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遠挪,她忽然看到了外邊圍了許多人,神情冷漠,正緊盯著她這裏瞧。


    尤歲這才反應過來,這滅魂陣竟然是透明的。


    自己這是被圍觀了麽..


    尤歲垂下眼睫,落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晦暗不明。


    指尖鑽進了皮肉,也沒感覺到疼,隻覺得心底升起一片怒火和不甘,怎麽也撲不滅。


    宛若小醜一般被人圍觀的屈辱和即將魂飛魄散的恐懼交融在一起,從頭涼到尾,又反過來將血液燒成了灰燼。


    “哢擦,轟隆”


    頭頂忽然想起沉悶尖銳的轟鳴,銀色的閃電快速劈下。


    尤歲抱著皮皮往旁邊躲了一下,抬頭看向天空。


    此時上空不知什麽時候已黑雲密布,層層疊疊直壓得人喘不過氣,血腥的氣味越來越濃鬱,甚至刮起了小股小股的陰風,割在皮膚上生疼。


    她打了個冷顫,看向外麵的人群。


    隻見他們的天空依舊晴空萬裏,變了的,隻有她這。


    她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摸了摸,果然,觸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這是陣成,激活了。


    尤歲眉頭緊蹙,雖然翻身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但她還是不想坐以待斃,畢竟被一同丟進這滅魂陣的,還有皮皮,說什麽她也得把皮皮保全了下來。


    她環顧四周,企圖看看能不能找到類似陣眼的東西,畢竟小說裏麵隻要是陣法就一般都有陣眼,萬一找著破開了看,說不準就能逃過這一劫。


    她到處探尋摸索,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身邊的黑霧越來越濃,陰風也越來越烈。


    哪怕有靈力屏障護體,尤歲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全是密密麻麻的如刀割的小傷口,也不出血,卻火辣辣的疼。


    她疼得呲牙咧嘴,也不敢停下顧及這些,隻是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陣眼。


    就在她專心致誌在地上四處摸索時,背後傳來無數到猛烈的戾氣,朝她席卷而來。


    她連忙飛躍閃身到一旁,抽出了瀲歲劍往身後劈去,不知名物質和戾氣組合在一起的怪物被瀲歲斬了個幹淨。


    這劍恢複後威力竟然這麽大?


    尤歲抬起手裏的瀲歲,眼中閃過一抹希冀的光。


    然而,還沒等她想著怎麽借瀲歲的威力逃出這滅魂陣,剛才消散的怪物又凝聚了起來,張牙舞爪,朝著她索命而來。


    尤歲揮著瀲歲,斬掉了一批又一批,怪物卻隻多不少,甚至愈來愈厲害。


    她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到靈力不知,心底湧起不想的預感。


    在和皮皮再次弄死一批怪物後,她們終於被消耗得累癱了,跌坐在地上休息,喘著粗氣緊張的環顧四周。


    突然,她身子一僵。


    腳踝被妖異的觸手纏住,瘋狂的在汲取著她身上的靈力,她想要抽身逃離,卻被觸手猛地把拖出了好遠。


    皮膚和身下凹凸不平的地麵摩擦,劃出兩道數米長的血痕,觸目驚心。


    尤歲強忍著痛,將皮皮護在身下,撐著血肉模糊的胳膊,支起身子用著微生潯教她的法術,想要劈開這些黏糊惡心又詭異的觸手。


    輪番試遍了後,毫無作用,反倒因為她越留越多的血,使觸手越加興奮。


    光滑軟綿的觸手如無數條光溜溜的海蛇一樣,順著她的腿,纏上了她的手臂,脖子。


    尤歲頓時被冰涼惡心的觸感嚇得汗毛豎起,拚了命的掙紮。


    觸手蠕動著,纏滿了她的身體,先是輕輕撫摸,等到尤歲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後,猛地開始用力。


    頓時,尤歲感覺到了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她身上原先被陰風刮出密密麻麻的小口子,被硬生生擠著往外冒血,針紮一般的刺痛感襲遍全身,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快變成一個血人兒了,可怖異常。


    但這還不算完,觸手似乎很清楚人身體的脆肉點,摸到她的膝蓋骨,輕輕一捏。


    “哢擦”


    尤歲聽到了,骨頭碎裂的清脆聲,皮肉被剝開的撕拉聲,反反複複。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滾落,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止不住的顫抖,沒了個人樣。


    不知過了多久,宛如零件一般被拆掉的身體複原又拆散,皮肉骨頭寸寸捏碎,攪成粉末。


    強製沒法痛昏過去的尤歲,清醒著被折磨了無數遍,已經痛到麻木。


    她眼神呆滯的看著外邊,除了靈清他們以外,其餘人好像看不到此時已經血肉模糊成一團的她,冷眼旁觀。


    更有甚者,眼底悄然爬滿了扭曲的興奮感。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滿臉止不住興奮的人,滿是血汙的眼睛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那人的臉,隻看到閃著銀絲邊線的清淺衣角,眼熟異常。


    尤歲不停地眨眼,想甩掉黏住眼睫的血絲,忽地看到了長生,掙脫了束縛。


    蹲在陣外,邊朝著她淒厲的嗚咽,邊用爪子不停的撓著陣法結界,陣法的戾氣將它粉嫩的爪子割出了血,流了一地。


    她張了張嘴,想要喊長生不要白費勁了,卻發現喉間已啞得發不出聲。


    垂下眼睫,嚐試著動了動沒有知覺的指節,再抬眼時,眼前瞬時出現一角銀絲暗紋長袍。


    一柄白玉似的劍脫鞘而出,漫天的光華閃過,宛若神明降世。


    尤歲還沒來的及回過神,指尖忽然被人小心翼翼的握住,身後的觸手被盡數斬去。


    “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麽?”


    “玄珩仙君,你這是何意?”


    “玄珩仙君......”


    伴隨著這些驚呼,尤歲想抬起頭看身後的微生潯,卻被他輕輕遮住了眼睛。


    滿懷的檀木鬆香氣息,軟化了麻木的神經,她眼睛不自覺就閉合了起來。


    “差一點,又要失去你了...歲歲...”


    昏睡前,尤歲隱約聽到了微生潯向來清冷的聲線不自覺染上了顫音,惶恐異常。


    隻是這聲歲歲,好耳熟啊,好像在哪聽過...


    第42章 奇異


    無量峰天璣宮的待客殿內, 除主坐以外,次座都坐滿了人,對比平日裏隻有尤歲微生潯三人的寂靜冷清, 此刻顯得熱鬧嘈雜。


    眾人交頭接耳, 神色皆是惱怒無比, 氣憤填膺。


    而天璣宮微生潯的寢殿裏,卻安靜得可怕。


    良久, 向來急躁的玄錦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師弟, 你方才在滅魂陣的舉動是何意?”


    “你可知外麵現在已經因為你吵成一鍋粥了,你怎麽會突然如此衝動, 這下我們該怎麽收場啊?”


    見微生潯不回答,玄錦繼續絮絮叨叨,皺起的眉間滿是不解。


    “師妹說得是, 你今日著實草率了, 為何會這麽做?”玄鴻也同樣不解。


    在他的印象裏,微生潯向來淡著一張臉,若不是兼著護著天璿這事,他在這上百年裏, 就沒見過他還有對其他什麽事多看過一眼和上過一丁點心。


    甚至連收徒這事, 都是他與師妹磨破了嘴皮,才勉強點頭同意的。


    怎麽如今收了以後,對另一個近乎不聞不問, 對這一個卻格外上起了心, 事事操心著。


    這般緊張的模樣, 也隻有在上百年前,在師...


    忽地,玄鴻心頭一凜, 腦子裏忽然升起一個令他驚慌又不可思議的模糊念頭。


    “師弟,你怎麽還盯著這妖女瞧,這麽護著一個喪盡天良的奪舍妖女,你是腦子糊塗了嗎,護短也不是你這麽個護法的,外邊殿裏的各宗仙友,還等著我們給一個交代呢。”


    過了片刻,微生潯依舊沒有回話,站在一旁的玄鴻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垂著臉陷入沉思。


    玄錦急了,指著躺在床上,陷入昏睡中的尤歲,有些煩躁的再次出聲。


    “師姐,慎言。”


    隨著玄錦的這一番話落下,微生潯終於給了反應了。


    緩緩將視線從尤歲的臉上挪開,瞥向玄錦,眉峰冷冽,眼底瞳孔漆黑幽深,望不到底,卻莫名讓玄錦感知到了藏在他眸子深處,隱隱跳動的火焰。


    不過一秒,微生潯的視線再次定格在了尤歲身上,一瞬不瞬。


    他小心翼翼替尤歲細細擦幹淨指節縫隙裏的血垢後,才緩緩開口,詞句語調卻和手裏溫和細致的動作截然相反。


    “外麵的人,與我何幹?”


    “師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你為了這個妖女真的瘋了啊,我們包藏奪舍魔修,是會與整個修仙界為敵的!”


    玄錦被微生潯的回答驚呆了,眉梢高挑,眼睛瞪得溜圓,還指著尤歲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師姐,我說過了,慎言。”微生潯再次瞥了玄錦一眼,眉心微攏,神情冷淡。


    “慎言,我說錯什麽了,她不就是個妖——”


    玄錦冷笑一聲,妖女二字眨眼就要脫口而出,卻被微生潯突然的動作硬生生止住了話頭,剩下還未說完的字眼,被吞了進去。


    嘴唇顫動,連身子也在微微顫動,醞釀了許久,玄錦像突然反應了過來,失聲尖叫。


    “瀲歲,怎麽可能!”


    玄錦手忙腳亂的接住了微生潯方才丟給她的劍,遲疑了好久,才慌裏慌張的輕輕把劍拔了出來。


    在清楚看到劍身上刻著龍飛鳳舞的瀲歲兩個字後,整個人劇烈抖動,身子向後踉蹌了幾步。


    “師弟,你是在哪找到了瀲歲的劍身,它不是隨著師...一同沉寂了嗎,莫非,已經回來了?”


    玄錦想到這種可能後,因為震驚失了神的瞳孔瞬間亮出驚人的光華,臉上是不可抑製的喜悅之色。


    “她的。”微生潯看向尤歲,手探向她的手腕,覆蓋了片刻,濃霧湧動,一團散發著驚人靈氣和生命力的綠色光團凝聚了出來。


    懸浮在空中,隨著微生潯的指尖微動,一分為二,分別飛向了玄錦和玄鴻的手中。


    “這是,菩提靈液?”玄鴻剛摸到手,就立即感知到了這是菩提心所醞釀出來的靈液。


    “她怎麽會有瀲歲和菩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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