頓了頓,歸念梅又道:“且不說娘娘於我有恩這一層,就從席將軍為國效忠這一層來說,我們歸家也應當保娘娘萬全!”


    歸念梅終於說動了顧舒窈。


    留在這宮裏早晚也是個死,為什麽不賭一把,相信歸念梅一次?!


    賭贏了逃出生天,就算賭輸了,現在局勢還不明朗,狗皇帝也不敢要她性命,又有何懼?!


    如是想著,顧舒窈伸出雙手將歸念梅從地上扶起來,問她:“那……念梅打算如何送我出宮呢?”


    聽到顧舒窈這話,歸念梅知道她選擇信任自己了,頓時精神一震:“娘娘放心!我已經與家母商量好了萬全之策,就等娘娘點頭同意了!”


    ————


    聽到歸念梅如此這般說完了自己的計策,顧舒窈不由得對歸家肅然起敬起來。


    這等縝密的計劃,絕非一兩日裏就能安排出來的。


    看來,歸家是準備了好些時日的。


    聽歸念梅說完了歸家的計謀,並約定好了開展的時間,顧舒窈心中有了成數,便道:“念梅你在我這兒待太久了也是不妥,還是早點歸去罷。”


    可歸念梅沉吟片刻,卻是搖頭:“我已經在貴妃娘娘這兒待得太久了,想來皇後已經疑心了。不如我們直接把戲做足,您佯作我激怒了您,罰我跪上半個時辰再放我走罷。”


    聽歸念梅主動要求領罰,顧舒窈如何肯答應她。可拗不過歸念梅固持己見,隻能應了。


    歸念梅在翠華宮這兒跪足了半個時辰,方才離開。


    因為此事,席貴妃之惡名在後宮更為響亮了,而皇後對熙嬪也更為重視了。


    反正這會兒皇帝也恨他們席家,皇後直接就下令,稱席貴妃囂張跋扈、持寵而嬌,命她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足日子,不得出宮!


    皇後的懿旨,是熙嬪親自去頒發的。


    皇後想通過這個法子,在羞辱席貴妃的同時,也給熙嬪長臉,籠絡熙嬪的心。


    卻沒想到,熙嬪頒完了懿旨,從翠華宮離開的時候,順便把已經喬裝成宮女的顧舒窈給帶走了。


    顧舒窈前腳邁出翠華宮,皇後的人後腳就跟上來,鎖上了翠華宮的宮門,並貼上了封條。


    ————


    這第一步走穩了,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了。


    次日,熙嬪的母親應召入宮探望女兒,走的時候,帶走了換裝成她侍女的顧舒窈。


    知道進宮來的人是皇後跟前的大紅人熙嬪的母親,皇宮守衛不敢刁難,麻溜地把歸夫人放出了宮。


    眼看著離皇宮越來越遠,遠到宮門都看不見了,歸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回頭問顧舒窈道:“貴妃娘娘接下來打算去哪兒?如若不嫌棄……不如在我們歸家避避風頭?”


    “出了宮我就不是什麽貴妃了,夫人直接喚我的名字簪纓即是。”顧舒窈如是同歸夫人說到,然後搖了搖頭,回絕了她的邀請,“我住在歸家風險太大了。萬一東窗事發,會牽連到歸家的。我還是在外麵自己尋地方住罷。”


    “可是你能去哪兒呢?”歸夫人還是一臉的憂心忡忡,“席家你也不能回,你又長得這麽漂亮……”


    說到這兒,歸夫人想了想,態度堅決地否決了顧舒窈的決定:“不行,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我不放心。你先跟我回歸家,旁的回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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