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紛紛的眾人頓時一靜,麵露哀色。是啊,赤旗幫建立以來,還是第一次死傷如此慘重,不說那場颶風了,跟官兵交戰時都沉了好幾條船呢。這還是隻來了一支船隊,若大軍討伐,他們能扛得住嗎?


    船破了可以修繕,人傷了可以救治,可是軍心動搖就不好應對了。再怎麽經過操練,這些人也尋常漁民出身,哪個不怕朝廷的官兵?鎮海大將軍的聲名,沿海可是人盡皆知,這麽厲害的人物,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被天子殺了滿門。若是邱大將軍都無法應對,他們能打敗官軍,打敗朝廷嗎?


    就在人心浮動之際,大小頭目把人都聚了起來,說是幫主有令。這是打算擺慶功宴嗎?雖說折了不少船,死了不少人,但是他們還是勝了,來一頓豐盛的宴席慶祝也不奇怪,然而不少人卻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哪怕是酒肉都填不滿。


    誰料真正等眾人聚在了一起,麵對的卻不是熱氣騰騰的佳肴,而是一排又一排的棺槨。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來,有人握緊了雙拳,有人紅了眼眶,還有人額頭冒出了冷汗,想起了生死搏殺,天地異變的慘狀。


    就在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的那一刻,低沉壓抑的號角聲響了起來,無數人抬起了頭,看著那個身著黑衣,披著赤紅鬥篷的身影踏上了高台。


    立在台上,伏波的目光在黑壓壓的人群裏掃過,看到了憤怒,悲傷,以及深深的迷茫。她猛地吸了口氣,高聲道:“外敵入侵,想要奪我大營,欺我婦孺,是你們拚死搏殺,才擊退敵寇,守住了這份基業。戰死疆場之人,都是我赤旗幫的英雄,是為守土而死的烈士!”


    “守土”這詞太文雅,有些人甚至沒能聽懂,但是他們聽懂了“英雄”二字,這是說書先生話本裏才會出現的,也讓無數男兒心生仰慕。誰不想做個英雄?而現在,那些戰死的袍澤就是英雄,是讓人敬重的“烈士”!


    伏波卻沒給他們思索的時間,繼續道:“烈士不可辱,我要為所有戰死者立下牌位,建起祠堂,隻要赤旗幫不滅,就香火供奉,永不斷絕。英雄也不可欺,哪怕沒有戰獲,所有撫恤都會一文不少發給家屬,有子女的盡可入學,有老人的我也悉心供養,為了赤旗幫而死的,我這個幫主都會永記於心!”


    那聲音高亢,清亮,猶如一陣風,吹散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陰霾。是了,這一戰他們所獲甚少,付出的卻太多,然而這些付出有意義嗎?自然是有的,他們護住了這偌大船幫,護住了自己的家園,護住了家中妻小。而不論有沒有搶到財貨,幫主都會遵照承諾給他們撫恤,照料他們的兒女,甚至給他們建祠供香,讓他們死後也能安寧。人生在世,活得不就是這一口氣嗎?


    那股頹唐,肉眼可見的散去了,然而對於伏波而言,這還不夠:“然而這一戰,還未結束!”


    略略放鬆的心情,登時繃緊,許多人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


    “有人說咱們赤旗幫跟鎮海大將軍有牽連,所以朝廷想要派兵來剿。”伏波的目光環視眾人,突然一笑,“他們沒說錯,赤旗幫裏的確有邱大將軍留下的血骨,也不會被朝廷放過。”


    哪怕再怎麽軍紀嚴明,此刻人群裏也不由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幫主竟然認下了!赤旗幫真跟邱大將軍有關,朝廷即將揮師殺來?這可怎麽辦!


    然而伏波抬起了手,輕輕一壓,那陣聲浪頓時被壓了下去,看著滿眼都是困惑和緊張的兵士,伏波的聲調沉了幾分:“邱大將軍是怎樣的人,想來你們也有耳聞。一心為國,忠心耿耿,可以鎮守海疆,還天下一個太平。然而這樣的人,也被昏君屠了滿門!”


    那聲音裏都似乎都滲入了血氣,伏波深深呼出了胸中的鬱氣:“這世間,已經容不下一個清白之人,隻因他太強,隻因他心係百姓,並不願向那些貪官汙吏,士紳豪強們屈膝。而現在,赤旗幫也變強了,也在維護百姓,想要讓這海疆更為太平,朝中那些豺狼虎豹,自然也容不下咱們。”


    這一刻,台下靜的驚人。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伏波驟然提高了音量:“你們身為百姓時,官府恨不得吃了你們的血肉,讓你們活不下去。你們入了赤旗幫,哪怕從未燒殺劫掠,從未欺辱婦人,仍會被朝廷忌憚,想方設法圍剿殘殺!既然如此,何不一戰!若勝了,這片海疆就是咱們說了算,可以讓千千萬如你們一樣的百姓過上更像人的日子!”


    若是幾個月前,這話可能沒人會信。可是現在,他們信了,每一個站在這裏的人都信!因為赤旗幫,他們才能吃飽穿暖,因為赤旗幫,他們才能有餘財傍身,因為赤旗幫,他們才能操練武藝,不被別人欺辱,因為赤旗幫,他們才能識字學數,給孩兒們一條不一樣的出路。


    同樣,不止是他們,還有那些可以買到廉價貨品的漁民,那些可以借到低息青苗錢的農夫,那些能夠正當光明做一份工的疍村賤民。


    幫主從沒騙過他們,而現在,他說要更進一步,讓更多人過上跟他們一樣的日子,隻要能擊潰朝廷的大軍!


    這是什麽?是造反嗎?不,它更像是一種熟悉無比的東西,是……


    “替天行道!”


    不隻是誰,一嗓子吼了出來,而這一聲驚醒了所有人,他們眼中冒出了火,跟著怒吼起來。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是啊,天地不公,朝廷不仁,他們就要替天行這道義!


    誰料台上人用力一揮手,也吼了起來:“誰能替天而行?要為自己行這道義,為了如你我一般的蒼生萬民!”


    那聲音不如台下的萬一,卻壓倒了那些嘶吼,讓人心頭猛顫,驟然住口。他們也配成為“道義”所在,也配解救萬民?


    然而說話那人麵色不改,補上了下半句:“讓百姓不為豬狗牛馬,做一個堂堂正正之人。”


    這話太直白了,直白到所有人都能聽懂,而在聽懂的那一刻,似乎連充斥周身的恨意都褪去了幾分。他們聽過這個的,在話本裏,在故事中,頂天立地解救蒼生,那才是“英雄”!


    沒人再開口,也沒人知道該說什麽。在靜默中,伏波上前一步,舉起了案上的酒碗,沉聲道:“今日並非慶功宴,而是祭奠,是哀悼,為所有枉死之人,為所有不屈之人。”


    說完,她手上一翻,把一整碗酒傾瀉於地,告慰所有逝去的英魂。


    下一刻,那隻瓷碗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千萬片,她笑了出來,朗聲大笑:“等到得勝歸來,按功行賞時,我定於諸君同醉!”


    哪怕是麵對朝廷,他們的幫主也不畏懼,也有取勝的信心。是啊,他們必須要勝,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遙不可及,卻又近在眼前的“蒼生”。


    “萬勝!”


    一聲怒吼撕破了寂靜,也把所有人的心聲喊了出來。


    “赤旗幫萬勝!”


    那怒吼一浪高過一浪,也越發的整齊劃一,他們知道了敵人的強大,也知道身處險境,然而他們不願認輸,不願後退哪怕一步!


    千萬條心,千萬股力,也在此刻擰在了一處。


    站在遠處,陸儉輕輕呼出了口氣。他見過類似的場麵,見過那人是如何殺伐立威,邀賣人心。可是那些,都不如今日這般震撼。


    她要的不是“替天行道”,她甚至連天子這個“天”都不放在眼中,她想要取朝廷而代之,至少在南海這一片疆域,這是一個女子該想的嗎?是一個女子能做到的嗎?


    陸儉想過無數的可能,亦想過不少安定人心的辦法,可是沒一種能像這樣氣吞山河,有摧枯拉朽之勢。讓天下百姓都活得像個人?這豈不是沒了尊卑,沒有貴賤,沒了千百年來定下的綱常?哪怕是他這般癲狂頑劣之人,都要心生懼意。


    然而下一刻,陸儉搖了搖頭,有些話說來簡單,真要踐行卻不那麽容易。而她也許能讓這群泥腿子心悅誠服,卻未必能說服那些刀尖舔血的海盜們,在承認赤旗幫跟邱大將軍有牽扯時,就勢必把那些潛在的盟友推到了一邊。


    而這,不是幾句輕飄飄的口號就能解決的。


    看著那群情激憤的兵卒,陸儉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無妨,越是艱難,越能顯出他的重要來。比起豪情壯誌,利益才是萬事萬物的根本,她不夠圓滑,他自然可以從旁扶一把,成為她的依靠,也為這份狂傲勒上韁繩。如同水與火,剛柔相濟,相輔相成……


    不再看那陷入狂熱的校場,陸儉笑了笑,轉身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這場追悼會,或者說戰前動員會起到了應有的作用,整個赤旗幫的軍心都穩定了下來,不再慌亂,不再茫然,全神貫注投入了備戰。甚至在轉移島上居民時,都有不少人想留下,為幫中盡一份力。


    如此心齊,對於伏波當然是好事,然而好處也就到此為止了。傳言被徹底證實,也把赤旗幫和邱大將軍結結實實的捆在了一起,之前那些搖擺不定的人開始站隊了。


    “幫主,靠近番禺的那幾個島情況有些不妙啊,且不說船幫,那些曾經當過海盜的,怕是不會再跟著咱們了。”李牛神色難得的嚴肅,實在是局麵太壞。


    在大戰之後,他就帶著那幾家投靠的海商巡視領地去了。之前官軍悄無聲息就摸到了附近,可是大大的隱患,赤旗幫下屬的島嶼,都必須清掃一遍,甚至重新分配,確保消息暢通無阻。


    結果這一趟跑下來,李牛就覺出了不對。近處的島嶼也就罷了,越是靠近番禺,那些駐守之人的態度就越古怪,一些之前依附的小船幫幹脆就跑沒影了,還有兩個大道,也隱隱有了反叛的意思。人手不夠,李牛幹脆就沒上島,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而這些,究其原因還是在“邱大將軍”身上。李牛歎道:“若是尋常經商也就罷了,但凡劫過商船,或是到岸上燒殺搶掠的,都被邱大將軍整治過,當初那真是殺的人頭滾滾,不知死了多少人。這可是血仇,加之咱們之前也剿過匪,拿海賊練兵,這些人聽聞赤旗幫和邱大將軍有瓜葛,哪還肯信咱們?如今幫主你又昭告天下,這……唉……”


    之前沒認也就罷了,還能推說是官軍打出的旗號,放出的謠言,結果現在自家都認了,那就別怪旁人趨利避害了。


    這並沒有出乎伏波的預料,她道:“既然是大戰,牆頭草就靠不住,提前暴露出來倒也幹脆,反正他們也不會為官軍所用。”


    這一點,李牛倒是認同的,可是話說回來,那青鳳幫不也是海盜出身,還差點被大將軍趕去了倭國嗎?


    不過這話也不好問出口,李牛撓了撓頭:“那現在要怎麽辦?”


    伏波道:“疍民那邊情況如何了?”


    李牛立刻道:“疍民倒是不太在乎咱們的身份,然而他們同樣也不想跟官軍為敵,肯助咱們的就少了一大截。”


    “船呢?能搞來些嗎?”伏波倒是不奇怪疍民的態度,這群人太過鬆散,當年邱大將軍掃海時都沒動過他們,自然也沒什麽仇怨。然而再怎麽看不慣朝廷,疍民的漁村還是在海邊,現在又是休漁季,他們肯定也不願惹事。可是人不來,弄點船也是好的,之前一戰赤旗幫的船隻損耗太嚴重了,想要海戰可少不了船。


    李牛想了想才道:“借船可能有些難度,但是疍村的船場大多跟咱們有關係,還有不少來學藝的,說不定真能淘換些舊船。”


    “那先想法子弄些船,官軍們有火炮,小船可不能少了。”伏波幹脆道。


    李牛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二話沒說就去籌辦了,他可是一直在沿海販賣雜貨,人脈通達,最適合幹這事了。


    又過了幾日,魚鋪的大掌櫃鍾平也帶著人回來了。如今的番禺對赤旗幫而言,已經算是敵營了,哪怕魚鋪沒有打赤旗幫的名號,也有被人盯上的可能。正因此,伏波命鍾平和手下提前撤離,隻在番禺留些眼線即可。然而即便危險,鍾掌櫃也留到了不能再留的時候,才匆匆趕了回來,也帶回了噩耗。


    “幫主,如今番禺局勢緊張,都司已經開始調軍,不隻是鬥門水師,虎山、官奚、飛鵬乃至海捷衛都會派兵前來,光是幾個衛所,兵就超過五六千人了,戰船至少也有二百餘,這是要對咱們下死手啊!”這麽大規模的調度,想瞞也是瞞不住的,可現如今的赤旗幫才有多少人,多少船?一想到將來對戰的局麵,就讓鍾平不寒而栗。


    “還真是猛虎搏兔,不遺餘力。”對於伏波而言,官軍能來多少,從哪兒調派,也能看出領兵者的脾性。如此大規模調兵遣將,不是威望過人,就是權力欲過剩,想要赤旗幫這個已經被“打殘”的敵人來樹立威望,爭奪功勞。


    既然如此,就必須有些針對性的策略了。


    毫不猶豫,伏波下令道:“派人在番禺散布些消息,就說有人已經用通匪的罪名冤殺了邱大將軍,這次又想坑害徐小將軍,意欲獨攬兵權,圖謀不軌。”


    越是內亂的時候,朝廷對於領兵的就越不放心,還有人敢拿她來殺雞儆猴,就別怪她用一用非常規的手段了。況且都是當過兵的,伏波還能不清楚軍中那些套路,撈過界就要防著被人反咬一口,這樣大規模調別人的兵馬,能心齊才有鬼了。又有前車之鑒,怕是底下的將領都要人人自危了。


    而隻要謠言流傳出去,那帶兵之人必然不能對徐顯榮下死手了,再加上陸大人設法回護,應當能保住一命吧……


    ※


    如今的番禺,可是戰船遍布,旌旗飄飄。朝廷是沒功夫管海上的賊寇,但是跟邱晟有關,卻不能不防。畢竟那樣的精兵強將,一旦造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哪怕沒多少證據,也需得小心防範。


    而都指揮使王翎,就是利用了上官這樣的心思,謀了個領兵的差事,成了剿匪的總兵官。這多少有些不合常理,畢竟練兵之人和帶兵之人應當分開,以免軍中有人坐大。不過事由從權嘛,現在海上又有幾個能領兵的?但凡能領水師的,都在荊湖那邊平亂呢,也就給了王翎可趁之機。


    可是如今官職到手了,也開始調兵遣將了,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了風言風語,說他陰害同僚,想要獨攬兵權。後半句當然是真的,前半句可就冤枉了,邱晟之死,跟他有什麽關係?而那姓徐的小子,不過是塊墊腳石罷了,誰能想到竟然還硌腳呢?


    “鎮台,這怕是陸侍郎從中作梗吧?”下麵心腹見王翎臉色不對,陪著小心道。


    王翎冷哼一聲:“一個吏部侍郎,手伸的未免太長了些。怎麽,本官就不能剿滅赤旗幫了嗎?”


    那心腹趕忙陪笑:“鎮台在番禺多年,聲名遠揚,威望日隆,有些人眼熱也是正常。如今陸侍郎腹背受敵,怕是急了眼啊。”


    這話連吹帶捧,還有些委婉的勸慰,倒是讓王翎的麵色好了點:“我處置姓徐的,又不是想跟陸氏翻臉,不過是他吃了敗仗,理當受罰罷了。”


    理不理當的,沒人能說得明白,但是借著這由頭占盡了便宜卻是不假。然而如意算盤打得好,現在卻有些超出掌控了,畢竟王翎也隻不過是個都指揮使出身,沒有邱晟那樣的聲望和戰功傍身。既要強壓下各個衛所的山頭,又要跟吏部的高官掰腕子,的確讓人心焦,這要是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要動搖軍心了。


    思量許久,王翎擺了擺手:“也罷,讓那姓徐的不是邱晟的舊部嗎?讓他好生想想,赤旗幫裏領兵的究竟是誰,若是提供的情報對此戰有所助益,或許還能將功贖罪。”


    這些都是場麵話,說白了,有陸氏保著,還有陰害大將的謠傳,王翎如今也不敢擅動徐顯榮了。不過再讓他領兵,也是不可能的,還不如給個將功贖罪的甜頭,坐實他跟邱晟的關係,如此一來,陸氏也難回護了。


    下麵人心領神會,立刻派人去大牢傳話。


    軍中的牢房,可比府城的簡陋多了,加之有人陣對,還真能在短短時間內磨掉人的銳氣。然而哪怕衣衫襤褸,須發淩亂,徐顯榮也沒有露出半分憔悴,一雙眼更是亮的驚人,滿含怒氣時,當真有殺意迸出:“賊子不過是假借邱大將軍名號,王大人怕是問錯人了!”


    被那雙眼一刺,來人都不由一個哆嗦:“這話說的,那群赤賊自己都認下了,哪能是假的?王大人說了,隻要徐參將肯招供,自然能將功贖罪……”


    徐顯榮直接啐了一口:“徐某乃是敗軍之將,甘願受罰!”


    這還真是油鹽不進啊!那人也不由大為頭痛,這還真是邱晟教出來的,脾氣就跟驢差不多,牽都牽不走。


    然而事關重大,他也不敢怠慢,有反複勸了好幾遍,甚至把陸侍郎都給拉了出來,然而牢籠裏盤膝而坐的人,雙目緊閉,再也未曾開口。


    無奈,來人隻得又退了回去,找上官報信去了。等人走了,徐顯榮才緩緩睜開了眼,那雙眼中,卻顯出了深濃的恨意。


    赤旗幫裏,恐怕真有軍門的舊部,然而哪又如何?都當賊了,還要打著軍門的旗號,汙了軍門的清譽,這樣的狗東西,是誰又有何關係?若是之前能擊潰那支船隊,讓賊酋梟首就好了!


    不過此刻也不算晚,王翎會派人來,多半還是陸大人在背後使了力。隻要他咬緊了跟賊人無關,對方就拿他沒有辦法。這次若是能剿滅赤旗幫也就罷了,若是剿不淨,有朝一日出了牢籠,他也要殺光那群反賊!


    深深吸了兩口氣,徐顯榮再次閉上了雙眼。


    番禺這邊開始鬧騰起來,各種各樣的消息亂竄,與此同時,一艘快船自閩地歸來,如插上了翅膀,朝著羅陵島駛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如今番禺一線猶如鼎沸,戰船縱橫,大軍過境,唬得來往客商都夾緊了尾巴,生怕被這颶風一般的局麵裹挾其中。


    在如此情況下,還有快船獨行,膽量是當真不小,然而船上之人卻恨天時不對,處處逆風,走的還不夠快。誰能想到,隻是離開短短時日,就發生了如此多的大事?


    嚴遠帶兵出行前就擔心寧負暗中作梗,惹出些亂子,因而早早就打了速戰速決的心思。好在青鳳幫也有同樣的念頭,沈鳳這人雖然油滑,但是領兵打仗是半點也不虛的,兩方配合,加之林氏自顧不暇,還真進展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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