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奧斯塔迪亞山脈馴服新的使徒”一欄後麵的數字已經變成了“1/10”,應或頭頂的進度條也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骷髏圖標。發生了什麽一目了然。秦非深知做戲要做全套,裝出一副震撼至極的模樣:“我們怎麽突然改變陣營了, 我還以為我們早就死了!”應或手上的骨頭都快被秦非捏碎了, 這人看起來細胳膊細腿,沒想到力氣還挺大。應或之前能被秦非騙得團團轉,現在當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秦非驚恐萬狀的模樣不似作偽, 成功打消了應或的疑慮。“……我不知道啊。”應或還陷在陣營突然改變的驚嚇中不可自拔,迷茫道。他喃喃自語:“我們現在是死者了, 那其他人呢?”應或可以肯定,黎明小隊中的另幾名玩家都沒有收到過這個提示。他們的隊內關係極好,即使事關生死存亡,也絕不會隱瞞隊友任何信息。所以其他玩家現在還是生者?可他們兩個又為什麽變成死者了, 他們明明就躺在床底下,什麽也沒做。應或的腦子裏亂得像是塞了一大團毛線, 打著結糾纏在一起, 理不清頭緒。秦非卻忽然雙手用力擊了一下掌, 眼眸中如火焰燃燒般簇亮:“我知道了!!”應或聞言一喜, 急切道:“你快說。”秦非:“一個活人,好好的躺在床下, 是不可能突然死掉的,對吧。”青年故作深沉,下頜緊繃,原本清淺的眸色在光線昏沉的床底也被壓得暗了幾分,看上去十分具有迷惑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很多鬼在剛死的時候,其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他們會像活著的時候一樣說話、做事,直到遇到某個機緣被人點醒,才會覺察到他們已經成了鬼。”這類說法並不冷門,應或當然是聽說過的,他還聽過不少這樣的鬼故事。經過了秦非的點撥,應或頓時如醍醐灌頂:“!!!有道理!”就像小秦說的那樣,如果他們本來活得好好的,不可能什麽也沒做就死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像鬼故事裏的鬼一樣,早就已經成了【死者】,但卻一直不自知。“我們突然收到轉變陣營的係統提示,就是因為,我們分析出了真相!”應或有九成把握,覺得自己徹底弄明白了事情始末。他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確定了他們已經是死者的事實,因此才觸發了陣營轉換播報。先前在木屋時雖然玩家們也懷疑過,但證據不足,分析也不足,那種籠統的猜測沒能得到係統承認。秦非隻給應或提供了一個思路,但應或的腦補能力不是蓋的,他很快自己補充出了更深一層的內容:“係統這樣設計,一定是為了算計我們,假如玩家的分析能力不足,就會被副本給出的表象迷惑,一直在錯誤陣營的任務指引上發力,直到最後全軍覆沒!”生者陣營的陣營播報是對全員公開的,因此在屬性麵板內並沒有文字提示,但死者陣營有。應或轉變為死者陣營後,屬性麵板底部就多出了幾行小字,應或越發確信了自己的結論,一口牙咬得咯吱響:“這一切都是副本的陰謀,副本,真是好陰險!”秦非的直播間彈幕飛速刷屏:“小秦,好陰險!”“一切都是老婆的陰謀!”應或的粉絲則在光幕那頭捶胸頓足:“阿或,算我求求你,能動手就別動腦子了!!”那些彈幕全都被係統屏蔽了,應或連一根毛也沒看見,他現在開始發愁另一件事:“我們算是走上正軌了,可是其他玩家怎麽辦?”他變成死者以後,陣營任務變得和秦非一樣了,不再需要尋找周莉死亡的真相,而是要去找“指引之地”。當然也僅此而已,應或沒領到那個去馴化別人的任務,那是秦非獨有的。秦非思忖了片刻:“直接告訴所有玩家肯定不行,他們不一定會信。”應或連連點頭,他也是在擔心這個,萬一別人不信,反而覺得他們居心叵測,轉過頭來對付他們,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秦非眸光微閃:“你覺得黎明小隊的人會信你嗎?”應或:“我們隊裏的人肯定會信我,我主要是擔心其他人。”其實不管其他人也沒關係,小秦那邊關係好的玩家他自己會去說,其他不熟的,就算真的折在副本裏了也不關他們的事。但應或總覺得這樣不好,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敵對關係,能撈一個是一個。秦非聽應或解釋完,忍不住嘴角一抽,問他:“你們隊在副本裏不和其他人合作,這條規矩是誰定的?”這麽聰明的規矩,秦非實在想不出,會是黎明小隊裏的誰想出來的。這一隊五大三粗的壯漢不僅腦袋不靈光,為人還都挺有(聖)原(母)則,秦非總覺得他們每一個都是很容易死翹翹的那種,要不是有獨行的規矩約束,估計早就被人算計完了。應或不知道小秦突然問這個幹嘛,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是祝宴。”祝宴,就是那個腿瘸了,還在中心城裏養傷的隊友。想到祝宴,應或忍不住撓了撓頭:“要不我們別管其他玩家了?”假如祝宴在副本裏,肯定不會讓他們搭理其他人。其實在黎明小隊中,祝宴才是真正的頭腦擔當,有祝宴在的時候應或頂多算個二把手,祝宴還老是和他對著幹。秦非卻無所謂:“你去和你的隊友商量一下,你們隊有七個人。”黎明小隊七個,再加上秦非自己,剩下的人隻要會看風向也該知道應該怎麽選,具體信不信都無所謂了。反正秦非隻需要十個信徒,黎明小隊就占了一大半,其他人就算不信,也不可能完成得了生者陣營的任務,周莉的手機還藏在秦非這裏呢。慢慢來就行,秦非不著急。指引之地不會那麽容易找,多半也是要將雪山整體走一遍後才能找到。這麽長的時間,足夠玩家們想清楚了。光幕那頭的觀眾都驚了。“艸,我剛才還在想,老婆要一個個說(拐)服(騙)其他玩家,好期待哦,結果現在???”“仿佛看到了某種非法組織發展下線的套路……”“剛剛誰說這是陰謀,陽謀!這明明就是陽謀!真是太狠了啊。”“老婆:主要負責美麗,一絲多餘的力氣也別想讓我出。”應或似懂非懂地點頭。兩人各自身後,雪怪仍在床邊窺視,兩隻巨大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光。但應或已經感覺不到緊張了。摸透了規則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身旁這個略顯單薄的青年給足了他安全感。雖然從外表上看,應或一個人就可以捏死兩個秦非,但秦非身上有種很奇異的、能夠讓人心平氣和的氣場。應或躺在雪做的地板上,思考著天亮以後要怎樣和聞人隊長講陣營轉換的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之後是被秦非搖醒的。“醒醒,天亮了。”應或睜眼,睡意還未完全退去,床邊的雪怪已經消失不見,他連忙從自己那邊爬出了床外,和秦非在雪屋外碰頭。天亮了,過夜任務也成功完成,玩家們陸續從屋內走出來。這晚並不難熬,隻要能夠保持警惕,好好待在床底下,就不會有危險。對於高階玩家來說,這不是多麽困難的事,玩家們很快集合完畢。秦非點了點人頭,隻少了兩個。孔思明。還有刁明。孔思明沒有出事,隻是嚇破了膽子。眾人在旁邊那間雪屋中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床下縮著。雙眼緊閉,整個人蜷得像隻蝦米,非常大聲地數著數:“215、216、217……”他不像玩家那樣,能在天亮時收到任務完成的係統提示,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可以出去了。昨晚每間屋裏都有雪怪潛入,孔思明看了一眼就魂飛魄散,之後再也沒敢往床外看。他用兩隻手捂住耳朵,一直數數到了天亮,300個數字不知翻來覆去念了多少遍,嘴角都起了泡。彌羊看著就覺得嘴皮痛:“別念了,出來吧。”孔思明聽見動靜,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清來人後連滾帶爬地從床下撲了出來。除了受了點驚嚇外,孔思明毫發無傷。可刁明就沒這麽幸運了。刁明死了。秦非在發現刁明沒從房間裏出來時,就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妙,但當真的走進那間雪屋,看見刁明的死狀時,他依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刁明的死相實在不太好看。他的屍體腫脹,身上的衣服被撐破,麵部扭曲得不成樣子,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的五官。手腳都變形了,變得極長,關節反折著,看起來不像人的肢體,反而像是昆蟲的腿。刁明屍體上有很多傷口,看上去像是被某種獸類的利齒所撕咬致死的。秦非覺得,刁明多半是昨夜又發病變異,控製不住自己,違背規則離開了床底,這才被屋裏的另一隻雪怪咬死。因為他的屍體很像雪怪,烏蒙幹脆上前也在他的肚子上來了一刀。刁明這下徹底死無全屍,承受能力一般的如丁立段南幾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還有點反胃幹嘔。玩家死相難看確實常見,可死到臨頭還要被開膛破肚,總會給人一種唇亡齒寒的微妙恐懼感。刁明的肚子裏果然也和雪怪一樣,填滿著大團大團,像是海藻,又像是很粗的發絲般的東西。混合著烏黑的粘液,將雪屋地板浸染得幾乎無處踏足。眾人望著刁明的屍體,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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