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陳明豫的眸色沉了一沉,語氣也低落下來,“怪我出現得太晚……我應該在你出現的那天晚上過去後,馬上就去找你的。”


    顧舒窈的心柔軟起來:“後來也不算晚。”


    “嗯。”陳明豫應了妻子一聲,低頭吻住她,“還好,後來也不算晚。”


    ————


    說到做到,陳明豫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大兒子餘年宵從床上揪了起來,然後帶著他一起去了鑒定機構,做了個加急的鑒定。


    不到半個小時,鑒定結果就出來了。


    在鑒定結果上,白紙黑字寫著,兩位鑒定人的關係是——父子。


    看到報告的結果,餘年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眼!!


    將報告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餘年宵口中念念有詞:“這……這真的沒錯嗎?”


    忍住暴打兒子的衝動,陳明豫不高興了:“怎麽?!懷疑你爹我作假?!要不你隨便指定一家,我們再去做一次?!”


    做了快二十年的父子,餘年宵哪裏聽不出來陳明豫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趕緊把報告收起來,夾著尾巴做人:“不敢不敢不敢!”


    陳明豫冷哼了一聲,伸手過來在大兒子的腦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就像他小時候,他拍他的那樣:“都什麽腦子啊你!居然敢質疑你親爹我的身份,還有你媽說過的話?!”


    餘年宵:“…………”


    餘年宵:“爸,對不起。”


    看到兒子低著頭一副內疚模樣,陳明豫心兒一軟,氣也消了很多。


    “回去了記得和你媽道歉!”板著臉和餘年宵說了這麽一句,陳明豫抬起手來看了一眼時間,“我今天還有個會要開,就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


    “嗯。”餘年宵乖巧.jpg,“爸爸再見。”


    ————


    送走了陳明豫,餘年宵打了部出租車,自己一個人回家去。


    坐在車上,再細細地翻看了一遍這份鑒定報告,餘年宵心裏還是很不踏實。


    困擾了自己快20年的疑惑一朝解開,餘年宵百感交集,隻感覺這是命運給他開的一個玩笑。


    餘年宵一直都以為,陳明豫是他的養父。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他親爹……


    otz。


    ————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了養父變親爹的事實,慘遭滑鐵盧的餘年宵·福爾摩斯接下來,好奇起自己孕育出來的原因來了。


    陳明豫是他親生父親是真的,而陳明豫和他媽是在他三歲的時候參加節目錄製才認識也是真的,那麽原本不認識的兩個人,是怎麽把他餘年宵給生下來的呢?!


    內心充滿了好奇,餘年宵知道,自己應該是沒辦法從爹媽那邊得到真實回答的了。


    所以他盤算了一下,打算曲線救國!


    如是想著,餘年宵在出租車即將下環城高速的時候,改了目的地:“師父,我不去山漸青了,您送我去江苑公館吧!”


    ————


    聽孫子餘年宵說完了他這兩天來的遭遇,陳夫人笑得老花鏡都掉了。


    捂著肚子指著餘年宵,陳夫人老半天說不出話來,笑得肚子疼。


    餘年宵臊紅了臉,全身不得勁地對陳夫人道:“奶奶!您就別笑話我了好不好?!我為這事煩惱了快二十年,您心疼一下我行不!”


    “行、行行行!”陳夫人抹了一把自己笑出來的眼淚,伸手在餘年宵的腦門上戳了一下,“虧得你是親生的,要是你真的是撿來的,你看你爸不把你往死裏打!”


    說著,陳夫人又捏了一把孫子的臉,道:“所以你是不好意思問你爹媽你怎麽來的,所以找上了奶奶?”


    餘年宵點了點頭:“嗯……我好奇……”


    “那你可真的是找對人了!”陳夫人猛地在餘年宵的背上拍了一下,“這事,可沒人能比你奶奶我更清楚了!”


    ————


    這天,顧舒窈要出去談新片的合同,一大早就出去了。


    晚上,是陳明豫到公司去接她,夫妻倆一起回家的。


    一進家門就聞到燒糊的味道,顧舒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難道是吳姐把我們家廚房給燒了?不能夠吧?!”


    吳姐是在陳家做了好多年的老人,是陳夫人看到她和陳明豫兩個工作都忙,特地讓給他們小兩口幫他們做飯的。


    陳明豫也很納悶:“應該不是吳姐,吳姐還不至於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夫妻兩個對話著,並肩進了屋。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小粽子看到爸爸媽媽進來,馬上就丟下遙控器跑過來告狀了:“爸!媽!哥哥把廚房燒了!”


    陳明豫:“…………”


    顧舒窈:“…………”


    怎麽回事?!


    小月餅則悠閑悠閑地啃著吳姐做的牛肉條,幫弟弟補充:“哥哥說昨天惹你們生氣了,所以要做個蛋糕向你道歉。”


    說到這兒,小月餅無奈地攤了攤手:“但是哥哥的廚藝技能點沒點上,倒是把廚房給點上了。”


    陳明豫:“…………”


    顧舒窈:“…………”


    夫妻兩個無語相看,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絕望。


    小湯圓真的是親生的嗎?!


    他這稀爛的廚藝,到底是從誰那裏遺傳過來的啊?!


    ————


    最後,還是陳明豫脫了外套,去廚房給兒子救場,才幫著他整出了個蛋糕來。


    在和陳明豫在廚房裏相處的時候,餘年宵整個人是渾身都不對勁。


    一看到爸爸的臉,他就會想起早上在奶奶家,奶奶和他說的那些早年秘辛。


    他餘年宵……居然是他媽媽睡錯人的產物……


    想到這兒,餘年宵又想起這些年來親眼目睹到的父母親之間的恩愛……然後,默默改觀。


    唔,媽媽也不算睡錯人……爸爸對她,是真的好。


    想來,就算我不是親生的,爸爸也不會減少對媽媽的愛吧。


    哎,餘年宵啊餘年宵,你是撞邪了嗎?為什麽突然計較起自己生父的身份來?這樣好的爸爸和這樣好的媽媽,還不夠讓你的人生圓滿嗎?


    餘年宵突然間,有些內疚。


    看到父親陳明豫在料理台上忙碌的身影,餘年宵忍不住上前去,從他的身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兒子這突如其來的肉麻,讓陳明豫愣了一愣。


    然後,回過頭來,笑:“幹嘛?!”


    “爸,對不起。”餘年宵發自內心地向陳明豫道歉,“我不應該質疑您和媽媽的話。”


    看到兒子這幅模樣,陳明豫心裏一軟,抬起手來在兒子的腦袋上揉了揉:“傻湯圓,你是我親兒子,說什麽對不起呢?”


    頓了頓,陳明豫又道:“要說道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是我出現得太晚了,讓你比小月餅和小粽子他們少了三年多的父愛……”


    “不是這樣的。”餘年宵搖了搖頭,“我比他們大,我還是比他們得到更多您的愛的!”


    “行了,一家人,比這些也沒意思!”陳明豫笑著將身上的圍裙脫下來,遞給兒子,“我去陪你媽追劇了,你在廚房盯著,一會兒蛋糕烤好了端出來。”


    餘年宵用力地點頭:“嗯!”


    ————


    在陳明豫和餘年宵父子倆的“齊心合力”之下,這回,蛋糕終於完美出爐了。


    在把切好的蛋糕端給顧舒窈的時候,餘年宵態度誠懇地向她道了歉,希望她能原諒自己昨天晚上的口不擇言。


    母子哪有隔夜仇,顧舒窈當即就原諒了兒子。


    餘年宵原本以為自己在知道真相之後,會對陳明豫更為親近和恭敬,可幾天相處下來,他才發現,好像和以前並沒有什麽太大不同。


    在這時候,餘年宵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其實,早在他的心中,他已經將陳明豫看做了自己的父親。


    不管他們有沒有血緣關係,陳明豫都是他一直以來崇拜、敬仰著的那個父親。


    無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


    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父親和母親漸漸老去,餘年宵作為家中的長子,也慢慢地從父親的肩膀上接過他的責任,照顧弟弟妹妹,孝順爺爺奶奶。


    再後來,母親先行離世,父親緊隨跟去,餘年宵是徹底地,成為了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但是他並不難過。


    記得,在父親陳明豫仙逝那天晚上,陳明豫在餘年宵幫自己洗腳的時候,突然和他說了一句:“小湯圓,我們下輩子還做父子,好不好?”


    聽到這個親昵的昵稱,餘年宵不由得微微一怔。


    打從自己結婚有了孩子之後,爸爸媽媽就再也沒有叫過他“小湯圓”了。


    現在再聽他這麽一叫,餘年宵突然心酸了一下,眼睛就紅了。


    哽咽著,餘年宵應了一聲:“好。”


    雖然父子倆都沒說明,但是他們心裏都明白,這一次,大概就是永別了。


    果然,那天晚上,身體一直都很硬朗的陳明豫就在睡夢中,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在父親的葬禮上,餘年宵沒有哭。


    因為他和爸爸做了約定了。


    他相信,在來世,他們一家子,還能再相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05 20:49:06~2020-02-06 21:47: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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