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了躲進下水道裏的那些人,現在隻怕是有點危險。想到至今依舊不知所蹤的彌羊和蕭霄,秦非偷偷掬起一捧水,試圖往隨身空間裏倒。自然是毫無疑問地失敗了。菲菲:“……”生氣。眾人清零了身上的輻射值,離開操作區,玩家們又一次走上了研究所內悠長曲折的廊道。下午的事情給許多人帶來了心理陰影,走在過道上時忍不住地左顧右盼,生怕又會從哪裏鑽出來一個怪物。還好研究所裏的試驗品也不是天天叛逃。一行人無波無瀾地來到住宿a區。這裏所有的房間全是20人一間的集體宿舍,雖然每間房人數眾多,但比起林業向秦非描述的養殖中心來,環境還是要優越許多。老員工們各自都有各自的宿舍,而今天新來的三十人已經少了好幾個,剩下的連玩家和npc在內,一共也湊不滿一間,直接被領班打包丟到了空房間裏。秦非卻被單獨拎了出來:“你不住這裏。”秦非才剛來得及看了一眼住宿a區的規則第一行,12點熄燈後不允許說話,不允許下床。就被領班推著離開了房間。背後的玩家們眼巴巴盯著秦非和領班離去的背影,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早知道大佬會被npc帶去別的地方住,他們就該在過來的路上,先跟他多套套話。領班帶著秦非在住宿區內輾轉,住宿區所占的麵積比秦非想象得要大很多。這個研究所的整體架構無疑是一個龐然大物,每一處都如同迷宮一般。一路穿過了基礎管理所住的b區、警衛員所住的c區,領班直接將秦非帶到了住宿d區的入口。“這裏住的都是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領班說話時,語氣中帶著幾分豔羨,不忘叮囑道,“d區裏麵還分內區和外區,內區是正式研究員們的住所,你不要走錯了。”說著他交給了秦非新的工牌和腕表:“我沒有權限進d區,你可以直接去裏麵找巡邏的守衛,他會帶你去你的宿舍。”這種分級製度森嚴的住宿模式,讓秦非仿佛回到了中心城裏。不出所料,d區內的住宿條件與a區相比幾乎有著天壤之別,這裏的麵積不像a區那樣龐大,但每個人都能分到一間單人宿舍,而無需遭受外人的打擾。秦非在副本中第一天就混得如此之好,這不由引得直播間內的觀眾們嘖嘖稱奇。這場展示賽並非僅麵向靈體觀眾,中心城中,許多玩家同樣正在關注著副本內眾人的一舉一動。秦非從副本一開始,就是不少勢力重點觀察的對象。經過了一天的直播,現在,就連那些原本與他沒有瓜葛,對他並不太感興趣的玩家,也都開始時不時跳轉到他的直播間裏。“小秦現在算不算副本裏推進度最快的玩家?”“說不好,但肯定是第一批裏的。黑羽的岑叁鴉也在副本裏,那個去年拿到名次的彌羊,小秦和他好像挺熟的,還有星晝和暗火的幾個,他們都混到研究所的正式崗位了。”“這個副本怎麽不像預選賽一樣公開探索度?看得人怪著急的。”“別說探索度了,連副本結構我都沒看明白,第四批玩家到底在幹嘛呀?我怎麽感覺他們好像完全在另一個副本裏,和其他人不是一個世界的……”秦非進入d區後,亮出自己的工牌,果然有人為他指路。這裏所有的道路都是橫平豎直,無所謂迷路不迷路,秦非所需要的,隻不過是在一眾房間號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d區內部很安靜,不像a區那樣人滿為患,來來往往的npc看上去也要有精神得多。秦非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刷腕表打開了房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間10多平米的房間,床,衣櫃,書桌,淋浴間齊全,甚至還給配了一個空調。房間很幹淨,床上被褥整潔,秦非進房間就先搜尋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能和規則搭上邊的東西。現在距離12點還有最後幾分鍾,秦非在床上坐下。這裏唯一的缺點是隔音不怎麽好,秦非依稀能聽到,左右兩側房中傳來了說話、走路,還有一些別的雜音。一直到腕表上的時間超過了12點,動靜依舊沒有停歇,秦非甚至聽見有人推開房門,走到了外麵去。看來,a區的集中管理製度在d區中並不適用。秦非站起身來。他原本想也去外麵走走,可剛站起,卻突然停住腳步。直播畫麵中,青年十分突兀地頓在了原地。他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定住了似的,纖長的睫毛壓住了眼底眸色,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輕輕舒張了一下,手背上繃起淺淡的青筋。“什麽情況?”觀眾們睜大眼睛。“主播怎麽了?”“老婆老婆聽到請回答!!”秦非沒有回答。他現在無暇理會彈幕和觀眾,他緩緩轉過身,眼神落在了自己剛剛坐過的那張床上。這是一張很普通的鋼架單人床,但現在,床底正在響起一種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地麵上攀爬著。聲音很輕,甚至沒有被係統捕捉到,隻有秦非敏感的耳道覺察到了它的存在。密閉的室內忽然出現了闖入者,這本該是一件令人緊張的事,可秦非竟表現得對此毫無防備。他向前幾步,半蹲下身來看向床底。根據之前在水牢中,係統給出過的前情提要播報,研究所很可能已經存在了五十年左右,因此住宿區的房間肯定不會是第一次有人入住。雖然秦非進來時,房間已經被打掃得很幹淨了,可床底下依舊有些遺漏的雜物。幾張被揉皺成一團的餐巾紙,兩隻壞掉了的圓珠筆,還有一隻運動鞋。以及。一片葉子。一片純黑色的,邊緣帶著細密規整的鋸齒的薔薇花的葉子。淺淡的氣息在房間內飄散開來,這種會令許多玩家聞之色變的東西,對於秦非而言,卻不僅熟悉,甚至能夠令他感到十分舒服。青年眨了眨眼,睫毛忽閃。他又將身體壓低了些,幾乎大半都探到了床底下。他伸手向前,似乎想抓住床底的某樣東西。觀眾們此刻最關心的自然是秦非在找的,究竟是什麽。直播鏡頭本該在秦非彎腰時,就隨著他一起轉換視角,可卻並沒有。現在直播間裏能看見的隻有主播的背影,他的動作被他自己擋住了,觀眾們什麽也看不清。“小秦這是在幹嘛?撿床下的紙嗎?”“看不清楚啊。”“急死我了急死我了!!”“誒怎麽回事啊,係統係統@係統,切一下視角,我想看主播在幹嘛!”直播畫麵卡頓了片刻,代表著信號不太好的雪花從光幕上一閃而過。鏡頭依舊是原樣,而秦非已經整個人都爬到了床底下。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正凝結在床底最裏麵的位置。在牆麵和地板接觸的角落,有一塊牆皮脫落,露出了內部的石灰。而在這片等待光禿禿的石灰牆麵上,一隻黑色薔薇,正赫然盛放在黑暗的角落。秦非伸手觸碰了一下薔薇的花莖,枝幹上的葉片隨即輕輕一顫,緊接著,從花枝與土地的銜接處,生長出了幾條新的藤蔓。剛才的聲音就是這些藤蔓發出來的,藤蔓在床底的地板上蔓延,朝秦非所在的方向遊走,沿著他的手臂向上攀升,越過了他的肩膀和脖頸。稀疏的尖刺紮到青年的皮膚上,但他並不感覺到疼,秦非緊盯著那朵花,修長的指尖觸摸花瓣。薔薇向內收縮了一下,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這些黑色的薔薇和花藤,是常伴在汙染源身邊的,秦非已經不知見過他們多少次了,而現在,花追隨著秦非的腳步,從實驗室中一路來到了這裏。秦非忽然感覺到有些口渴,花瓣柔軟的觸感似有若無地殘留在指尖,床底並不流通的空氣,被汙染的氣息和植物清淺的草木香所占滿。就在秦非想要再靠近這朵薔薇一點時,他的身後,床外麵,房間另一個角落的天花板上,忽然響起了一道輕微的碰撞聲。秦非倏地收回手。這次是真的有人來了。薔薇似乎也意識到了其他人的存在,剛才還舒展飽滿的花朵,忽然整個蜷縮了起來,藤蔓回縮,枝葉收攏。花瓣上的水分迅速流失,最後整個徹底幹枯,在秦非眼前碎成了一地齏粉,消散無蹤。僅有一片花瓣還是完整的,飄飄蕩蕩地落在了地上。秦非原地靜默片刻,拾起了那片花瓣。他在床底時的整個過程,直播間中的觀眾們全都沒有看到,此刻直播大廳裏正鬧轟轟的,不少靈體都在向係統投訴著這過於不智能的鏡頭轉換。而直播畫麵中,秦非已經在床底調轉了個方向。他沒有立即出去,將整個身體都縮在了床下的陰影中,僅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裏,悄無聲息地注視著沒有開燈的房間。發出響聲的是天花板上的通風網,有東西在金屬通風網背後,不斷搖晃著它。秦非半眯起眼。他沒有違反過規則,而且現在的情況也不像是副本中的npc弄出來的。會走通風管或下水道的人,大概率是玩家,而玩家極有可能是特意來找他的。被通風網關在天花板上的那個人目的很明顯,就是想把網打開,鑽到秦非的房間裏來。可這東西看起來老舊還生著繡,卻牢固得要命,無論後麵那人如何晃動,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它就是不開。下一瞬,秦非看見,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從通風網的孔洞中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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