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擱在高靜姝這裏,要不是剪頭發要壞菜,她恨不得把頭發指甲都剪了。因貴妃身子虛弱,雖下了大力氣保養,但青絲仍舊少了一點光澤,指甲也有些暗淡。高靜姝很想都剪了從頭再來。


    好在她深知除了國喪不能剪發,於是生生忍住,隻能剪了自己的指甲。


    她這樣想著,就這樣跟太後說了:“林太醫說,身體生機旺盛指甲才能光澤明亮。臣妾近來大病一場,指甲有些暗淡,倒不如剪了重新長。”她的目光落在太後的指甲上。太後是先帝的未亡人,自然不會染得紅彤彤,隻是也留的細長養的仔細。


    高靜姝就道:“娘娘的指甲甲緣光滑,麵上光澤似珠貝,可見您身子骨極好。”


    太後年過五十,在現代算是個中老年,可在古代就是妥妥的老年。雖人人都誇她是長壽之相,但高靜姝這話說的實在,一看就不是虛應的吉祥話,自然讓她高興不已。


    她不由含了笑:“真有這等說法?”


    “是啊,娘娘您想想,人的身子是很聰明的,自然要緊著重要的去處,而多養出來的這塊指甲是最無用的。如果這指甲都養得好,豈不是說明身子各處都精力充足了,還能有餘力供養指甲?”


    太後點頭:“是這個理兒。”


    聽到自己身體健康的證據,太後頭一回覺得,貴妃說話還挺有意思的嘛。


    於是她本想讓貴妃待一天就打發她走,最後開恩讓她留了三天。


    高靜姝就結結實實在太後跟前站了三天崗。


    她是真的對太後生了敬畏之情。


    在她心裏,皇後也是絕頂聰明,但太後更多了心思深沉,讓她一點也摸不到邊底,越呆越畏懼。


    這三天,比她在後宮呆了這近三個月還要累。


    等終於從太後處畢業,高靜姝竟恍惚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高靜姝捧著糖蒸酥酪,聽木槿講這幾日的新聞下飯。


    誰知木槿一開口就是大事。


    “昨兒是二月十五,皇上卻沒有留宿皇後娘娘處。”


    高靜姝震驚了:自打端慧太子過世,皇上心心念念是嫡子,又確實愛重皇後,初一十五都雷打不動去陪著皇後。怎麽忽然破了例?


    “是誰?”


    木槿道:“是如今住在九州清晏後麵圍房的一個答應。”


    高靜姝更震驚了:“什麽答應還成了精?”


    “是皇上這兩三月的新寵,但凡不翻牌子,隻在養心殿召人伺候,十有八九都是她。真是將其餘幾個答應和官女子都比的沒有地方站。”


    “昨晚皇上本已經到了長春仙館用晚膳,誰知有小宮女來請,說是這位朱答應可能懷了身孕。”


    “可能?”


    木槿無奈臉:“是這位朱答應自己說的,月事推遲反酸作嘔,是有喜了。但娘娘也知道,月份太淺的時候太醫院也摸不出來。個人體質不同,許多妃嬪要到兩個多月才能顯出喜脈來。”


    高靜姝點頭:“太醫院都沒摸出來,她自己竟就先嚷開了?萬一是個烏龍她豈不是要完?”


    木槿點頭:“正是這話,可見是個輕浮人。她以此為借口請了皇上去不說,還說頭暈目眩,又胃口不開,竟是硬生生將皇上留在了九州清晏。”


    “嗬嗬。”


    高靜姝唯有這兩字可表。


    皇上是個什麽心性。他這會子為了龍胎可能稍微忍讓一二,但若朱答應沒有身孕,或者來日誕下孩子後,皇上絕對會將她這段時日的賬清算一下。


    高靜姝還是把皇上想的脾氣太好了。


    他當場就給了個教訓。


    木槿笑道:“聽聞皇上對朱答應道,原本要給她進位常在再挑個好住處搬過去的,可她既然這般不舒服,就等日後再說吧。”


    朱答應仍舊隻好做個答應,還失去了後宮正式編製。


    高靜姝點頭,憤憤不平道:“真是的,竟然還敢截皇後娘娘的胡!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說完就見木槿一臉慘不忍睹看著她:後宮裏截胡皇後最多的就是您好不好,您還說別人?


    高靜姝:是哦!


    於是她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話:“真是的,不是我,居然還敢截皇後娘娘的胡!”


    木槿:……“娘娘!”


    高靜姝連忙舉起糖蒸酥酪擋在自己跟前:“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改啦。”


    就是不知道這個朱答應還有沒有悔改的機會。


    然而很快,高靜姝也體驗了一把朱答應的截胡技能。


    第30章 答應


    貴妃與木槿正在討論膽敢截胡的朱答應,  皇後處便打發了人來。


    是青提親自帶了兩個老嬤嬤,四個宮女前來。青提跟葡萄對皇後來說,就如同紫藤和木槿對高靜姝。


    所以高靜姝見了她也格外客氣,  還招呼人上茶點。


    青提連忙屈膝道:“貴妃娘娘折煞奴婢了。”然後招手讓四個宮女上前,指了她們手裏四匹雲緞道:“這是今年新上的花樣,  總共就二十匹。太後娘娘處十匹,  裕貴太妃處六匹,剩下的就都在這兒了。皇後娘娘說貴妃這三日侍奉太後辛苦,  理應得這些。”


    高靜姝見這雲緞與以往不同,  光芒流轉間竟似星輝閃耀,  又聽說這樣珍貴,就擺手道:“就四匹都給我?不必了,  我就留一匹吧,  多謝娘娘的心意。”


    青提堆笑道:“貴妃娘娘隻管收著,這是今年的星沙雲緞,  不知織造局如何弄出來的新花樣。貴妃也是知道我們娘娘的,  最喜內斂雅致的布料,這種綢緞縱然做了衣裳也不會上身,  倒是辜負了。皇後娘娘已當麵回過皇上,  將這幾匹星沙雲緞轉送給貴妃,皇上都說隻有貴妃娘娘襯得起呢。”


    話說到這兒,高靜姝隻能受了。


    青提又指著兩個嬤嬤四個宮女道:“因圓明園繡房人手不夠,皇後娘娘前些日子剛從宮裏四執庫和繡房調了些人手來,  如今貴妃娘娘且用著,  不夠再撥。”


    體貼到旁人需要的前頭去,皇後一貫如此讓人如沐春風。


    高靜姝就連著之前得的緞子一起搬出來,讓她們裁度著做幾身新衣,  尤其是星沙緞的,一定要做的出彩:皇上賞了這樣難得的料子,自然要看她穿出來。錦衣夜行可不是皇上的風格。


    她就得穿的極漂亮,皇上才能高興呢。


    四執庫和繡房的宮女都有一手好的花樣子,兩個嬤嬤先向她獻策,圍著貴妃道:“如今越發流行襟邊及袖端處鑲繡多滾幾層,甚至出了十八鑲十八滾的花樣——娘娘如天仙下凡似的,繁麗些必然好看。”


    高靜姝想起層層疊疊的大袖子就覺得頭疼,近來宮裏流行袖口寬大的倒大袖,再滾上無數道邊,垂手如雙鈴,顯得手腕格外纖細。漂亮是漂亮,但整個人也太複雜了些。


    不過高靜姝想想乾隆喜歡的瓷器,可見他確實喜歡這種人間富貴花的調調,便應了將星沙緞裁剪的至臻華美些。


    兩個嬤嬤也不是全然攬功的人,又指了天水碧和飛霞色兩匹緞子道:“這顏色極輕柔嬌嫩,奴婢們年紀大了,隻怕拘泥了,倒不如這些小宮女們說不得有些新鮮法子。”


    清裝不似漢服寬袼鬆擺,束起腰身。相反,其袼部緊窄,腰肢如筒,實不太顯女子身姿玲瓏。於是高靜姝便再格外要了兩套上襖下裙,類似於明橫襴的馬麵裙,鳳尾裙,百蝶裙,將腰身收緊下擺放寬,顯得格外飄逸些。就這,高靜姝都不敢在紫禁城裏穿,隻準備趁著在圓明園的時候,日常穿兩天,也不敢穿到宴席上。


    雖說滿人入關換服,是男從女不從,外頭許多官宦人家的太太和貴女們也喜歡穿各色的漢服,尤其是江南那邊流行尤甚,可宮裏頭,還是要標準的清裝打扮。


    一青緞背心的宮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問道:“娘娘不若做幾身緊身的騎裝,今年木蘭秋獮便可用上了。”


    女人討論起衣服來,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快。一個多時辰後,幾人才拿著貴妃定的花樣子,又搬了小山一樣的衣料走。


    今夜是十六追月之夜,隻要貴妃無恙,皇上一般是翻貴妃牌子的。高靜姝早早到了九州清晏,再次做起磨墨的短工不說,皇上竟也要她剝橘子。


    高靜姝心道:真不愧是母子,京城冬天這麽幹,非要吃橘子,也不怕上火。


    她照常浣手然後剝橘子。


    皇上在一旁含笑看著。


    一邊是親娘一邊是愛妃,皇上這幾日是十分關注貴妃伺候太後禮佛之事的。往太後處請安後還特意親自問了孟姑姑,貴妃這幾日可有錯漏。


    孟姑姑也樂意賣好給皇上,何況貴妃並無錯處不說,還表現頗好,於是更是事無巨細告訴了皇上,更強調了太後的慈愛:“太後娘娘還留貴妃用了一頓素齋,這幾日午膳也都有可口的菜肴賜給貴妃。”


    剝過橘子,高靜姝再次浣手,等轉過頭來發現隻剩了橘子皮。


    她心裏埋怨:太後她老人家就吃兩瓣,剩下的給了自己,皇上怎的這般能吃,一口不留。


    這樣想著她就暗戳戳問道:“皇上別用這麽多橘子,要上火的。”


    皇上執了她的手,拉她來身前站著,笑道:“是愛妃剝的橘子甜。”然後又細看了看她的指甲,也歎了句可惜,然後開始說起養生之道,教她好好保養。


    宮裏請太醫其實是很麻煩的,而且小的傷風感冒就得“清清靜靜餓兩頓”,稍大點的問題就要開始灌藥汁子,所以從康熙爺起,幾代皇上自己都會研究下醫術。雖不精通,但基本的藥理也懂一些,也是防著太醫糊弄的意思。


    雍正爺還自發的研究起了丹方,當然因後果不太美妙,以至於乾隆現在都對道家不感冒,轉而更加關注養生。


    高靜姝認真聽著:眼前這位可是皇上裏壽命最長的人,杠杠地活到了八十九,自己一定要向他學習。


    等皇上說到適量飲酒的時候,高靜姝連忙道:“皇上賞我一壇好酒吧。”


    林太醫自從說完可以飲酒後,頗覺失言,拿出十二萬分的精力來盯貴妃,而紫藤木槿更是以圓明園住處無酒來應對貴妃。搞得高靜姝想小酌一杯都找不到一滴酒。


    皇上聽太醫說可以適量飲酒,便揮手讓李玉將窖藏的各色好酒都取兩壇子放在貴妃處,以免日後兩人想要對飲還得回九州清晏取。


    正說著,小福子低眉順眼溜進來,戰戰兢兢道:“回皇上,朱答應說自己頭暈不適,請皇上過去看看。”


    謔,截完皇後的胡開始截貴妃的胡了。


    高靜姝眼看著皇上唇邊笑意微微一淡,就在心裏先替朱答應點了個蠟。


    皇上轉頭問她:“愛妃說朕去不去呢?”


    高靜姝痛快點頭:“去。”然後率先站起身來:“臣妾陪著皇上去看看這位頭暈的朱答應。”


    朱答應見貴妃也來了,第一反應卻是很高興。


    高貴妃的性情她是聽說過的,醋妒不容,這回肯定是想霸攔著皇上不許來探視自己未果,所以隻能跟了來。


    朱答應心裏美滋滋:可見自己在皇上心裏多重要啊。


    既說是頭暈,朱氏又是疑似有孕人員,自有太醫前來診脈。


    朱答應見了皇上貴妃還是作勢要起身的,皇上負手道:“罷了,先診脈吧。”朱答應不免委屈,皇上竟不曾伸手扶她。


    說來也是巧,今日當值的太醫也姓個朱,但現在這位朱太醫將這位同姓的答應恨得咬牙切齒。


    隻因他不得不對皇上叩首請罪:“臣無能,暫把不出喜脈。”


    雖說女子體質各異,很多人喜脈就是顯的晚,太醫把不出情有可原,可一回回在皇上跟前說自己請不出來,實在落不下什麽好考評。


    果然皇上的臉色淡的要命,隻施舍給朱太醫一個眼風:“下去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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