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


    老九擔心他和八哥十弟借助鈕鈷祿家的勢力折騰出來的成果要被充公,著急得來——可他看一眼汗阿瑪的麵色,不敢,可他一想起澳門的生意,再不敢吱聲也不舍得到嘴的肥肉。


    “汗阿瑪,兒子求汗阿瑪,要八哥負責此事。八哥一定和那葡萄牙國王好好解釋清楚。”


    皇上淡淡地看他一眼,看得他心肝兒亂顫。


    “可。正好你八哥去了理藩院做事,你去找你八哥即可。”


    老九傻眼,八哥去了理藩院?


    老三震驚,老八去了理藩院?


    可是皇上那眼神兒“有事就說沒事就退下”,老三趕緊雙手送上自己的折子:“汗阿瑪,有關於四九城的童學院、中學院,兒子都計劃出來。”


    皇上接過來,大致一看,點頭:“很好。有關於八旗學院和包衣學院,你去和你四哥商議,其他的,順天府尹和宗人府和國子監祭酒都會配合你……去禮部儀製清吏司,做主事。”


    老三一愣,條件反射地道謝:“兒子謝汗阿瑪。”


    禮部是六部最清閑的部門,可是禮部的儀製清吏司主管科舉考試以及全國教育,確實最適合他。而且,對比老九失去的澳門生意,這不算什麽,總是正經身份不是?


    老三和老九互看,至於那福晉出門遊玩的事兒,不敢提了。


    兄弟兩個都是小鬱悶地行禮告退,老九甚至因為他八哥去了理藩院而三哥去了禮部而小小的高興。皇上看著,對這兩個兒子的行為,同樣沒有一點兒的心疼。


    皇上挨個安排好這些糟心兒子們的差事,看看時間起來活動活動手腳,剛出來禦案,聽到門外傳來乖孫兒的腳步聲。


    弘星“咚咚咚”跑進來,手裏拿著兩本書:“瑪法,你看弘星的《伊索寓言》和《武備誌》。”


    皇上故意忽略《武備誌》,接過來《伊索寓言》一看,笑出來,上麵還有小孩子的批語:“狐狸斷了尾巴,認為自己變醜了,要其他狐狸也斷了尾巴,壞壞又笨笨。


    烏鴉用口叼著石子投到水罐裏,罐裏的水也就逐漸地升高了,烏鴉高興地喝到了水,這是為什麽?阿瑪也不知道。”


    皇上忍不住笑出來:“狐狸怎麽笨笨了?”


    弘星眨巴眼睛:“瑪法,弘星沒有尾巴,弘星最閃亮。”


    咳咳咳,親親瑪法重重地咳嗽幾聲,真嗆到了。


    “……瑪法知道了。弘星說不知道為何烏鴉能喝到水是嗎?瑪法來告訴弘星,這是因為瓶子裏麵的地方就那麽大,石子兒進去了,裏麵的水麵上升。”


    弘星聽完後更疑惑,兩條小眉頭糾結得來——“瑪法,為什麽石子兒進去瓶子,水麵上升啊?”


    親親瑪法:“……”真卡詞兒。“理所當然”的事情被問“為什麽”,偏偏小孩兒又不是一句“自古以來就這樣的”可以糊弄。


    皇上裝模作樣地摸摸他的八字胡:“弘星的這個問題非常好。瑪法需要好好想想,明兒告訴弘星。”


    弘星歡喜地回答,伸手拉住瑪法的衣襟:“謝謝瑪法。瑪法,阿瑪給弘星的書本兒,弘星喜歡。瑪法,哥哥們也喜歡,可是弘星隻有一本。”


    皇上立馬答應:“瑪法要武英殿給弘星印刷,五百本。”


    弘星“哇哇”歡喜地大喊,大聲回答:“謝謝瑪法。瑪法最好。瑪法你看弘星的《武備誌》,瑪法,這個圖,弘星不懂。”


    皇上對於火器這些年也是下了大功夫的,接過來,領著小孩兒做到茶幾邊,仔細一看,微微驚訝。


    “這個陣圖很好。當年前朝的俞大猷和戚繼光,研究戰車打法,每個車營配備一百二十八輛輕重戰車,每輛戰車裝備兩門佛郎機、四支鳥銃,配備火箭和大將軍炮等輕重裝備……功勳卓著。”


    “戚繼光去世,萬曆朝鮮戰爭的稷山戰役,六千明軍麵對數萬日軍,以類似戚家軍的車營戰術結陣,大敗日軍,大敗豐臣秀吉。戰車戰術,在全世界都是大量應用,很好。”


    弘星聽明白了,卻有了新問題:“瑪法,《明史》裏麵說,大明戰車從沒上過戰場?”


    !!


    皇上抬手摸摸乖孫兒毛茸茸的小腦袋,確認這是親孫子。


    “……戰車戰術很厲害。要有正確使用戰車的人。到了晚明時期朝□□朽,大明戰車的擋板都朽爛掉,士兵未經任何訓練,缺衣少食站都站不穩……哪能打什麽仗?”


    “至於《明史》,現在修明史的人,和晚明那些每天自以為設計出先進戰車,其實都流於形式連成品都沒有的文官們,差不多。他們哪裏知道,明前中期大明戰車的戰績?”


    皇上回答的略偏題,弘星聽得模模糊糊明白:“瑪法?”皇上笑:“弘星想的對,這關鍵就是人。


    堯舜禹、夏商周到現在,不管是石斧、鐵斧頭、還是鳥槍大炮,都是人手裏的工具。”


    弘星迷迷瞪瞪地,過了好一會兒,目露歡喜:“瑪法,弘星明白了。”弘星眉眼間閃動靈慧的光芒,“瑪法,弘星最會打架,瑪法,弘星要世界上最好的火器,世界上最強大的戰車。”


    “咳咳,瑪法支持我們弘星。我們弘星將來定能橫掃千軍、萬將莫擋。”


    “弘星最閃亮。”


    “對,我們弘星最閃亮。”


    “瑪法——瑪法——佛郎機——佛郎機——”小孩兒窩到瑪法的懷裏扭麻花地撒嬌。


    “弘星要答應瑪法,不再偷偷去箭亭。瑪法就答應弘星,嗯,過兩天,瑪法帶弘星去看佛郎機。”皇上琢磨著一直壓製小孩兒的念頭反而適得其反,“箭亭太危險,知道不?”


    弘星的小眉頭糾結,伸出兩隻手,左手,他想去箭亭但他進不去箭亭;右手,他瑪法答應帶他去看佛郎機。可是,“瑪法,大人才做選擇題,小孩子都要。”


    一雙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炯炯有神,映照出他瑪法的兩個小人影兒。


    皇上被小孩子的說法逗樂:“我們弘星說出這般富有哲理的話,行,瑪法答應弘星,帶弘星去一趟箭亭。”


    “謝謝瑪法。”弘星一個歡呼,迫不及待地問:“瑪法,明天?”


    “不一定。”


    “那後天?瑪法?”


    “瑪法後天上午巡視種痘局,下午去一趟理藩院。”


    “瑪法——瑪法——明天。”


    “明天?明天沒有早朝,可是明天上午有經筵,弘星要早起哦。”


    “弘星早起。瑪法,弘星早起。”


    弘星打定了主意明兒一定早起,可他又因為今晚上阿瑪額涅都在舍不得睡,距離熄燈時間還有一刻鍾還在床上蹦蹦跳跳。


    “阿瑪,額涅,弘星開心,弘星開心。”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開心,反正就是開心,跟花朵兒開放一樣的開心。


    太子殿下抱著他躺好:“再不睡明兒起不來。”


    太子妃樂嗬嗬地兒子蓋好被子:“弘星不困,額涅給弘星唱搖籃曲好不好?額涅記得啊,弘星小時候一聽搖籃曲就睡得特別香。”


    弘星從阿瑪的胳膊裏掙紮出來:“要阿瑪額涅。”


    親親阿瑪誤會了兒子的意思:“阿瑪不會唱。”


    親親額涅模糊明白兒子那比往常亮幾分的眼睛裏的渴望,頭一轉,咽下眼裏的淚水,回頭笑著說道:“額涅唱搖籃曲,你阿瑪也在那,阿瑪額涅守著弘星睡覺覺。”


    弘星看看阿瑪,看看額涅,得到阿瑪額涅的一起點頭,一張小胖臉全笑開了花:“謝謝阿瑪額涅。”


    “乖。”太子妃給兒子掖掖被角,看著兒子的笑臉兒輕輕地唱:“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聲呀。琴聲那個輕啊調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啊,額涅的寶寶,閉上眼睛,睡了那個睡在夢中……”


    弘星在他額涅的歌聲中,不知不覺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夢裏,有他阿瑪、額涅,阿瑪額涅一人牽著他的一隻手,一起和他遊玩天河,他還介紹小星星們和月亮給阿瑪和額涅,還到天河裏抓紅色的大魚……


    眉眼舒展,眉梢眼角都是笑兒,和他額涅唱的一般“睡夢中微微地露出笑容,眉兒那個輕,臉兒那個紅……”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守著他,等到他睡熟,還會無意識地在夢中笑一個,太子妃不舍地看一眼又一眼,強忍著眼淚離開。


    *


    出來兒子的屋子,太子妃的臉色就是一變,冷硬剛強。太子殿下一看,心裏也難受。


    夫妻兩個在太子妃的寢室裏談話,太子殿下所有的話憋在心裏,隻說道:“你放心。”


    太子妃麵孔冷漠,聲音也冷漠:“爺放心,我自是放心得很。”


    一更天過去,夜色深沉,一陣風起來,估摸著明兒可能有小雨。太子殿下換了一身出門的便服,最後去看看弘星一眼,去乾清宮一趟,連夜出了宮。


    白天上午四貝勒進宮和皇上商議,建議直接全抓起來,慢慢地審問。皇上答應了,太子殿下心裏憋得慌,要求他也要跟著,皇上也答應了。


    二更天時分臨近子時,太子、四貝勒、十三阿哥,連通順天府尹,九門提督麻勒吉,領著侍衛營五十人,巡捕營一千人、豐台大營二百人,直奔城南一處地方。


    南城,整個京城三教九流匯聚之地,胡同多,巷子多,人員複雜黑戶多,為了萬無一失沒有漏網之魚,京城防務四大營出動三個。


    此時此刻,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時候,南城這一片兒依舊燈火輝煌,絲竹聲悠揚,歌舞升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輕歌曼舞、嬉笑打罵、吃喝嫖賭……


    秤手、媒婆、走卒、巫婆、盜、竊、娼……五行八作全在這裏開展他們的豐富夜生活。


    巡捕營的人帶路,也沒有點燃火把,大部人馬開過來的時候,一開始這些人醉生夢死的,都不害怕,都以為這是普通的巡檢,等到有那眼睛靈的看到那些巡捕營打扮的兵身上的肌肉疙瘩,嚇壞了。


    可是已經晚了。


    哭喊聲尖叫聲混雜地響在一起,賭徒嫖客娼女龜公擠擠挨挨地跪在冰冷的地麵上,渾身澀澀發抖,有那膽小的,都尿了出來,有那在朝為官的,看到太子殿下和四貝勒的身影,直接嚇暈過去。


    火把照耀的整個南城亮如白晝,有的跪下來投降,有的負隅抵抗,有的趁亂逃跑……鳥槍聲、刀劍聲響在一起,鮮血很快流淌到地麵匯聚成一條條細細的血河。


    太子、四貝勒、順天府尹,麻勒吉都隻看著,麵色冷漠。其他人眼見如此,心裏駭然,兩腿發軟,真昏了過去。


    主從犯大約五百人,除了三個頭目加上十個高手保鏢,其餘的都是小卒子。侍衛營站在兩位主子身邊不動彈,巡捕營一邊圍堵一邊抓小卒子,胤祥帶著豐台大營的同袍們,一邊直接打殺這些保鏢,一邊追那三個試圖逃跑的主犯。


    鳥槍舉起來,一槍打中一個人的腳踝,再舉槍,一槍打中一個人的小腿。


    “抓活口!”


    “十三爺放心。”


    一夥兒將士如狼似虎地撲向最後一個,一刀砍在他的大腿上。


    “叫你跑!”


    三個人疼得躺在地上嗷嗷嗷叫,其中一個恨恨地喊:“軍爺緣何無辜抓人?兄弟們犯了那條道,還請指個明白。”


    胤祥冷笑:“不明白,爺也不明白,你們在這兒混的好好的,為何要找死?”


    一身富貴老爺的錦衣華服,身材中等麵貌普通,平時看著就好像鄉間慈祥的士紳老爺。他一手捂著流血的大腿,看著胤祥,眼裏淬了毒,恨到骨頭裏的恨:“兄弟們討口飯吃,軍爺來到就是打殺,我等死不瞑目。”


    胤祥瞧著他眼裏的恨意,抬腳狠狠地踢他一腳:“王老大,你怎麽會死?放心,不死,爺怎麽能要你,這麽輕鬆地,去死那?”


    王老大眼裏露出驚懼,瞧著這位少年人的氣質,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敗露,可他剛要掏出暗器給自己一下一死百了,胤祥身邊的三個士兵一起動手,卸掉他們三兄弟的下巴,扒光他們的衣服,摸出來所有的武器暗器。


    捆死豬一樣地捆起來。


    胤祥看看那個小腿中槍的人晦暗不明的麵色,還是冷笑。


    一個識人不明亂認兄弟,一個瘋魔成鬼膽大包天什麽髒活兒都接,還有一個一心撈錢養老養女人……四九城的暗處,該變一變了。


    抓完這些髒手兒,太子和四貝勒去刑部大牢連夜審問,胤祥和麻勒吉直奔西城和東城,這裏有他們所有的家底子,他們其他的合夥兒等等人。單單麻勒吉帶人,有那身份高的,還會試圖憑身份抵抗,可是胤祥帶著人……


    豐台大營滿京城抓其他相關的人,甭管是什麽官位,八旗貴族還是漢人世家,甭管私底下和這南城的人什麽關係,誰也不敢阻攔。


    大清入關後,原來的兵營製度打亂。豐台大營變成四九城防守主要力量,平時駐紮城外,但其訓練強度最大,兵力最強。


    侍衛營是皇帝親兵防守皇宮、巡捕營、步兵營合為九門步兵巡捕,負責城內大到雞毛蒜皮小到殺人越貨、造反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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