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存在著某種力量,正努力想要將他拖入夢境中去。或許因為這裏並不是秦非的014號客房,而是謝驚天的009號房,所以困意雖濃重,卻不似昨晚那般洶湧得難以抵抗。秦非抬起右手,按了按太陽穴,努力保持神思清明,左手則輕輕轉動著掌心中的一隻豔紅色瓷杯。一旁,彌羊的講解還在繼續。由於新娘本人擺爛,他不得不將秦非那份也一起說完。“小秦敬完整個庭院裏所有賓客酒以後,除了我們幾個有保命手段的玩家,其他所有活人都變成了紙人。那時候仆從手裏的酒杯,隻剩最後一個沒有用過的,小秦拿到那個杯子,我們就從畫裏出來了。”彌羊頓了頓:“我想,現在應該已經有不少玩家知道,第一件喜物落在了我們手裏。”雖然秦非全程都蒙著頭,可是怪談裏一共就隻有30個玩家,彼此之間早就認熟了臉,能猜到新娘就是秦非的不在少數。房間內,玩家們紛紛將視線投向秦非手中的紅色瓷杯。珈蘭接過杯子,眼前浮現出相應的道具說明。【喜杯:喜物(1/6)】就隻有這樣簡單到極致的幾個字,實在令人大失所望。珈蘭之前還曾希冀過,能從第一件喜物中,得到些許有關後幾樣喜物的線索。珈蘭抬起頭,目光所致之處是一扇緊閉的雕花木門,可他的視線卻像是穿透了木質門扇,望向漆黑蒼茫的夜色。“先回房吧。”珈蘭道。昨晚就有不止一個玩家被鬼物騷擾,土樓的夜晚並不安全。今天晚上,或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路誠抿了抿唇,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慮:“我們今天才進入第一張畫,就花掉大半天時間,後天晚上就要辦喜宴了,我們……”時間真的來得及嗎?“來得及。”珈蘭低聲道。正在閉目養神的秦非忽然抬頭,若有所思地看向珈蘭。其他人都以為珈蘭是在寬慰大家,秦非卻能聽出,事實並非如此。珈蘭隻是在認真的,說出自己知道的真相罷了。他為什麽這麽篤定?黑羽的會談至此結束,一行人提著燈籠,各自回到自己的客房。在進門前,秦非回頭望了幾眼。走廊裏,靠近樓梯那邊有黑影匆匆閃過,似乎是玩家。這麽晚了,還有人在外麵走?不怕被紙人抓到?秦非目光沉了沉,轉身,關上身後的門。他原本計劃著,回到房間後,要先研究一下藏在自己屋裏的那張古畫。可剛踏入房內不消片刻,便被席卷而來的困意籠罩。緊接著,意識在瞬息之間沉淪。第291章 緣12秦非的意識在瞬息之間渙散。等到再度清醒過來時, 秦非發現,自己正站在紅山古樓的門口。四周是一片荒地,遠處濃霧彌漫, 麵前的紅色門扉緊閉。包括秦非本人在內,一隊15人的玩家隊伍聚在一起,正皺眉看向麵前的建築。看著倒像是怪談開始之前,玩家們還沒進入土樓時的場景。秦非怔了怔。他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夢中,卻又無法清醒過來。雖然秦非正站在土樓前麵, 可此時他的視角卻更像是第三方視角。他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隻能像看電影一樣,等待著時間流逝。其餘14人距離秦非都很近,可他們的麵目卻像是被一層什麽東西霧住了一樣, 無論秦非如何嚐試, 都無法看清他們的臉。有人嘴巴在動,好像在說話, 可秦非也同樣聽不清楚。直到某一瞬間,秦非轉了個身,恰好與身旁的人四目相對。像是有一塊幹淨的細棉布,擦掉了玻璃上彌漫的水汽, 秦非眼前的視野驟然清晰,目光頓時清明了幾個度。他開始能夠看清身旁人的模樣, 也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一張張麵孔, 分明是陌生的, 卻又帶來極致的熟悉感。秦非呼吸微窒, 仰起頭,望向自己麵前那人。黑發黑眸, 一身十分幹淨利落的裝束,見秦非看過來,對他回以了一個淺淡卻十足溫柔的笑容。“再等等吧,副本應該一會兒就能開啟了。”他伸手,輕輕攬了下秦非的肩。這人長著一張和汙染源一模一樣的臉。說話間,麵前土樓的門打開了,一群人麵麵相覷。片刻過後,一個寸頭的年輕男人上前幾步,對秦非道:“會長,我們打頭,你和溫副會長斷後。”秦非的身體自動點了點頭。背後傳來幾道興奮的對話聲。“終於要開始了!”“隻要能打穿這個副本,我們真的就可以從規則世界中脫離出去嗎?”“我實在……太想活著回到現實世界了。”緊接著,畫麵一轉,秦非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土樓二層,014號房門口。秦非沒有感到驚慌。既然這是個夢。場景會毫無邏輯地轉換也是正常的。背後有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其他人似乎正在選房,秦非想回頭看看,可依舊無法隨意控製身體,隻得作罷。他抬手推開房間門,進入屋內。014號房間裏的一切,一如他這次在怪談中所見的那樣。唯一有區別的是,這一回,秦非在第一輪檢查房間時,就在床鋪上的綢被底下找到了屬於新娘的大紅色嫁衣。係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恭喜玩家q觸發劇情身份:土樓新娘!請在副本中盡情扮演,享受故事情節吧!】q。排行榜上那個變灰的名字。黑羽曾經的會長。雖然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可當事實又一次突兀的展現在麵前時,仍舊有一種濃重的荒謬感湧上心頭。原來自己真的早在多年前,就與規則世界、與黑羽公會,產生了千絲萬縷的糾纏和聯係。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眼前這座土樓,應該就是自己曾經在規則世界中經曆的最後一個副本。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這座造型古樸詭異的建築裏。秦非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眼前的場景畫麵不斷變化著,毫無規律可言,堪稱支離破碎。秦非一會兒身處過道之上,一會兒來到庭院中,一會兒又回到房間裏。場景與場景之間毫無關聯。令秦非無語的是,迄今為止,他看見的所有畫麵,全都是他已經在土樓中經曆過的階段。那些土樓第二天、第三天可能發生的事,一件也沒有顯現出來。怪談還真是一丁點漏洞都不願讓玩家鑽。淩亂的場景轉變持續了許久。直到秦非來到飯堂中,看見了那幅古畫。……秦非又一次進入了古畫裏,這次,他依舊是新娘。他站在土樓二樓,俯身向下望,看著庭院中寂靜無聲的酒宴。一切都與他白日所經曆的一模一樣。但……又不完全一樣。汙染源沒有出現。這是理所當然的。這個時間點的汙染源還是個活生生的玩家,此刻正在樓下參加宴席,自然不可能化身為靈魂形態出現在秦非身邊。取而代之伴隨著秦非的,是一股極盡陰冷的氣息。這股氣息無孔不入,將玩家纏繞、包裹,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同時紮入骨髓。秦非控製自己打開屬性麵板,也看不到自己的身體狀態,但他能夠感知得到,他的血條正在緩慢下降。所以,假如沒有汙染源存在,扮演新娘的玩家一整個下午都將處在這樣的境地當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