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不禁想,如果判案的時候大家也能多想想受害者是否願意原諒加害者的話,這世界上會少多少刑滿出獄後再次犯罪的殺人犯呢?


    罪人大多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而死者卻隻能躺在冰冷的墳墓裏。


    玩家們跟著最後一批村民下山的時候,白家人還在下麵等著。


    看到玩家出現,張瓊第一個走了上來,橫眉怒目地指著他們道:“這就是你們抓鬼的辦法?xxx真是一群沒用的死騙子!我xxx……有個屁用!我們一家都沒道成歉,她不還是一樣會來折騰咱們?!早知道我xxx就該讓你們滾!xxx……”


    一大串屏蔽詞從她嘴裏飆出來,速度之快,語言之汙穢簡直令人嘖嘖稱奇。


    不過玩家們雖然被辱罵著,卻誰都沒生氣。


    因為他們懶得去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這個。


    而其他村民也沒留在這裏看熱鬧,畢竟身後就是有厲鬼的山頭,看熱鬧和保命之間誰都會選後者。


    等到人走沒了,張瓊的髒話也差不多罵完了。


    白富白貴站在她後麵,一直沉著臉沒說話,做出一副在給她撐腰的架勢。


    而玩家們看著他們三個人,隻覺得正在看著三具屍體。


    見張瓊終於說完了,一個男玩家這才開口道:“真不知道你們在急什麽,關於你們三個人的事,根本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樣解決。你們自己也清楚,在陳蕊的死上,村民們沒什麽大錯,所以道個歉也就完了,可你們呢?你們自己問問自己,你們對她做的事,是上山磕個頭道個歉就能扯平的嗎?”


    “我xxxx!”張瓊開口就是一段問候祖宗的髒話,“那個不下蛋的母雞自己沒本事懷不上孩子,咱們收拾收拾她有什麽不行的!她xxx……又沒把她活活打死,是她身體不好才死的能怪誰?還道歉,扯平?我們白家堂堂正正的,誰欠她的了?!”


    林玨不由冷笑了一聲,看起來有些氣憤,卻沒說話。


    其他人也暫時無言,再次忽略掉張瓊一長串難聽的髒話。


    等她說完了,南曲才道:“我們不管你們到底認不認為自己有錯,總之,如果想活下去,就得聽我們的。先前你們也見到了,現在那隻鬼已經厲害到能在白天活動,要是再不阻止,不管你們躲到村長家還是市長家,她都一定能追過去殺光你們!”


    她把最後一句話咬得極重,說完停頓了下,又笑起來:“不過,我看你們也沒機會再往別的地方躲了。如果今晚不能結束這一切,明天一早你們一家三口就可以死得整整齊齊了。”


    這話成功讓那三人嚇了一跳,就連凶惡的張瓊臉上都抖了一抖,不說話了。


    白富趕緊問道:“那你們說,我們到底該怎麽辦?我們不就是想要個孩子嗎,又不是真的故意要害她,她怎麽能……”


    “別廢話。”林玨打斷他,沉聲道:“你們唯一的生路,就是現在跟我們一起回白家去,在她去世的那間房裏好好祭拜她,認真道歉。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南曲補充道:“現在時間還早,如果你們這時候過去還能趕在天黑前離開家,否則晚上陳蕊的鬼魂出來,你們怕是根本就不敢回去了。”


    給猶豫不決的人一個時間限製,是一種非常好用的手段。


    即便白家人再囂張跋扈,也還是得因為那可能會喪命的結果而低頭。


    於是,在張瓊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玩家們帶著三個人,一起返回了白家。


    由於張瓊的汙言穢語實在太難聽,大家都恨不得能直接飛回去,所以走得非常快,到的時候才六點四十多分。


    而白家三人,也因為時間還早,外麵光線非常充足而並不害怕厲鬼出現,所以都毫不猶豫地直接進了門。


    南曲問了他們陳蕊死在哪裏,毫不意外的得知是在三樓那間空房子。


    然後他們就帶著人上了三樓,並在白家人進門後立刻出手,輕輕鬆鬆製服了三人,拿繩子綁在了房間裏。


    七點十分,南曲去了趟村長家,告知對方白家人今晚不來過夜,晚上要幫助他們完成最後一步的驅鬼行動。


    對村長家而言,少了三個外人來家裏住當然很高興,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滿口髒話的張瓊。


    至於白家人會不會出點什麽事,那就與他無關了。要真出了事,也是這些“大師”害的,報警抓人就行。


    所以他完全沒有要跟去白家看一看的意思,隻點頭表示知道了。


    南曲便往回走去,出了門沒幾步,又聽身後有人追了過來。


    回頭一看,是雷廷。


    對方向她笑了下,說:“我送送你。”


    南曲點頭,等他走過來,兩人並肩往前走去。


    走了一小段後,他低聲說:“一切就靠你了。”


    不敢明言,但大家都懂。


    南曲拽了下衣角,有些沒底:“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萬一沒用的話……”


    “那也不能怪你,盡力就好。”


    “……好。”


    雷廷轉頭看她,一張長得十分混帳的臉上卻露出了完全不搭的認真神色:“記得,還有那些死去的人。”


    南曲點頭:“放心吧,我不會忘的。我之前認識了一個人,也不希望他死。盡量試試吧,希望能成。”


    “多謝。”


    兩人不再說話,慢吞吞地往前走著,一步一步,像是想把這條路再延長幾分。


    南曲有很多關於上一場遊戲的話想說,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終於白家到了。


    雷廷停在路上,衝她笑了笑:“到了,今晚小心一點。”


    “好,回去吧……下次見。”


    希望真能下次再見。


    白家一樓黑乎乎的,二樓則亮著燈,南曲直接去了樓上,見所有玩家都在張瓊夫妻的臥室裏坐著。


    這是離樓梯最近的房間,如果有意外情況會比較方便。


    三樓不時會傳來一些砰砰的響動,應該是白家三人在掙紮——他們的嘴都被堵住了,也隻能靠身體撞出些動靜來了。


    可這農村的房屋又不像城裏那麽密集,而且本來白家就鬧鬼,即使周圍有人聽到聲音怕是也不可能過來查看。


    因此玩家們對他們弄出的動靜毫不關心,隻坐在一起默默的等。


    等著天黑,等著遊戲結束。


    晚飯也沒人吃,雖然大家都餓,但在更重要的事情麵前,饑餓根本算不了什麽。


    之後有人實在等得難受,去隔壁房間找來了撲克牌,六個人剛好分成兩組玩鬥地主。


    慢慢的,還是熬到了十點多鍾。


    玩家們也擔心會被殃及,便停了下來各自回房間,躺在床上開始裝睡。


    南曲躺了半個多小時,就漸漸睡著了。


    不知是什麽時候,樓上傳來一聲慘烈的尖叫,將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那尖叫聲實在太高亢尖利,男女莫辨,更分不清是鬼還是人。


    不過白家三人嘴巴都被堵著,那這聲音就隻能是陳蕊了。


    它還是按照老規矩在走流程,尖叫聲一道接著一道,時高時低,聽起來十分瘮人。


    而伴隨著那些尖叫聲一起出現的,還有一道道“砰砰”的響動——這就肯定是白家人弄出來的了。


    沒過多久,尖叫聲戛然而止,隻剩下三人掙紮的動靜。


    南曲捏緊手心裏的雛菊發卡,一動不動地仔細聽著。


    隻聽那些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快,仿佛正在遭遇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從三道變成兩道,又變成一道,最後……一片寂靜。


    南曲都已經把那些雜亂的聲音聽習慣了,驟然安靜下來,反而有點不適應。


    她注意力全放在樓上,努力聽了很久,也沒聽見任何動靜。


    不知什麽時候,她就在這無邊的寂靜中睡了過去。


    早上是被林玨叫醒的,外麵天剛微亮,時間是早上六點半。


    兩人出門叫醒了其他人,所有玩家一同上樓,直奔第三間空房。


    還沒走近,他們就在走廊上看到了從門縫下麵流出來的血。


    經過半夜時間,血液已經凝固了,在地上形成一灘黑紅色的痕跡。


    而門緊閉著,不知裏麵是什麽樣的情況。


    南曲和林玨走在最前麵,一同上前開了門。


    隨即血腥味撲麵而來。


    南曲往裏看了眼,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三具屍體全都血肉模糊,渾身上下皮開肉綻,沒一處好地方,看起來就像是被剝光了皮一樣。


    不過即使這樣,也能從那些深深淺淺的痕跡看出來,他們全都是被用某種細長的工具一下下鞭打而死的。


    其他玩家全都走到門前,小心避開地上的血跡,往裏看了看。


    而隨著所有玩家將那一幕看清,大家的腕表同時發出了一道提示音。


    南曲大致看了一下,抬頭與林玨對視一眼,便在一陣眩暈中結束了遊戲。


    第七場遊戲,最終的獎勵是三百積分,總積分2400。


    距離返回真實世界的心願達成,還差六百分。


    也許再有兩場遊戲就能完成。


    但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


    南曲打開右手,看向躺在掌心裏的雛菊發卡。


    【美少女的發卡:戴上它,你就是這條街最靚的妹。效果:可散發迷人魅力,使所有人類(包括npc)對使用者產生好感。來源於某npc的贈送。】


    她曲起手指,將其緊握在手中。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第二天上午,林玨的電話打了過來:“我這邊可以了,兩天後見麵吧?”


    南曲道:“好,我通知林霄,到時候我還有事情要跟你們說。”


    兩天之後,一家飯店包廂內,三人坐在滿桌飄香的飯菜前,卻一口也沒動。


    聽完南曲說的話後,林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過了許久才緩和:“這樣也好……我尊重唐哥的決定。反正這個世界都是假的,能出去當然最好了。”


    林玨沒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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