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滋味就跟坐在火山上一樣,隻覺心驚肉跳,說不好就有炸開的一天。畢竟那些士紳家中也不是毫無門道,這要是逼急了,把事情捅出去,誰也沒好果子吃啊!


    伏波微微一笑:“田就不必收了,先把錢鋪開起來,那些人手裏的錢,得換一種法子來取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財一怔,結結巴巴道:“如今大戶已是惶恐難安,這要是再開錢鋪,會不會惹出大亂?”


    奪人田產還隻是割肉,低息放貸就是斷人財路了,這要是逼的狗急跳牆可怎麽辦?那些之前沒得罪赤旗幫的,恐怕也要與他們割席了。


    伏波卻搖頭道:“這錢鋪不隻要低息借款給百姓,還能讓大戶存錢,給他們錢息。放貸為的還不是生財?有些人貪得無厭,但也有些人隻是為了保住家財,給他們個穩定的生財渠道,兩派必然分化,事情就好辦了。”


    王財聽得張口結舌,半晌才道:“咱們幫他存銀子,哪還有給錢息的道理?這不是費時費事,要怎麽才能賺回來?”


    伏波笑道:“你忘了赤旗幫原本是做什麽的了?”


    赤旗幫是做什麽的?當然是大海商了!王財這才恍然:“幫主這是想做行錢?可是這不是根據賺多賺少來分錢嗎,哪有直接約定錢息的?”


    行錢也是個老行當了,從大戶那邊拿了錢財,或是放貸,或是經商,等賺了錢後交換主顧,他們則從中分潤。不過這事也得看行錢人的品行和能力,若是遇上經商不善,或是品行不端的,那投的錢鐵定是有去無回。赤旗幫身為大幫,又做海貿,賺錢的手段自然不缺,可是如何分潤卻是個問題。這要是船在海上遇難沉船了,別說利潤,怕是本金都要折個幹淨。


    “唯有固定錢息,甚至根據存款金額來製定錢息,才能讓人安心投錢。他們要的是安穩,咱們要的是錢和人心,開這麽個錢鋪不正是一舉兩得?有了別的賺錢渠道,才能把他們的眼從別人的田產上拔出來。”伏波直接給出了答案。


    說白了,這就是個銀行的雛形,在低息借款之餘,針對大戶開啟了理財服務。在之前提到低息借款的時候,伏波就已經開始考慮這事,但是她不是搞金融出身的,對於銀行業隻有點淺顯的了解,沒法立刻作出決斷。等大戰結束,開始厘清鹽田時,她才漸漸有了思路。


    處置鹽田是田昱的手腕,輕輕鬆鬆就分化了敵人,抹平了各家背後的紛爭。這也給伏波提了個醒,當利益出現衝突時,隻要拉攏大多數,那些人就會把唱反調的少數派給掐滅了。而赤旗幫想要壯大,就需要錢,非常多的錢,以及各式各樣的配套工廠。怎麽建起這些工廠,怎麽把基本盤穩定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如此一來,銀行就成了最佳的選擇,它天然就是吸納資金的場所,也能極快的構建起利益鏈條,穩住人心。赤旗幫的本業又是經營海貿,必然會涉及大宗物品的期貨交易,到時候開辦的銀行壯大起來,割個韭菜還不是輕而易舉?


    同時,銀行又是最需要信譽的生意,隻要能做到錢息定時給付,就能讓各家對於赤旗幫無條件的支持。而當銀行成為很多人的生財之路後,再從中作梗,擋人財路,會是個什麽結果還用說嗎?


    現在是赤旗幫在東寧威赫最盛的時間,也是所有大戶最願意花錢消災的當口。這時候建一個銀行,不管願不願意,都會有不少人咬牙上船,權當交一個保護費。等赤旗幫兌現了承諾,給了他們錢息,這種畏懼就能轉化為信賴。赤旗幫的銀行在東寧,甚至附近幾個州縣站住腳,可以開展跨行提款,甚至發行貨幣時,才是經濟命脈一樣的存在,誰也不會自斷銀根啊。


    伏波比別人都更清楚打土豪分田地的好處,但是也比別人都更明白,這樣做帶來的反彈和危險。既然沒法立刻就打破這一套規則,那就在合理的範圍改造它。至少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是不會錯的,而強大的武力無論何時都是用錢堆出來的。


    她沒法和不會成立“東印度公司”那樣的殖民集團,換一種思路卻未必不行。


    王財隻覺頭暈目眩,一個錢鋪怎麽反倒能成為穩定東寧的法寶?然而這番話聽起來還真有點道理,隻要能給出利息,怕不是好多大戶想跟赤旗幫攀上關係。這可不是奪田,而是給他們分錢啊,傻子才不樂意呢!


    愣了半晌,王財嘟囔道:“那之前跟淩家勾結的人呢……”


    “曹大人又不是擺設。”伏波微微一笑,“該處置的處置,該清剿的清剿,不過這次清出的田地就不必吃下了,要分給百姓。讓那些大戶都知道,跟咱們作對必然死無葬身之地,殘民害民會惹禍上身,而聽話的都有肉吃有湯喝,人心才會真正安穩。”


    可這還算個船幫嗎?王財都有些傻了。若真能像幫主所言,這可是比官府還要厲害啊!


    一旁田昱神色也有些複雜,他比別人都更清楚,這套放貸給息的手段有多厲害。若是用得好,能撬動的可不是區區幾縣的財力。而有了幾家、幾十家這樣的錢鋪後,赤旗幫的影響力也絕非尋常匪幫可比。這將是個獨立於朝廷之外的大勢力,以武力為本,用錢財為根,枝繁葉茂難以撼動。


    隻是造反,可造不出這樣的動靜啊。


    而這些,都是幾天內想出來的。田昱很清楚,伏波長於軍事,對於經商隻能說是一知半解,既不清楚借貸的關鍵,也不明白行錢如何運作。然而仔細從他這裏問清楚後,就能想出這樣的妙法,這可不是“天縱奇才”能形容的了,連他這個正經的進士都要自愧不如。


    難道真是“亂世出妖孽”?可是天底下又怎麽會有這樣的“妖孽”呢?


    正巧這時,伏波看了過來:“籌備錢鋪之事,就要丹輝你坐鎮了。王掌櫃從旁協助,務必要在夏收前把鋪子開起來。至於名字,‘赤旗’的名號就不好用了,這錢鋪既能低息惠民,也能行錢給息,不如就叫‘民生銀行’好了。”


    說著,她唇邊不由浮起了微笑,讓田昱心頭都是一突。世間百業,隻有做到“一行之首”,才能冠以“行會”之名,號令一地商賈。現在以“銀”為“行”,還能是什麽意思?這真是尋常船幫該有的野心嗎?


    王財此時卻反應了過來,臉一下漲的通紅。他也聽出來了,這“銀行”將來必會大興,就算不能主事,能輔佐一二也是了不得的機遇啊!哪怕這位田先生是個難伺候的,他也不能輕慢半分!


    既然有了決斷,照著施行就完事了。當然,這種大事也不可能秘而不宣的,很快就通過種種渠道傳到了大戶耳中,最先知道的,還是曹縣令本人。


    之前跟指揮使劉大人談成了那麽大一樁買賣,可讓他得意了許久。為了這檔子事,曹縣令也是費勁了不少心思,才把方方麵麵都安排妥當。而赤旗幫也是說話算數的,隻要鹽田安穩,以後每年都能給他一千兩的分潤。那可是一千兩啊!自己做縣令,一年俸祿也不過百來兩,這麽多一大筆錢,隻是跟人喝個茶吃個飯的工夫,輕輕鬆鬆就到手了?


    也正因此,他看孫二郎的眼神都和善了許多,聽聞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還特地關切的提醒了句:“這低息可是會得罪不少人啊,貴幫真要如此而為?”


    孫二郎解釋道:“低息隻是能讓小民謀生,錢鋪本業還是儲蓄錢財。隻要把錢存在錢鋪裏,一年後就能給利息。二百兩起存,一千兩以內都是五厘的錢息,超過一千兩錢息也會增加,最高能有一分五呢。”


    曹縣令倒吸了口涼氣,幫人存錢還能有這般高的息錢?這不是要倒貼嗎?不對,赤旗幫是個船幫,錢到手了肯定是能賺的,就算給個五厘一分的,還是有不少賺頭啊!想明白後,他幹咳了一聲:“那若是存一千兩,息錢能給到多少呢?”


    孫二郎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笑道:“大人跟旁人不同,息錢肯定會訂的高些。主要是這錢旱澇保收,隻要赤旗幫還在,就不會虧了。”


    “還有這樣的手段……”曹縣令簡直感慨極了,“這消息傳出去,那些大戶應當也不會再鬧了,不過你們真不再要地了嗎?”


    “我們都是跑海的,沒幾個會種地,要那麽多也沒有用處。”孫二郎話鋒一轉,“再說了,東寧失地者太多,要是沒有個依仗,借了錢也不好還啊。”


    他故意把這話題引到銀行上,惹得曹縣令哈哈大笑:“倒也有理,貴幫當真想的周道。”


    若說占住鹽田還不算什麽,弄出個“銀行”讓縣裏諸人閉嘴,可真是奇招了。別人也許還會怕赤旗幫吞了這筆“存款”,曹縣令可半點也不怕,他都跟赤旗幫綁在了一條船上,隻要船不沉,就必然有自己一口吃喝。也不知道他們肯給自己幾分的息錢,要是能到一年二分息,存個一萬兩每年就能賺二千兩了。他再忙活個幾年,把錢往銀行裏一放,隻靠錢息就夠他養活一大家子了!


    一想到今後的“錢途”,曹縣令就覺得渾身都有使不完的氣力,不是還有幾家要好好“操辦”嗎?他這次也要盡心盡力,辦得妥當才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東寧縣的大戶們原本提心吊膽,生怕赤旗幫使出絕戶的陰招,誰料一轉頭,縣官老爺又發威了。之前鬧事的那幾家又被查了,案底這種東西想找還不多得是,哪家身上還沒幾件命案了?這是真要撕破臉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想法子還能坐著等死嗎?誰料大戶們剛準備行動,就有一家新店掛上了招牌,大大方方開門迎客。


    “民生銀行?這名字實在是古怪啊……”大宅裏,幾人相對而坐,桌前都有香茗,卻沒人有心情品。


    “心思倒是不小,‘銀行’,這是想做東寧錢莊銀號之首啊!”


    “甭管他打的是什麽心思,這青苗貸著實讓人頭痛,一旦在東寧鋪開,咱們的錢還能借給誰?”


    這話一出,引來一片罵聲,實在是“青苗貸”這說法就招人恨。青黃不接時,向來是貧戶們最難熬的日子,誰家不是趁此機會大撈特撈。結果赤旗幫倒好,直接給小農放貸,三月的息錢隻要五厘!


    這不是開玩笑嗎?!如今市麵上通行的可是“九出十三歸”,也就是借十兩銀,隻給人家九兩,三個月後得還十三兩,這一來一去就能得將近五分息。當然,也有些狠辣的,愛用“驢打滾”,一個月收個三分、五分的息錢,到了日子不還就把息錢算入本金,來個利滾利,那才是逼良為娼,破家滅門的手段。


    現在赤旗幫可好,直接來個五厘息,哪有這樣做買賣的?!


    “聽說那青苗貸隻能借十兩,說不定是打這主意?”


    “別提了,就算不是青苗貸,借的時間長了,利息也不高啊!半年一分,一年以上一分五,這上哪兒講道理!都是些不當人子的東西,就算要收買人心,隻管開粥鋪,收佃戶,哪有這麽作亂的?!”


    “隻是如此,怕是撐不久啊。放貸還不是為了錢?這麽折騰,怕是連賬房都聘不起,何苦來哉?”


    “唉,苦的還是咱們啊,這泥腿子出身的,就是想不明白!”


    然而罵了一陣後,聲音又漸漸低了下去,倒不是心中不恨,實在是有些怕了。從縣官老爺頻頻發難,到淩家滅門,再到衛所指揮使視若無睹。這赤旗幫已經拿住了東寧、東門兩地,再敢冒頭,怕不是死無葬身之地,誰也不肯因為幾句怨言惹禍上身啊!


    一個年輕人突然開口:“先不說那青苗貸,諸位怎麽看存錢給息之事?”


    有人哼了聲:“存錢還給息?怕不是赤旗幫本錢不夠,想拿別人的錢賣個人情吧?”


    也不怪有人這麽想,銀錢保管運輸都要花費大力氣,哪有存到錢莊裏,不給錢反而能拿利息的?而且這錢息設的也古怪,要二百兩以上才能存,一年後方才能取,息錢五厘。青苗貸不也設了五厘息嗎?說白了就是讓富戶掏錢,赤旗幫拿去放貸邀買人心,順道還能打壓大戶,手段可謂狠辣至極。


    那青年卻道:“可是存上三千兩,就有一分五的利息啊。”


    這話引得不少人看了過來,有人嘲諷道:“若是有三千兩,做什麽賺不到錢,還要交給個匪幫保管,豈不是笑話?”


    三千兩弄出個一分五的利息,不過就是四百五十兩罷了。若真有這麽多錢,上好的水田都能買個三四百畝了,隻要不遇上風災,一年少說也能賺五六百兩,還能傳家留給子孫,豈不比拿錢給旁人生息要劃算?


    這人說完,立刻引來一片附和,那青年倒是閉上了嘴,不再多言。最後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決定一家拿出二百兩,先把那殺星打發了再說。如今赤旗幫勢大,不聽話的都是一個死字,何必跟他們硬拚?給了錢,就算了賬,能不能要回來都不重要,那十兩的利息也沒人在乎,隻要赤旗幫不再找他們的麻煩就行了。


    至於他們自個兒的錢莊銀號,隻能先晾個一年半載了。等到那群賊人吃到了放貸的甜頭,開始漲錢息,再跟著吃肉喝湯就行。


    然而話是這麽說,家家都要虧錢,大家也沒心思再擺宴吃酒了,一群人相繼告辭,上了自家馬車。坐在車上,唐延生輕輕搖了搖頭,真如他們想得那麽簡單,赤旗幫就不是那個能在一年內崛起,腳踏兩縣的大船幫了。這個“銀行”,必然有其深意!


    那些人隻惦記著放貸,其實東寧這樣的小地方,放貸又能貸出多少?尋常人家早就被盤剝的家無餘財,至多不過就是搶來幾畝薄田,添幾個長相清秀的小丫鬟。真有個幾千兩的閑錢,肯定還是行商更為穩妥。別的不說,就算買地,也沒有幾百畝上好的水田可以買啊。


    而若是行商的話,三千兩能穩賺不賠的獲利一分五,可不是個小數目了。走海自然能有巨利,但是天災人禍一樣都不會少,萬一遇上海盜或是颶風,連船帶人都要折進去。而陸上行商,要打點官府,要防備同行背後使壞,還可能遇上掌櫃不濟,經營不善,有賺有賠才是常理。如今有人當這個“行錢”,還承諾一年後有穩定的一分五利息可拿,隻要能兌現,就是個不錯的買賣了。


    唯一的問題是,赤旗幫給出這麽高的錢息,是真能賺到錢,還是想要騙些錢財呢?他們可不是什麽大商號,而是有兵有船的悍匪,還能勾結官府,能跟衛所平起平坐,萬一想要賴賬,誰能討回公道?就算他們的確拿錢去經營了,若是遇上火並呢?若是官府發兵剿匪呢?若是運貨的船在海上沉了呢?承諾的本息還能兌現嗎?


    三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就算是他也要遲疑。可是跟旁人一樣交個二百兩,人家怕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裏。要不要給,給多少,實在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雖說聚在一起時都說的好好的,但是真到了上門存錢時,卻各有各的計較。


    因而當見到賬簿時,王財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這些人還真是心思不少,存個錢都能存出這麽多花樣。”


    基本上東寧縣能叫得上號的大戶人家,都在“民生銀行”裏存了錢,不過存款數額真是千奇百怪,有剛好二百兩的,有二百二十兩,二百五十兩這種偷摸增加點添頭的,還有大大方方存個四百兩的,別的不說,心意是真的足夠了,也是個能舍得本的。


    王財又豈會不知道,這群人是把這筆錢款當成了供奉,隻要赤旗幫不找他們的事兒,給個二三百兩就當是破財消災了,誰也不會當回事。


    然而翻到下一頁,王財一怔:“唐家存了一千二百兩?”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了,而且上了一千兩,利息也有變化,能有一分息,過了三千兩則是一分五的息錢。這一千二百兩,就是在二百兩的基礎上加了一千兩,這態度就值得玩味了。


    王財趕緊道:“田先生,這唐家乃是東寧縣最大的茶商,聽說在閩地有些門路,這是不是想要巴結咱們,走一走海貿?”


    茶鹽都是最來錢的營生,哪怕是東寧這樣的小地方,能執掌一行,利潤也不會少了。難不成他們是想搭上赤旗幫,做一做茶葉買賣?


    田昱冷哼一聲:“不過是個投機的,有些膽量,眼界卻不夠。真想跟著赤旗幫打混,就該存上三千兩。”


    王財滿頭黑線,三千兩是想存就能存的?別說是其他人了,就算他這個操持赤旗幫糧道的大掌櫃,也不敢直接扔出三千兩放在銀行啊!


    不過田先生說話向來難聽,能讓他多看一眼,肯定也是有些門道的,而且茶葉嘛,若是能運往合浦,利潤也是不少的,可不能輕易錯過。想明白後,王財便道:“此事還是該稟明幫主,讓他決斷。”


    田昱瞥了王財一眼:“先忙你的,幫主去東門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回來。”


    啊?這麽快就去東門了?看來是打算重整鹽田,開始販鹽了啊!一想到私鹽的暴利,王財不自覺的咧嘴笑了起來,這赤旗幫可是越來越紅火了啊!


    ※


    “這就是煮鹽的地方?”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灘塗,還有數不清的鐵鍋爐灶,伏波也覺得十分新奇。


    李牛挺起了胸膛,大聲道:“可不是嘛!咱們的鹽田就有百來畝呢,鍋都支起來一日都能燒掉幾百斤柴!”


    伏波對這些數字卻不感興趣,問道:“如今鹽農一共有多少人?”


    李牛立刻道:“俘獲的總計五百二十七人,裏麵還有九十三人臨陣倒戈,幫咱們殺了不少敵人呢。”


    “殺敵的全都轉為輔兵,有功勞就當賞,這些有血勇的也會是好苗子。”伏波道。


    李牛聞言卻遲疑了一下,小聲道:“這樣一來,鹽田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啊。之前就有百來個鹽農跟著淩悅上了船,囫圇回來都沒幾個,現在再少百來個,煮鹽的人手都不夠了。”


    煮鹽可是個苦差事,他們都已經答應那些鹽農,要給他們吃穿,這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若是再減少鹽農,要如何彌補其間的虧空?


    伏波卻道:“以後這煮鹽的法子會改,可能用不到這麽多人了。”


    “啊?”李牛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其中的道理,千百年來不都是這麽煮的,要怎麽改?


    一旁站著的趙普心頭卻是一凜,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借機收權?可是鹽田的產量才是關鍵啊,這要是弄不好,鹽少了可怎麽辦?


    正想著,就見那少年轉過頭,突然問道:“趙家的鹽田,你打算怎麽辦?”


    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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