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之後分房子的時候,聞人便將刁明分到了他和烏蒙中間。“這隊人還挺厚道。”彌羊壓低聲音評價,很難說是在誇讚還是在嘲諷。刁明明擺著有問題,但偏偏又偽裝得極好。雪村中規定了“不能見血”,今晚他們注定不能拿刁明怎麽樣。聞人黎明這樣安排,是擔心刁明晚上會作妖,影響到他旁邊的人,所以刻意把它安排進黎明小隊中嚴防死守。秦非望著刁明消失在門後的背影,垂下眼簾,漫不經心地抿唇道:“快點進屋吧。”……為了安全起見,玩家們選擇入住的是村子中間位置,一整排連在一起的房屋。秦非那間是彌羊特意挑出來的,左邊是彌羊自己,右邊是應或。這方方麵麵都要替秦非打點周全的老媽子樣,著實驚掉了丁立他們的下巴。他們在副本開始的時候還以為秦非和彌羊有點什麽特殊關係,但兩天下來又覺得不像,因為他們確實沒有那種方麵的親密。丁立用一種“小秦該不會是彌羊流落在外的親兒子吧”的異樣目光掃視了兩人一個來回,撓著頭,一臉迷茫。秦非倒是對自己具體住在哪一間沒什麽所謂。有雪村的規則在前,他基本已經可以斷定,今夜的危機是分散在各個房屋內部的。不出意外的話不會擴散到戶外,也不會波及到其他房間裏的人。秦非走進小院後關上了門,抬眼觀察著眼前的畫麵。就像阿惠之前說的那樣,這座院子是用雪做的,秦非伸手推門的時候已經有了清晰的感知。雪做的門上沒有鎖,連接處也沒有門軸,但門就是可以正常開合。院子裏很空,也很幹淨,有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隻是做成了公園石桌椅的樣式,實際上也是雪做的。秦非沒有多做停留,邁步進入室內。屋子裏和院子一樣空,四四方方的堂屋中,隻在靠牆位置擺了一張單人床。說是單人床單,實際上和石板或者說雪板,也沒什麽差別。沒有床單被褥,也沒有枕頭。這些房子絕對不會是人造的,也不是給人住的,像是某種奇異的生物,為了裝成人類而仿製出的低劣偽造品。秦非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直接鑽進了床底下,很安詳地躺下了。反正晚上不管有沒有怪物來,床底下都是最安全的。那他還掙紮什麽呢?還不如直接一步就位。直播大廳裏,觀眾們正在光幕前看得津津有味。其他視角的玩家進入雪屋後全都警惕小心得要命,恨不得把每一個角落、每一塊地磚的縫都掀開檢查一遍。隻有小秦心大到不像話,一副躺平擺爛的鹹魚樣。差點把觀眾笑死。“哈哈哈,老婆好機智。”“主播真的有點牛x在身上,為什麽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怕呀?”即使這是高階副本,玩家都已經身經百戰。但在麵臨未知的危險和死亡危機時,沒有人能做到完全不恐懼緊張。除了秦非。他是真的放鬆,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頭發絲、每一根眼睫毛都寫滿了輕鬆自在。但秦非在床底下也並沒有閑著。他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又取出之前在營地中收起來的登山包,在裏麵悶頭翻找著。床底下的光線太暗,直播鏡頭故弄玄虛,觀眾們看不清他手下的動作。“老婆在幹什麽?”“他好像是在擦什麽東西,然後,額……那是個手機嗎???”光幕前一片嘩然。“手機?孔思明的手機?可是孔思明的手機不是給聞人了嗎?”聞人黎明進雪屋前說,晚上想再研究一下孔思明手機中的內容,秦非就將手機交給他了,當時所有觀眾都看在眼裏。這個手機又是從哪兒變出來的?這個手機看起來好像有點問題。秦非縮在床下,他人骨量不大,身形纖細修長,看起來有些單薄,懶懶散散地癱在床下,兩隻手支著不停鼓搗著什麽。弄了半天,手機終於亮了。有了光源,觀眾們這才看清,他是從登山包裏拿了個可以當充電寶用的應急燈,給手機充了會兒電,這才打開的。手機的壁紙是一張女孩子的自拍照,那張臉很陌生,大家都沒有見過。有反應快的觀眾終於明白過來。“草!我知道了!木屋!”“剛才在木屋裏,烏蒙把那個怪的肚子剖開時候,有一個視野死角,小秦好像彎下腰去撿了什麽東西,我們都沒看清。”木屋?怪物?怪物身上為什麽會有手機?還是一個女孩子的手機。難道……“難道,那個怪物是周莉?”副本裏有名有姓的女npc,也就隻有周莉一個了。這個手機的確是周莉的無疑。秦非在壁紙上的少女肩膀上,看見了孔思明說的那個玫瑰紋身。木屋中,被秦非殺死的怪物肩膀上也有一處黑色印記。被皮膚撐得變形,又被秦非用烏蒙的刀劃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兩相比對,的確是同一個位置。心中的猜測得到了大半印證,秦非鬆了口氣。他下午趁著混亂偷偷藏起周莉的手機,那當然是故意的。生者陣營的玩家通關任務之一,就是破解周莉死亡的謎題。秦非要通關則必須策反十個玩家。策反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得慢慢來,細心規劃,逐個擊破。但時間不等人。雪山上的五處打卡點,秦非不能做手腳,因為他要找到指引之地和汙染源的所在,同樣也需要探索雪山。那就隻能從周莉身上下手了。現在他搞到了周莉的手機,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手機,必然是極其重要的任務道具,被秦非藏起來,其他玩家的線索鏈就斷了。菲:美滋滋。手機是烏蒙把怪剖開時,和怪物肚子裏那些汙血以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湧出來的。秦非當時眼疾手快,把它藏進了隨身空間裏,之後一直沒機會打開看。現在終於找到了時機,秦非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周莉的秘密。她為什麽會突然回家?又為什麽會突然一個人進雪山?周莉是本地人,手機中或許會有更多關於雪山的線索。周莉的手機和孔思明的不一樣,設置了四位數字的屏幕密碼。1號社員的登山日誌中有寫到過周莉的生日,也寫到過1號社員自己的,秦非發兩個都試了試,成功將手機打開。山裏沒有網絡,秦非先是點開了微信,想要看看曆史聊天記錄。這個時候屋外卻忽然傳來動靜。秦非動作一滯。他極其迅速地熄滅了手機屏幕,將所有東西收進空間裏,仰麵朝天躺在床底。與此同時,其他各個房間內。有玩家手忙腳亂地往床底下鑽,也有人像秦非一樣,早早就在床底候著。但所有人中,秦非是表情最輕鬆的那一個。仿佛那正潛入屋內,有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存在,不值一提似的。“噠。”“噠。”“噠噠噠噠……”既輕且快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步幅的頻率異於常人。秦非謹記規則,如果屋外有“人”進來,要裝作沒有看到。他幹脆將眼睛閉了起來,在心中默默數起了數。要數到300。秦非數得不急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