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新娘的屍體是在這裏還是被秘密送走了,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南曲看完情況以後,轉頭看了眼張浩,本想叫他一起到旁邊去商量下接下來怎麽辦,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就覺得還是算了吧。


    他不搗亂就挺好了。


    她看看時間,自己獨自考慮了下,決定進去直接。


    留在這裏等鬼出現倒也不是不行,但看到鬼也不見得能證明些什麽。


    如果不趁著夜裏查出點有用的線索,那白天查起來就更難了,又得等到第二個晚上。


    他們總共也就三天時間,除了查清楚員外府的秘密之外還要把 它解決掉才算完成,時間實在是緊迫。


    於是,南曲拿出插在後腰的尖刀,與張浩對視一眼,並威脅般地衝他揮了揮刀子,就直接走向了門口。


    張浩覺得她那動作有些好笑,無聲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跟了過去。


    其實他現在隻要出點兒聲,就能破壞她的一切計劃,甚至讓她被抓個正著。


    隻不過,即使屋子裏那丫鬟大叫起來,被附近的下人聽見了,也不會有人過來幫忙的。


    外麵的人隻會以為是她見鬼了,誰敢跑過來送死呢?


    與其做那種沒用的事,他還不如安靜地當個吉祥物,跟在這位敢揍鬼的大佬後麵劃水就是了。


    南曲走到門口,輕輕地推了兩下門。


    門果然是栓上的,但這種門並不結實,是可以強行破開的。


    她直接敲了門。


    寂靜的夜晚,周圍沒有絲毫聲響。這“叩叩叩”的敲門聲就像砸進水池裏的一顆大石頭,一下子打破了所有平靜。


    房間裏幾乎立刻就傳出一道驚惶的問話聲:“誰……是誰啊?”


    南曲掐著嗓子,用尖細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拖長了尾音說道:“夫~君~”


    每一個字後麵都飄著一點點顫音,在那尖細嗓音的襯托下,聽起來詭異至極。


    她還沒說完的時候,裏麵就傳出了一聲更加尖利的大叫。


    隨即,一陣男人的急促咳嗽聲也緊隨而來。


    在咳嗽聲中,還隱約能聽見他的問話:“夏荷……怎,怎麽……”


    “鬼!有鬼!少爺,有鬼!”


    那叫做夏荷的丫鬟大哭起來,聲音聽著已經在床那邊了:“在門外,就在門外……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王瑞生喘息著,說話聲有氣無力,仿佛隨時都能一口氣背過去。


    南曲繼續捏著嗓子叫:“夫~君~呀……”


    話落,她眼神一厲,往後退了一步,接著一腳踹到了那門上去!


    “嘭”的一聲,整扇門立刻搖晃起來。


    她停下來,又道:“夏~荷~開~門~我~不~殺~你~”


    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倒是不會觸發那嚶嚶怪的人設了。


    她說完,門裏的哭聲,突然停頓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腳步聲從床那邊傳來,但聽起來似乎走得很慢很猶豫。


    王瑞生驚恐的聲音響起:“你,你要幹什麽?!夏荷……咳咳,我不是說過,等這事結束,就娶你為妻嗎……快停下……”


    然而那腳步聲在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就忽然急促起來!


    很快,聲音停在門口,“唰”的一下,門栓被人取下,嘩啦一聲就拉開了門!


    幾乎在門開的同時,丫鬟夏荷猛地往後一退,瑟縮到了門後夾角處,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閉著眼嚎哭不止。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呀……你不要找我,少夫人,少爺就在床上……祝,祝你們百年好合啊……”


    她連眼睛都沒敢睜開一下,否則此時就能看清走進門的不是什麽女鬼,隻是一個披頭散發蒙著臉的人類。


    南曲先轉頭看了看床上那震驚得張大了嘴的王瑞生,見對方果然和之前的假新郎有一點點相像。


    不過他現在要瘦弱很多,看起來也確實陰鷙不少,不像那個人一樣身上有股正氣。


    南曲轉身將門關了起來,對張浩說道:“小哥哥,你隻要守好門別讓丫鬟跑了就行,可以嗎?”


    張浩點了點頭。


    其實根本沒這個必要,她手裏拿著把刀,這怕死到能當場出賣少爺的丫鬟哪敢跑啊。


    南曲拿著刀走向了王瑞生,直接在他的床沿坐了下來,將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開口道:“現在,把這場冥婚的來龍去脈都好好說清楚吧。否則,人家這刀子可不長眼睛的呀。”


    ……呸,真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她甚至看見王瑞生臉上露出了幾分迷茫,還好她及時讓他的脖子感受到了刀刃的冰冷,否則沒準他還以為她是來搞笑的呢。


    好歹在這把刀的威脅下,王瑞生還是怕了。


    隻是他還什麽都沒說,就先張口狠狠咳嗽了一通,咳得頭歪眼斜,仿佛要窒息而死一樣。


    在這時候,那丫鬟夏荷也終於明白這是什麽情況了。


    她呆愣了片刻,搶著開口道:“我,我知道!我都知道!少爺說不出來我可以說,求求你們別殺我啊!”


    她這番話明顯把王瑞生氣得不輕,他本來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這下更是一口氣沒提上來,臉都憋紅了。


    南曲怕他死了惹來麻煩,用力在他背後拍打了幾下,才讓他緩過來。


    與此同時,夏荷已經不管不顧地急急說上了:“事情是這樣的……十天前,少爺睡到半夜忽然被凍醒,一睜眼就看見他身邊趴著個嬰兒……”


    南曲認真聽她說了幾分鍾,才聽完整個故事。


    原來王瑞生見鬼的時間還要更早些,在十天前,他就第一次見到了鬼,是個渾身青紫色,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嬰兒鬼。


    那嬰兒也不傷害他,就是在他枕頭邊上哭。


    他當時害怕極了,當即大叫起來,通房丫鬟夏荷立刻過來查看,在屋子裏有了別人之後,他就漸漸安心下來,以為自己可能是做了個噩夢。


    但事情很快變得嚴重了,第二天夜裏,他再次被凍醒,看到了滿床的嬰兒。


    每個都隻有巴掌大。


    它們將他團團圍住,一聲高過一聲地不斷嚎哭,聲音又尖又利,像是要把他的耳膜給刺破一樣。


    這次夏荷也聽見了,二人終於明白這並不是什麽噩夢,而是真的見鬼了。


    次日一早王瑞生就把這事告訴了父母。


    王員外沉吟半晌,說讓他先搬到另一個院子去住,之後又和員外夫人回房商量了許久。


    從房裏出來,王員外就說會派人去請一位高人來解決此事。


    王瑞生知道家裏能有如今的財富就是因為一個什麽“高人”,所以聽到父親這麽說他就稍微放心了點,當晚搬到了另一座院子裏去住。


    誰知道這天晚上,嬰兒們不僅出現了,還變得更多。


    整個屋子,被那些巴掌大的嬰兒幾乎填滿。


    它們爬滿了整張床和整個地麵,就連桌椅板凳都不放過!


    每個嬰兒的臉都是模糊未成型的,而它們全都用那樣的一張臉對著他,張開那連牙都沒有的嘴,尖利地不斷嚎哭。


    王瑞生實在承受不了那樣的刺激,當晚就生了病。並且在之後的幾天裏,病情越來越嚴重。


    直到三天之前,他父親王員外找到他,說高人已經到了。


    一名道士便來到了他房間裏,四下看了一圈後,麵色凝重地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我幫不了你們,還得你們自己解決。王少爺,請你好好想想,你近期可有對不住哪個姑娘?”


    這話說得委婉,但王瑞生聽明白了。


    他很快就想到了最後一個被他睡過的女人——也就是這次冥婚的新娘知慧。


    之後的事情他和夏荷都不清楚,隻是當天晚上天黑下來的時候,王員外和道士又一起來了一趟。


    他們說已經去找過了,那個姑娘已經自盡而亡,並且在前幾天還曾流產。


    於是事情就這麽對上了。


    道士便說:“要化解鬼魂的怨氣,隻能讓他們結為夫婦。”


    夏荷哭著說到這裏,又道:“原本大師說要讓少爺和少,少夫人今晚睡在一張床上,可少爺實在害怕,我就和外麵守門的鐵柱悄悄把少夫人搬到了隔壁那間房子裏……”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而來,呼的一聲,吹滅了房間裏的所有燭光。


    這整個屋子都是密閉的狀態,除了南曲在窗戶上戳的一個小孔外,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透進風,更何況是這麽大的風。


    毫無疑問,它來得古怪。


    南曲收回了架在王瑞生脖子上的刀,飛快打開手電,第一時間跑到了張浩身邊去。


    下一秒,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利哭聲陡然響起!


    借著手電光線,南曲親眼看見了一群青紫色小嬰兒憑空出現,在此起彼伏的嚎哭聲中,迅速爬滿了整個房間。


    地上站不下了,其中幾隻竟順著她的褲腿開始往上爬……


    密密麻麻的鬼嬰,頓時讓這裏變成了人間地獄。


    第29章 成親9


    就連一群螞蟻聚集起來一起搬東西的時候, 都會讓人產生一種既惡心又怪異的感覺。


    而當那群螞蟻,變成了一個個皮膚青紫尖聲大叫的鬼嬰時,那種詭異感便成了無盡的恐怖。


    尤其是,在其中一些正扯著自己的褲腿, 像貓一樣往上爬的時候。


    南曲腕表上的手電光向下照射著, 白色的光線打在其中一隻鬼嬰身上, 把它的皮肉都照出了幾分透明感來。


    它的眼睛沒有睜開,隻有一張嘴張得極大,哇哇地大哭大叫著,聲音像汽車的急刹車聲一樣刺耳難聽。


    它的指甲也異常尖利, 抓在南曲的褲腿向上爬著, 如履平地。


    南曲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即使知道它們隻是哭不殺人,這上百個鬼嬰擠在一起的畫麵也已經足以讓人恐懼得渾身顫抖。


    她站在那裏, 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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