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光芒,在離開密林的前他也曾見過。“我心裏實在難受,就又出去看了一眼。”烏蒙道。不看還好,一看卻被狠狠嚇了一跳。原本空無一物的是視野盡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密林。“傍晚,在紮營之前,我和應或其實去外麵巡邏過一次。” 烏蒙道。當時他們走出的距離,跟他們和秦非一起的那次差不多。這是第一次,當時他們完全沒見到過密林的影子。第二次,幾乎相同的距離,密林卻出現在了他們和秦非麵前。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密林距離他們的營地越來越近。秦非的神色逐漸鄭重起來:“你抓到的那隻蛾子呢?”烏蒙抿唇,聽明白了對方的言下之意:“蛾子,我們也想到了,所以在發現密林會移動以後,我就把裝著蛾子的玻璃罐扔到了密林邊緣。”他們一隊人冒著危險,小心翼翼地接近密林。果然,在靠近密林一定距離後,隊伍裏又有人中了招。好在這次人多,而且大家身上都綁了繩子,這才得以安全折返。烏蒙眼底流出難以遮掩的焦躁:“沒用,你也看到了,密林靠近過來的速度好像正在不斷加快,我擔心……”他擔心,假如他們想不到應對方法,密林恐怕會直接將營地包圍。到時候玩家難道要被一片樹林子追著跑嗎?光是想想都覺得十分荒謬。秦非點了點頭。他提到蛾子,僅僅隻是為了排除一些可能。事實上,根據時間線就能看出,密林的接近和蛾子關係不大。走在烏蒙抓到蛾子之前,密林就已經在向他們靠近了。“我記得你說過,在被密林汙染之前,你聽到有聲音在叫你的名字。”秦非半眯著眼,橘色的光暈透過帳篷布落在他的身上,在他比雪地還要蒼白的臉上浸染上了一抹暖色。烏蒙愣了一下,隨即確定道:“對。”“其實剛才我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烏蒙遲疑片刻,提出他的疑惑:“但,如果密林是玩家被喊出名字後的懲罰,你為什麽沒事?”明明眼前這個人,被叫名字的次數比他和應或兩人多得多吧?畢竟這家夥可以說是聲名遠播,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被蝴蝶追殺的小秦。不說別的,他們小隊的人在背著他的時候都已經喊過不知幾遍了。還是說,名字要當麵喊才會產生負麵效果?烏蒙盯著秦非,一臉古怪。秦非卻漫不經心地抿唇輕笑。“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聽見來自密林的聲音。”青年語氣輕描淡寫。密林的移動速度的確越來越快了,就在兩人對話之間,它似乎又像這個邊邊近了一點。紅光驟然爆亮又極速熄滅,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像是一隻正在不斷開合的眼睛。烏蒙不解:“可你當時明明一點反應也沒有?”那會兒他和應或都中招了,要不是小秦出手快準狠,賞了應或兩嘴巴子以後又給了自己一大腳,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死在哪裏呢。秦非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一般,嘴角向上勾起,伸出食指輕輕晃了晃。“我也聽到了密林喊我的名字,可惜,我的精神免疫實在高得不行,密林拿我根本沒辦法。”他說的可是大實話。他的精神免疫高到係統都測不出來,就算和汙染源麵對麵san值也一點點都不會往下掉。就憑那破樹林,能拿他怎麽樣呢?黎明小隊的人是一群孤狼,平時在副本裏連話都不怎麽和其他玩家說,烏蒙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這麽厚臉皮地誇自己,被驚得一不小心結巴了:“啊,是、是、是這樣嗎?”秦非挑眉:“不然呢?你以為我有這麽大的魅力,能讓密林對我手下留情,隻針對你們兩個?”烏蒙:“……”我倒也沒這個意思。烏蒙本來就頭疼,被秦非用溫柔的語氣綿裏藏針地刺了幾句,連太陽穴都跟著一起痛起來了。雖然總算解決了一樁疑惑,可這樣一來,事情的結果也變成了最糟糕的那一種。“那我們豈不是無處可逃。”烏蒙笑得比哭還難看。那條不能喊名字的規則是在副本開始以後很久才被發現的。所有玩家在此之前都早已相互交流過姓名。沒有一個人能逃得掉。帳篷後麵傳來混亂的對話聲,打斷了烏蒙說到一半的話,側耳細聽,似乎是刁明正在大聲嚷嚷。“我不管為什麽,反正你們有責任保護好我。”聞人黎明的聲音響起,沒來得及說幾個字又被刁明截斷:“你們應該盡快去那片林子裏看看,一直躲在這裏有什麽用?!”烏蒙一聽臉就黑了:“我呸,一個c級玩家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不就是一張雇傭協議嗎?就算我們毀約他又能怎麽樣!”玩家協議的確擁有副本的製約之力,可想要規避規則弄死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烏蒙實在不懂那個大膽刁民在狂些什麽。當初在交易市場,要不是他聽到他們小隊的大名主動湊上來,他們也不可能去接他的破單子。“要講道義,要講規矩,接了任務就不能隨便把人弄死!”烏蒙站在雪地裏吸氣又呼氣,把衣領拉下試圖用冷風吹滅心中的怒火。秦非:“……”阿惠說得沒錯,這個隊伍的人真的都是一群笨蛋。他們隊裏那條“不在副本中和任何人合作”的規矩,該不會是他們被人騙怕了以後才定下來的吧??帳篷後麵的吵鬧聲還在繼續,烏蒙實在忍不住,拔腿向那邊衝去。秦非獨自站在雪地中,靜靜凝視著遠方的密林。深沉如墨的蒼穹之下,一株株筆直的樹佇立在學中,樹頂上扭曲纏繞的枝幹如觸手般分散開來,將整片林子聯結在一起,盯著看得久了,秦非總覺得這林子像是有生命一般。林中仿似生長著無數隻看不見的眼睛,正潛伏在暗處,窺伺著溫暖明亮的營地,發出含糊而讓人心神不寧的囈語。像是召喚,又像是詛咒。秦非又想起在孔思明手機中看到的那張照片。刻印著眼球與飛蛾花紋的古老木質門扇邊緣,純黑的陰影筆直而立。與密林中的樹木一模一樣。那座神廟,會藏在密林中嗎?秦非垂眸,神情晦暗莫名。“菲誒那個誰!”帳篷後傳來彌羊的喊聲。秦非轉身回到營地前,便見包括孔思明在內的所有人都站在一起。帳篷裏還亮著燈,但是睡袋和防潮墊等物品都已經被收起來了,和登山包一起放在玩家們腳邊。大家看起來像是隨時準備跑路的樣子。聞人黎明上前一步,神色間寫滿疲憊:“我們剛才在帳篷邊發現了這個。”他招手,應或遞上一個玻璃罐子,裏麵裝著的赫然便是秦非已經見過不止一次的複眼翅蛾。這隻蛾子比烏蒙上一次抓到的那隻更大,灰色的翅膀在玻璃瓶內上下翻飛,發出噗噗的聲響。或許是離開雪地後無法適應,它滾圓鼓脹的身體正在不斷滲出淺棕色的液體,滴落在瓶身底部,匯聚成小小一灘。秦非沉默著。他已經明白其他人的情緒為何都如此緊繃。複眼翅蛾飛到了營地裏。這意味著,密林已近在眼前了。現在秦非甚至不需要完全回頭,便能在兩側看見那些樹的影子。這片樹林的確想包圍他們。就像野獸張開淌著粘液的巨口,想將獵物吞吃入腹。樹木有偵查能力,會思考,能移動。即使在光怪陸離的副本世界中,這也算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怪物類型。“把大家都喊出來,是想商量一下,我們要不要連夜離開?”聞人抬手抹了一把臉,似乎覺得不夠清醒,又從地上抓了一把雪。“雖然規則第二條說了,我們應該盡量避免在夜間出行,但假如我們繼續在這裏呆下去,被密林包圍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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