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洋低聲道,「抱歉。」


    孔葉心也不在乎,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在意,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向秋藍打手勢問,他們去哪裏?


    秋藍知道大王他們討論的事情都是重要機密,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告訴孔葉心,為難地瞅著容恬。


    容恬頜首道,「告訴他吧。」


    秋藍這才對孔葉心道,「大王要派出蕭家殺手團刺殺若言,毀掉若言的陽魂,讓鳴王不再受若言的牽製。」


    孔葉心聽得一愣,目光轉向平躺在床上的鳳鳴。


    他呆了足足有一刻,臉上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跳起三尺高,拚命揮舞雙手,結結巴巴叫道,「不不不……不……萬萬不不不不……不可!」


    ◎◎◎


    「何人如此大膽,吵醒本王?」


    離王寢宮,一道極為冰冷,令人不寒而慄的低沉聲音,從簾帳中傳出。


    寢宮中所有奴僕宮女鴉雀無聲地跪了滿地,簌簌發抖。


    透著濃濃殺機的責問,宛如一把閃著寒光的無情劍,掠過他們頭顱。


    若言從床上坐起,大手握住令他心煩意亂的垂簾,用力一拉,簾幔撕裂落地,露出他在幔後高大的身形。


    同一瞬間,他也看見了和他原來隻有一簾之隔的男人。


    餘浪。


    白衣如雪,一臉平靜的餘浪。


    看見這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特殊臣子,若言醒來後欲擇人而噬的殺意,像沸騰的水忽然遇到極低溫一樣,驟然凝固。


    然後,散發出凜然的寒氣。


    若言不怒反笑,冷笑幾聲,盯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餘浪,嘆氣道,「本王就知道,除了你,別人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你現在,連本王親口下的王令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餘浪永遠都是那樣不疾不徐,從容答道,「微臣並非膽敢違逆王令,而是擔心此令並非出自大王本意,故此喚醒大王,以求證實。」


    「嗯?」若言語氣更為陰森,「你再說一次。」


    餘浪緩緩道,「大王自登基以來,立誌統一天下,動於政務,從無鬆怠。微臣還記得,即使大王當日新娶禦泉公主,嬌妻在側,也從未試過把國務拋之腦後。但是今天,應該召見朝臣的時候,大王卻在做什麽?微臣聽說,大王不但下令在寢宮窗門掛上厚簾,遮蔽日光,好方便大王在日間入睡,而且還命令侍從為大王準備安眠藥劑。這一切和大王平日作為完全不同,所以,微臣心生憂慮,擔心這並非出自大王的本意。」


    「好一番狡辯。」若言冷冷道,「那你現在見到本王,應該知道這是出自本王意思了。」


    「微臣鬥膽,請問大王,為何白晝入睡,而且嚴令不許任何人驚擾?」


    「本王想睡一覺,難道也要向你交代?」


    「微臣隻是擔心大王的身體……」


    「本王醫術不比你差,用不著你費心。」若言森冷地截住他的話,「違逆王令,驚醒本王,本該把你處以極刑。」


    說到這裏,把話一頓。


    他雖然惱火自己和鳳鳴的「遊戲」被中途打斷,但還不致於分不清輕重。


    餘浪是離國難得的棟樑之臣,這些年為離國刺探到各國不少情報,而且有領軍之才,這個堂兄雖然驕傲自負,有時候要花點心思調製,但畢竟是一個有用的臂膀。


    若言話鋒一轉,「不過,念你是離國功臣,這一次就饒了你。記住,不要再在本王的王宮裏擅作主張。否則,王族的身分也保不住你項上人頭。」


    餘浪卻沒有見好就收,抬起頭看著若言,直看入若言眼底,臉上逸出一絲苦笑,「多謝大王恕罪。但今天,微臣其實,是來領死的。」


    若言眉頭一皺,「你說什麽?」


    「大王曾經有令,要微臣獻上安神石。微臣無能,無法完成大王的命令,所以特來請罪。」


    若言聲音低沉,「這是怎麽回事?」


    「微臣原本以為,以自己為誘餌,調開蕭家人的注意力,微臣的心腹就能把安神石平安帶回離國。不料,蕭家高手果然名不虛傳,他們識破微臣布下的種種迷惑法陣,到底還是追上了安神石的真正攜帶者。微臣已得到確切消息,他們在阿曼江邊展開截殺,我那心腹力戰不敵,連同安神石一起跌入阿曼江急流,屍骨無存。」


    頭頂上的王者沒有任何反應。


    寢宮中,令人緊張的沉默,讓一切凝固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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