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十一二歲,身量還沒長開,黑瘦黑瘦的,又常板著臉,並不算好看。然而此刻,那張木楞楞的臉上多了些東西,憤怒的,倔強的,悲傷的,連同那泛紅的眼角,讓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伏波頓住了腳步,遲疑了片刻才道:“家裏可有難處?”


    被問的一愣,那丫頭趕忙搖了搖頭:“家裏還有餘糧,恩公別擔心。趕緊換了衣衫,莫著涼了。”


    她口中的餘糧,不過是些魚幹、芋頭罷了,若不是有海鮮補充蛋白質,伏波都不敢放開鍛煉了。沉默了片刻,伏波道:“我身上還有些錢,如果真遇上困難……”


    林丫瞪大了雙眼,一時連淚意都被壓了回去,急道:“是恩公救了阿兄,救了那麽多村人,我怎能拿恩公的錢?家裏不缺錢的,回頭還有彩禮……”


    她的聲音太大了,引得廚房傳來一聲心碎的抽噎。伏波皺起了眉頭,這年齡的小姑娘,談什麽彩禮?而且從林母的反應,似乎並不想讓女兒這麽早出嫁。可是她偏偏還是說了,帶著決絕的意味,是不是這家人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一時間,伏波的心緒都亂了。在非洲時,她也曾見過牽著幾個孩子的女童,見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赤貧人家。然而那時她身上還有任務,也不可能摻和別國內政。而現在,沒有目標也沒有責任,麵對這些拚命掙紮的人,她又該做些什麽呢?


    似被那探尋的目光刺痛了,林丫低下了頭:“飯好了,我去端來。”


    說完,小姑娘就轉身回了廚房。伏波站立良久,這才邁步進屋,換上一身幹淨衣衫,轉頭再看窗外,那丫頭已經忙忙碌碌的在桌上擺飯。明明一日隻吃兩餐,卻專門為她多準備一頓,湯裏有野菜,桌上有鮮魚,偶爾還會煮個雞蛋,比林猛那個正經傷患吃得都好。他們是真心把她當恩人對待的,反倒讓伏波生出不忍,想要做些什麽。


    隻是孤身一人,她能做什麽呢?


    正想著,小丫頭突然驚喜道:“阿兄你回來了?事情如何了?”


    隻見頭上裹著白布,麵色青黑一片的林猛大步進門,劈頭就問:“恩公可在家?”


    伏波挑簾出門:“出什麽事了?”


    這副表情,恐怕是遇上了糟糕事兒。果真,猶豫了一下,林猛道:“有些事想跟恩公談談。”


    這是不想讓人聽到談話內容啊。伏波了然,側身讓對方進了屋。


    屋裏沒有椅子,林猛也沒坐下的打算,猶豫片刻,開口道:“恩公,我家有門親在王村,比林家村要富些,不知可否請你過去暫住?”


    要趕她走?不對,隻看那青年的神色,估計還有內情。皺了皺眉,伏波道:“可是遇上了麻煩?”


    見她察覺,林猛掙紮了片刻,終是歎道:“不瞞恩公,縣裏傳來消息,今年又要加稅。村裏沒錢,可能會有些麻煩,怕擾了恩公休養……”


    “加的是什麽稅,很高嗎?”伏波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指關鍵。


    “高。”林猛麵色灰敗,點了點頭,“之前隻收魚稅和人頭稅,偏這兩年遭災,官老爺就說我們這些人家吃鹽都是海裏來的,得再交一筆鹽稅。若是不交,就要按販私鹽處置了。”


    古代販私鹽可是要殺頭的,這不是把人往死裏逼嗎?吏治已經敗壞至此了,她來到的究竟是怎樣一個時代?沉默片刻,伏波問道:“距離征稅還有多久,不能再出海嗎?可是沒錢置辦貨物了?”


    若隻是缺錢,她手頭還有一百兩,說不定能幫上點忙。走私的利潤不小,隻要能再走一趟,想來還是能撐過去的。但是抗稅就未必了,一個不好就是殺官造反。參過軍,上過戰場,伏波比旁人更清楚國家機器的恐怖。


    誰料聽到這話,林猛死死咬緊了牙關:“海路走不通了,一夥賊人占了羅陵島,扼住了自番禺到合浦的要道,遇上私船就殺人越貨,搶走船隻。若是惹怒了強人,說不定還要來攻打村子,燒殺搶掠!”


    伏波心頭一緊,這簡直是沒了生路啊。一邊是吃人的官府,另一邊是殺人的海盜,夾在中間,哪樣不是個死?伏波簡直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這群人的未來,燃燒的村落,哭號的婦孺,至於舉著刀的是官還是賊,有區別嗎?不,也許還是區別的,麵對海盜興許還有一條生路,麵對官府可未必了!


    深深吸了口氣,伏波突然道:“那幫海盜有多少人,多少條船?”


    林猛沒料到她會問這麽一句,怔了怔才道:“怕是有十來艘船,上千號人吧?否則沒法占住個大島。”


    海上賊人太多,這也是他聽來的消息。十來艘船已經足以封鎖航道了,不是大型船隊,是萬萬過不去的。而他們這種小船,怕是交了份子錢也沒有船隊肯收留的。


    “海盜的船上,可有拋射武器?”伏波又問道。


    拋射?林猛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話裏的意思:“唯有稱霸一地的大豪手裏才有炮,這波占了羅陵島的賊子就算搶到了炮,也未必會用。”


    看來這世界還是有熱武器的,而有了火炮,海戰的格局也要發生重大變化。好在他們現在麵對的敵人並沒有能力掌控火器,那事情就簡單了。


    這下伏波也不遮掩了,直接道:“附近還有多少掌握私船的村落或個人?林家村有沒有可能跟他們聯手?”


    林猛眨了眨眼,搖起頭來:“不可能的,各村子都隻顧自家的船,哪那麽容易拉攏?”


    造一艘海船,可是要耗盡全村的人力財力,而這種私船販賣的貨物又大同小異,因而擁有私船的村子關係都不怎麽樣,不互相搶生意就算好了,哪有可能合作?


    “你們都是販私貨的,離的又近,不論是麵對海盜,還是麵對官府,立場都是相同的,困境也一般無二。既然如此,通力合作才是最佳的選擇。若是幾條船組成了船隊,抵抗海盜的能力也會強些。”伏波把話攤開了說,她一個人自然沒法救下一個村子,但是通力合作未必不能。


    這話說的通透,讓林猛眼前一亮,然而很快,他的眸光又暗了下來:“村老們恐怕不會答應,這次出海死的人太多了,我爹沒了,船也要修,若是跟別村聯手,恐怕要被人欺負。”


    這次出海損失太大了,貨物被搶和船要修繕還是其次,那些老練的水手沒了才是要命。就像他爹,原本也是四裏八鄉能說得上話的老船長,現在人都沒了,還有誰能撐起林家村的臉麵?


    “若真出海,現在的船員肯定是不行的,得重新操練一番。我可以先帶村裏的青壯試試手,等有了成效,再拉出去跟其他村商量。海上不論是航船還是作戰,靠的都不是單打獨鬥,有了章法,未必會敗。”伏波等得就是這句。之前擊潰海盜時,她就察覺了,雙方的戰鬥都沒什麽技巧,更多還是靠著一腔血勇。海盜們敢拿刀,敢殺人,自然就能打得過村民。因此培養這些人的作戰意識和船戰經驗,才是重中之重。


    對於別的,伏波並沒有把握,但是對於操練水手,尤其是風帆船的水手,她可一點也不虛。畢竟出身海軍突擊隊,伏波十分熟悉海上作戰,還專門參加過風帆船的特種訓練。那學的可都是幾百年來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還是靠得住的。隻要沒有火炮參與,海戰最重要的就是撞擊戰和接舷戰,這裏麵的學問和技巧極多,林家村裏的青壯都是漁民,是天然的水手,隻要好好練,出一批敢打敢拚的戰士並不困難。


    她說的輕鬆,林猛聽的卻睜大了雙眼。這女子當真能操練船員?這可不是尋常女子該會的啊!如果隻是武藝好,他還能理解,連海戰也會,就有些驚世駭俗了。然而轉念想想,孤身一人能衝出重圍,殺了不知多少悍匪,之後還能好吃好睡,半點不放在心上,這本就不是個尋常女子該有的反應。興許真能成呢?


    林猛一拍大腿:“我這就去找村老!”


    反正也沒活路了,管不管用,總要試試才行!


    第六章


    “要跟其他村聯手?”聽到林猛這話,幾位村老齊齊皺起了眉頭,其中最年長的三叔祖更是眉頭緊鎖,連連搖頭,“能不能成且不說,咱們剛失了一船貨物,你爹又不在了,沒個能撐起場麵的人,怕是送上門讓人欺辱啊。”


    若是最先提議,卻占不到優勢,豈不是落得任人宰割?幾位村老都是經驗老道的跑海人,深知他們這些近鄰們的脾性。都是欺軟怕硬,無利不起早的主兒,若是讓他們瞧出林家村的窘境,怕不是要拆骨扒皮,占盡便宜。已經這局麵了,再被砍上一刀,以後連翻身都難。


    林猛也猜到村老們不會輕易答應,趕忙道:“這事還是伏恩公提的,她還願教吾等海戰之法。若是能行,說不定也能震懾別村……”


    “伏姑娘要教你們海戰之法?這,她如此年幼,又是個女子,怎會有這等手段?”三叔祖聞言露出了訝色。雖說他們十分感念這位伏姑娘救了林家人,但是區區女子,又哪裏懂什麽海戰?這可是關乎全村存亡的大事,可不敢輕信這樣的大話。


    林猛卻道:“叔公有所不知,恩公她出身怕是不凡,跟在身邊的叔叔也是個厲害人物,應該是有家傳的。這樣的人物,總比咱們村裏的人強些吧?反正人家也說了,要先操練咱村的青壯,何不試試看呢?”


    “若是試了還不行,豈不更麻煩?距離秋稅不過兩月時間,哪裏還有耽擱的餘地?我看還不如去賃點錢糧,熬過這一遭算了。”坐在下首的中年人搶先開口,他跟林猛的父親是一輩的,算是晚輩,此刻開口,頓時引來怒瞪。


    “光是借錢頂什麽用?別忘了利息有多高!若是借了還不上,才是要命的禍事!”他七叔張口怒斥。


    林家村當年也是聽信了商賈之言,借了錢跑海,結果賠了老底,險些要賣身為奴。也虧得大郎掌舵,這才好了些。現在大郎剛死,當弟弟的就要犯渾,怎能不惹人生氣!


    林五卻也不肯退讓:“既然是借,自然要想法子還。反正活不下去了,還不如給人賣命,好歹也是條出路。”


    “你想讓兒孫們都當人奴仆?”林老七大怒。


    “不然呢?七叔可是覺得鎮海大將軍不在了,能換條出路,做沒有本錢的買賣?”林五冷笑著道。


    這下可戳到人痛處了,七叔嘴張了張,剛想說什麽,一旁的三叔祖卻率先罵道:“沒見羅陵島還有一批賊人呢!那可是殺了你兄弟子侄的仇家,難不成還想投靠他們?”


    見長輩開罵,林七叔忍不住反駁:“也不是投靠,興許能劫幾條散船呢……”


    不怪他這麽想,跑海的,手上大多稱不上幹淨。而且打劫嘛,隻要幾條舢板就夠了,都用不著船。


    “混賬!是嫌林家死人還不夠嗎?搶人家底,也不怕造業!”三叔祖氣的臉都紅了,咳個不停。他們林家雖然跑海,還真沒幹過殺人越貨的勾當。現在這話都說出來了,眼瞅著是要害了一村人啊!


    見長輩發作,林老七也不敢硬抗,隻嘀咕了句:“這也不幹,那也不幹,難不成等死?”


    見眾人吵了起來,林猛趕忙道:“叔祖,如今局勢就是這般。要不借錢,要不做賊,要不抗稅,哪樣都得拚死一搏。既然如此,何不先看看恩公是如何操練的?若真有用,就算不跟人聯手,咱們也能多些戰力啊!”


    這可是大實話,不論走哪條道兒,都是要刀尖舔血的,多幾個能打的也是好事。別的且不說,恩公那是真能打啊,麵對如此多悍匪,還能隻落下點輕傷,比他這個七尺男兒還厲害呢。


    這話倒是讓村老們交頭接耳了一番。仔細想想,林猛所言也未嚐不是一條出路。如今海上這麽亂,當然要人多才好說話,組織船隊才最穩妥。而且自家人知自家事,雖說都是跑私船的,也有不少血氣方剛的漢子,但是他們終歸是漁民,不懂怎麽打仗。這樣下去,還不是被殺被搶的命?


    幾人商量罷了,三叔祖緩緩點了點頭:“你爹原本就是船長,這位置早晚也要你來接。既然你覺得能行,就先試試看吧。不過不能拖得太久,得盡快定下章程,是借錢還是聯絡別村,都要早早定下才行!”


    如果真要組成船隊,一起出海,下個月就必須啟程了,得趕在官差上門收稅前回來才行,否則都是白搭。可是這麽短的籌備時間,又要操練,又要和其他村子商談聯手,真能成事嗎?人人心中都是沒底。


    林猛也沒把握,但是事到臨頭,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猶豫個什麽?拚了!


    ※


    林家村建在海邊,村外就是沙灘,每日都晾曬著不少漁網,還有蝦幹鹹魚之類的海貨。這些可都是儲備的糧食,還能賣了賺錢,自然多多益善。然而今日,沙灘上立著的可不是木架子了,而是村中大大小小的青壯。


    “虎子,猛子哥說的是真的嗎?真有人要教咱們武藝?”少年人抓著同伴的胳膊,急急問道。


    這幾日村中愁雲慘淡,憋的他們這些年輕人都是一肚子的火,恨不能提刀去海上殺賊。因而聽說有人要教他們武藝,一個個都攥著股勁兒。


    那叫“虎子”的比身邊人都長上幾歲,胳膊上還纏著布帶,是之前活下來的船員之一。第一次跑海就遭了劫,受了傷,也正因此,讓他對於海賊恨之入骨,更對恩公視若神明。


    被人問起,林虎不由挺了挺胸膛,大聲道:“自然是真的!恩公她武藝高超,七八個賊子都近不得身!教教咱們又算得了什麽?!”


    這話聽得眾人一陣騷動,村裏的船被劫,哪家沒有死人,沒有傷患?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年輕氣盛,一身血勇,滿腦子都是報仇雪恨。


    偏有個不懂好歹的叫道:“若真那麽厲害,船為何還會被劫?”


    “說什麽昏話!”立刻有人給了他一個下,“沒有恩公,船都回不來!”


    “可我聽說那是個女子……”他不服氣的叫道。


    “放屁!肯定是看差了!”不少人都怒了,怎能這麽說他們的恩人?簡直不知好歹!


    林虎皺了皺眉,他可是親眼見過恩公的,也知道那是個女子。雖說沒看清楚長相,但臉上白生生總不會錯,站在他們這群糙漢子堆裏,就跟細鹽一樣閃閃發亮。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想想,若真是個女子,真能教他們武藝,操練海戰嗎?


    一時間,他也不知該說什麽了。正在此刻,遠處走來兩人。前麵那小子個頭不高,瞧著有些麵生,後麵的則是上代船長的兒子林猛。


    等兩人到了近前,林猛率先開口:“從今日開始,恩公便要教導爾等海上搏殺的技藝。都好好學著,將來上了船可是能保命的!”


    他的聲音洪亮,信心滿滿,有人卻高聲叫道:“猛子哥,恩公在哪兒啊?她是不是個女子啊?”


    林猛眉峰一挑,剛想開口,站在他身前的人就開口道:“我便是伏波,以後會教你們海戰之法。”


    聽她開口,林虎簡直傻在了原地。這,這便是伏恩公?他還以為是哪來的小子呢!隻見那人腰背挺的筆直,頭發高高束成發髻,穿著長袖長褲,卻把袖口、褲腿紮了起來,利落的就像個練家子,哪有什麽女態?這真是船上那個長發披散,手持短刀的女人嗎?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騷動。等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他們的恩公本來就是個男兒,之前是林虎他們看錯了?


    林猛也沒有讓這群人繼續聒噪,大聲道:“以後都要叫伏恩公!若是敢在外人麵前提她是個女子,老子就打斷你們的腿!”


    原本聽伏波說自己要女扮男裝的時候,林猛還有些吃不準。這麽嬌嬌弱弱的模樣,哪能裝的像?然而等伏波換上了男裝,束起了發,又壓低了些說話的聲音,竟然真像個少年郎。現在連親眼見過的人都認不出了,還怕她被旁人識破?將來林家村可是要跟其他村子聯手的,恩公這女子身份,還是藏一藏為好。


    眾人驚詫,伏波卻不覺得假扮男人有什麽難的。她打小混在男人堆裏,長大後更是參了軍,加入了特種部隊。那種地方可不會在乎男女,上了戰場全憑個人能力,早就讓她養成了一身軍人氣質。因而就算這具身體長相過於清秀,身量也不足,隻要改改眉型,墊墊肩,裹個胸,再壓低聲調,依舊能像個俊俏小子。至於膚色的問題,海邊操練十天半個月,再白也能給曬黑了,到時就沒有破綻了。


    既然達到了想要的效果,伏波也不廢話,帶著一群人操練起來。


    第七章


    天已入秋,海邊的日頭依舊毒辣辣的,曬的人汗流浹背。跌跌撞撞在木板上跑著,林虎簡直懷疑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了。他不是來習武的嗎,怎麽光是在木板上跑來跑去了?


    然而不遠處的呼喝聲愈發響亮了起來。


    “跑起來!別停!再快些!快快快!跨過板子才能活命!”


    那聲音又急又快,讓人心跳也隨之快了起來。林虎咬緊了牙關,繼續努力奔跑,他當然見過這個,那些海盜們就是把船靠在了他們的船邊,搭上跳板殺將過來,也正如此,他們才會死的死傷的傷,還被人捉了。隻是他從沒想過,這條窄窄的木板會是如此難走!


    正跑著,前麵一人腳下打別,一跟頭栽倒在沙灘上。林虎心頭一顫,若真在船上,這人估計已經掉進海裏了,打完一場都未必能爬上來。運氣不好遇到鯊魚,命都要交代了。一想到這個,有些發軟的腿立刻又繃緊了起來,他飛快向前跑去。


    然而操練可不僅僅是跑木板,還要學著如何從高處跳下,如何翻過屏障,躍上甲板。整整三天,都是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累的一身大汗,手腳酸軟。就算是林虎這種極相信救命恩人的,都不免生出了疑慮。


    直到第四天,有人忍不住了:“恩公,不是操練嗎?為何不學刀法?”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心聲了。他們不是要學會武藝,擊潰海盜嗎?學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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