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思明指著他鼻子,“脫!還是我幫你脫?”


    進寶嚇的往後跳了一大步,然後頻頻告饒,“神醫神醫,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不知道哪裏得罪您了,您叫我脫衣服,這多……多不好意思啊,神醫,您要是看小的不順眼小的給您換個人服侍吧。”


    闕思明眼睛裏麵就寫著沒得商量,“怎麽?我使喚不動你?是不是得叫你少爺來?”


    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


    進寶眼看四下無招財,沒人能幫他了,於是心一橫,牙一咬,就開脫。


    他心裏打著小鼓,拚命安慰著自己。


    想想也沒什麽,不都是男的嗎,他就是在陌生人麵前臉皮有些薄,小時候不也整天光溜的和招財啊少爺啊滿院子遛小鳥。


    這闕神醫毛病多,賊好幹淨,檢查檢查也沒什麽,不然以後自己也省心不了。


    於是進寶就真的閉著眼睛三下五除二的脫了個幹淨。


    少年的身體矯健而修長,四肢有力的伸展開來,由於常年習武,均勻的骨架上覆著著漂亮的肌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寸多餘的贅肉,麥色的軀體漂亮的像頭小豹子。


    闕思明看得發愣,他隻覺得喉嚨幹澀,下腹有些不可抑止的蠢蠢欲動。


    進寶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那闕神醫麵具後的眼睛正放在他小鳥上,孩子羞的一把用手握住,一臉哀求的看著闕思明,“神醫,您要檢查就快點兒唄,怪……怪不好意思的……”


    闕思明瞪了他一眼,“手放開。”


    進寶沒辦法,隻好放開,他滿臉通紅,頭頂快冒煙兒了。


    闕思明仔細看著眼前柔韌的身體。


    第一排肋骨比別人稍突出些,肚臍的形狀又圓又整潔,左大腿上有一條兩寸長的傷疤,是小時候給他撿風箏從樹上跳下來劃的,當時還流了不少血,右膝蓋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疤,不知道他怎麽淘氣弄出來的,背上左肩胛骨下麵有兩片連在一起的褐色胎記,一塊兒銅錢大小,一塊略小一圈兒……


    他怕把整個人忘了,所以偷偷的把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記下來,把他的樣子畫滿一張一張紙,把他所有的特徵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寫下來。


    他們之間那點可憐的回憶是他苦澀的童年中唯一的慰藉。


    雖然長大了他看著自己小時候寫畫的東西,不免覺得幼稚可笑。


    可是在孤單著,寂寞著,壓抑著,痛苦著成長的那好幾年裏,不斷的不斷的重複著想一個人,把回憶當成生活的一部分,自然就把回憶中的人當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因為這個人占據了他整個童年,是他心底唯一一塊寧靜的土地。


    當他有能力去找他的時候,對於沒能找到,他並不意外,也沒有覺的太難過,畢竟那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強大到不需要靠臆想來迫使自己堅強。


    王二虎這個人已經化作回憶的一隅,跟無法回去的過往一般,雖然遺憾,但也僅僅隻是遺憾。


    如果一輩子見不到,那也不過就那樣了,再過個幾年,大概也就忘幹淨了。


    但他現在卻出現了。


    就這麽活生生的,完整的站在他麵前。


    透過他仿佛能窺到過去,他幸福過安樂過無憂無慮過,然後被撕的粉碎的過去。王二虎是那個逝去了不可追回的時光裏唯一鮮活的存在,他的出現對他來說,就如同找到了一個本源,讓他背負著的一切變得有證可考。


    可是他居然把他忘了!


    忘得很是徹底,連同他,和將軍府的所有回憶,都忘得一幹二淨。


    他記了他那麽多年,想了他那麽多年,曾經把以後一定要回去找他和為他爹報仇並列著放在心頭。


    練功累的直哭的時候,試藥不慎中毒痛苦不堪的時候,都在想著他。


    可他輕易就把他忘了,一直記到現在的自己豈不是白癡?


    憑什麽自己記得,他卻忘了?


    他怎麽能忘了?要是兩三歲也就算了,五歲明明就已經記事了,他憑什麽忘了!


    闕思明覺得即憤怒又羞辱,胸腔裏小火苗蹭蹭的越燒越旺,看著進寶那傻啦吧唧一臉無辜的德行就想上手掐死他。


    神醫那救死扶傷的昂貴玉手就真的上去了,隻不過沒掐脖子,直接衝著倒黴孩子下身去,一把握住那軟趴趴的一團肉。


    進寶嗷了一聲,滿臉驚恐的看著闕思明,他身子一動不敢動,就怕那貴手一用力,他這輩子就交代到這裏了。


    闕思明也沒多為難他,狠狠握了一下就放開了,看著倒黴孩子臉上痛苦尷尬的表情,心裏就劃過一陣快感。


    神醫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令人背脊發涼的笑容,“收拾收拾東西,今晚搬過來。”說完就拍拍手走人,動作優雅得體,瀟灑不羈,仿佛剛才他沒幹任何如同突然抓別人小鳥那等的猥瑣事,而隻是過來喝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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